接人

    大邺天硕年间,圣武帝当政二十三年,于一月初国都京城立太子,二月初开选皇正妃。一时间京城风起云涌,贵坤云集。

    京城谢丞相府,自然也是少不了这个话题。

    “夫君,按照大邺祖制:成年的皇子立太子后,方可开皇选,娶正妻。如今太子已立,咱们是不是可以把夭夭从云周婚塔,给接回来了?”。谢夫人一边帮自家夫君捏肩,一边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

    躺卧在妻子腿上的谢丞相,听到妻子小心翼翼的这番话后,睁开眼睛,打量了一番,眼带笑意却不及眼底。

    “夭夭现在都还没分化?”语气淡漠至极。

    双生子一般分化时间不会间隔太久,作为姐姐的谢瑶分化为坤泽都快三年了,妹妹谢夭却一点分化症状都没有,真是奇哉怪哉。

    “是,夭夭到底是在温国公府吃了些苦头,又被温老夫人送进了婚塔里四年,怕是坏了底子,咱接好好养几天,应该就能……”谢丞相打断了自家夫人的话。

    “就算分化了,她除了温国公府能嫁谁?谢家保她正妻之位便可,何必浪费如此心力?”这是必然的结果。

    温世子早早分化,谢夭十岁起就跟在其身边,后被送进了婚塔。

    婚塔虽然禁止外乾出入,但不阻止有婚约的乾元留宿。

    就算分化了,就她那张同自家胞姐京城第一才女谢瑶,一模一样的脸。自小痴迷谢瑶的温世子怎么可能放手?

    丞相夫人沉默了,她就是知道这点才觉得对不起谢夭。早年间谢府权势不大,偏出了个名满京城的才女谢瑶,惹的一众权贵追捧。

    而当时温国公府世子温让,更是仗着当时受陛下爱重,强闯谢府,企图强抢不得。最后退而求其次,带走了当时谢瑶的双生姊妹十岁的谢夭。

    将其养在身边两年,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又被温老夫人送去婚塔,四年不得出。

    婚塔是专门管理不听话的坤泽和未分化孩子的地方。只要进了那里除非乾家或娘家来接,否则终身囚困,能进不能出。

    自家女儿受了这些苦楚,她都六年未见过人了。只能听闻婚塔传信时不时生病让她忧心不已,如今连养在身边几月都做不到,更是对自己失望不已。

    谢丞相看着自家夫人低垂着脸,静静思考了一会儿。

    “也罢,毕竟是你我亲生,将她带回来养个几月也好。如今谢家权势足以使他们守信,温国公府也是个不错的门楣”

    说完,便让人传信手下:明日一早便出发,去将谢家幺女从婚塔接出来。

    搂着终于开怀的妻子,红烛帐暖好不快活。却不知祠堂里的谢家坤主听见这个消息时,气的掀翻了供桌。

    “我这儿子到底还是个心软的,那种被未来婆家送进婚塔的,哪怕未分化清白恐怕都不在了,哪里还能同人讲条件?”

    说完这些之后又慢慢冷静下来,收拾了一下面前的跪垫,不顾其余一地狼藉,又虔诚的跪了下去。

    “就算守诺嫁过去了,也守不住自家乾主的心。到时候闹得不愉快,两家伤了和气,如今谢家虽然得势,底蕴还是拼不过他们这些老牌新贵。”

    手里的念珠不停转动,另一只手缓慢翻到面前的佛经。

    “毕竟我谢家也曾是一门忠烈,如今谢家幺女,谢夭离开婚塔后,突遇山匪,守节自缢。我们谢家要点赔偿也是正常。”

    手下的头脑俯地称是,在离开祠堂时还能听到他的念念有词,旁人看了谁不说一句慈悲。

    从京城到云州脚程最快也需要十天,谢家送的信都还在路上,谁能想到在谢家派人的第三天,婚塔里的人就知道了这个事。

    许嬷嬷面带惊喜的听着这个消息,看着眼前开怀大笑的人,如此开心,看来她还是有弱点的。

    只有她们,这些早年间各地婚塔得势才知道这人的恐怖之处。

    就四年,这各地婚塔被她改天换地一番,竟然暗地里开始教坤泽习字读书,学医习武。

    如今的婚塔不仅是她的一言堂,还是挑衅皇权礼法,探子遍地,消息灵通的暗阁。

    如今终于要被家人接走,她留下的人手能为她所用,她们也能恢复往日荣光,没有领头羊,塔里这些不听话的坤泽都会再次屈服。

    想着她都觉得开心,直到感受到他人都朝她看过来,才明白她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许嬷嬷,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那人懒散地卧靠在小塌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信悠悠的晃着。

    面容精致却带着丝丝病容,眼睛似乎在笑却不达眼底,看着像个病秧子实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刚来婚塔时,明明已经被喂了药,头上还开了个口子,还能打伤护卫,联合其他坤泽威胁祭司,最后夺权。

