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伏苓染的表情，什锦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他选择了避重就轻的回答：“我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你放心，我会让自己尽快好起来的。”
什锦殇在逃避？
为什么？
“那如果失败了呢？失败了会怎么样？”她直截了当将话带到关键点上。
她不能把什锦殇一掌拍死在浪滩，还得给他个机会，让他主动向她坦诚。或许他有苦衷，或许他有其他想法，只要他坦承地和她讲清楚，她不会过多计较。
可是如果他不说，反正也是今日刚答应他，今日再顺道反悔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什锦殇眼睛半阖，清亮的眼隐藏在浓密的睫毛下。
什锦殇静默片刻，忽地抬眼直视她，笑得温润灿烂。
“我不会让自己失败，”他停顿一瞬，声音坚定地继续下一句，“不会让自己死掉。”
这是他的承诺。
他面上的笑意未减，双眼则更是清亮。他是笑着，可偏偏又那么神奇，不会让人因为他的表情就觉得他说的这句是玩笑话。
伏苓染抬手覆上什锦殇的眉眼，指尖在什锦殇眼皮上轻轻点了一下。
他那么奸诈狡猾，却有一双似水波洗涤过的，格外清亮的眼睛。
什锦殇轻微眨眼，睫毛在她指尖扫过。
她的手继续轻轻在什锦殇脸上抚过，往后……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为什么半天才承认？”她忽地揪住什锦殇的耳垂，什锦殇笑得灿烂，她能比什锦殇笑得更灿烂。
“我也是猜测，只不过现在证实了。”
什锦殇似是感觉不到痛，温和的浅笑里夹杂着一丝狡黠，抬手做投降状。
她松开什锦殇，双手环胸坐直身。
“解释。”
她语气并没有多好，但面上仍是是毫无负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当时和你提及这个的时候，我还不够信任你，对你带着戒备。只说我是因为要突破修炼瓶颈，所以才需要心绪有极大浮动。”
曾经的她能理解，换做是她，别说是随便扯谎糊弄了，她连提都不可能和别人提这些事。
“那现在呢？”
他招惹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到最后那种地步，他要死了，可她又深爱上他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只招惹不负责吗？
她现在对什锦殇没太多要求，但也不希望他的态度是这样的。
“现在……我对我的喜欢有信心，有信心能和你顺利渡过情劫，所以我出手了。我希望在我还能付诸行动的时候行动，不要真等到两年，三年？也有可能不用那么久。我不希望等到劫真正降临，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才后悔。”
什锦殇微沉嗓音，娓娓道：“但是，我在临出混沌空间的时候体会到，原来自己在意的人在面前受伤，几度濒临死亡的感觉，远比我想象的难受许多。所以我现在觉得，虽然我对自己渡劫有些信心，但是现在这个阶段还是让我喜欢你的好，你不需要喜欢我。”
伏苓染耐心地听着什锦殇的解释，
“……你这个要求太霸道了，我完全可以趁现在将你撇开。”她承认她心冷，但如果要及时止损，这不失为一个最好的方法。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什锦殇全程专注地看着她。他的面容和姿态都是慵懒放松的样子，但他眸光骤缩的神态还是暴露了他的异样。
她没退让，直视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静默片刻，她以为等来的会是他一些挽留的言语和行动，却意外地等来他这句话：
“你考虑清楚的话，我接受。”
在她以为他不够在意负责的时候，他偏偏又愿意在刚得手的时候同意放弃，真叫她不好看透呢。
他的回答她是满意的。
在他双目极隐晦地暗淡下来之际，她也给出了她的回答：“虽然趁现在将你撇开是最合适的，但……我也不是个怕事的人，不试