    后面更是掌握了大邺全部婚塔,让无数男女坤泽听命于她,四年间累积了惊人财富。

    想起这人的手段,脸色一白,冷汗淋漓:“老奴……老奴自是为姑娘,感到……感到开心了”

    断断续续的语气,不敢抬起的头,还真以为能糊弄过去?不过,不重要了。

    “是吗?”轻轻一撇,满意的看到面前人的轻颤。

    “那是!自然!”深怕惹的面前的人动手,说得重读,显得真挚。引得谢夭笑出了声。

    “既然谢家来人接我了,我也不能赖着不走,以后婚塔的各种事物,恐怕就要麻烦一下你了,许嬷嬷。”

    听这话的意思,以后婚塔可归她管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我是最喜欢帮姑娘你做事了。我先去准备准备”没被疯子弄死,还得了美事。

    许嬷嬷开开心心的下去了,隐藏在门口的人才现身不解:

    “她都得了你许诺的权势,怎么可能还会伙同山匪害你性命?”

    “她身边我安排了探子,告诉她只有我死了,她才能彻底掌握婚塔。她又不聪明,自然会觉得探子说的对”

    听完谢夭的话,金巧巧不得不佩服。很多事情都按照她的安排往下走,直到今天都没有错过,这人真是神了。

    “我当然也会犯错,只不过及时修正了而已。你只看结果,自然会觉得我神奇”

    她一直觉得谢夭有读心术,不然怎么每次她都没开口,就知道她要为什么。

    “我安排的事情做好了?”谢夭笑而不答,问题都写在脸上的孩子,不要太好猜。

    “是,蓝桥楼老板已经筹备于花朝节设宴,叶公子受害的坤泽那边稳定下来,叶老也写好了状纸,待京城那边回信就可以上京面圣。”

    饵料都布好,她进京城也就成功开始收网了。又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叶老和叶公子那边医师武者都备着,以防万一。给路过云州城的那位钦差,送个路导过去,不然他们怎么剿匪?光是路上就能丢了。”

    “是。”金巧巧应答完却没有离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谢夭也不说话。

    “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让谢夫人开口要接我回去?”眼睛亮亮的,疯狂点头。

    “京城五里外的山上,前年建了个很灵的家事姻缘道观,这你知道吧?”事情办好了,有些无关痛痒地好奇心,她也不介意满足。

    “何止听说过,他家道观灵验地很,而且从不说假话。我几个月前还给大家去求了平安呢!嗯?难不成主子你买通了道士作假?”金巧巧开始了她的合理猜想。

    谢夭摇摇头,金巧巧刚要往下猜就听她说:“那个道观是我们开的,人也是自己人”

    “怪不得看我去求平安时,笑的那么开心,我以为是她看见我往功德箱里塞银票了呢。不过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怎么做到的啊?”

    “谢家坤主是为男身,手段高明。在谢夫人嫁过去前,谢府被他治的各个安分守己不敢放肆。嫁过去之后处处针对不说,更是在谢夫人孕期,找借口给谢丞相纳妾数人”

    “要不是前些年大病一场,恐怕连中馈都不会交给谢夫人。如今谢家权势都在谢丞相和谢夫人的两个乾子手中”

    “养在身边的嫡女谢瑶更是世家典范,分化之后求娶不断。我找人替她解了梦,告诉她若是幼女回到身边,她权势会更甚。”一口气说完,顺便喝了口茶,让金巧巧反应一下。

    “什么啊?她做这些不是对你的愧疚,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权势更甚?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啊!谢夫人不是出了名的贤良公德嘛?”金巧巧的家人很爱她,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爱孩子的父母,不由气愤。

    “人无完人,再说了即使她是我的母亲,她也先是她自己,再是母亲。为自己谋利冰没有做错什么。”谢夭觉得很正常,孩子不能选父母,父母也不能选孩子。

    没有规定孩子出生后就要爱他她,也没有规定孩子必须爱父母。自己爱自己,并没有错。

    “好吧,如果你要哭的话随时找我们,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因为感觉自己无意掀了谢夭的伤口,金巧巧刚忙去办事。路上才想起来暗阁入京不到一年,谢夭早年离京,自己忘记问她为什么会如此了解谢夫人的选择。

    只有周围剩她一个人的时候,谢夭才会想起自己的来路。毕竟谁知道胎穿的第一步,是失忆呢?

    失忆之后她就是平平无奇的谢家幺女,被谢夫人跪求后,养在了谢世子的身边。

    后面为追求刺激,被谢世子喂了药强上。挣扎过程中被人一推,撞向了床角,差点一命呜呼。

    被人抬进婚塔,阴差阳错恢复了记忆,夺了婚塔祭司的权势,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转眼间她都来到这个神奇的世界十六年了,而她要做的的事情小说里都很少有人做过,她很期待颠覆这些常规。

    在有所期待的状态下,漫长的等待终于迎来了唱戏的人。

    “谢丞相府来此接幼女回京,还请婚塔行个方便。”

    谢家的人等在外面,温国公府等在转角,好戏开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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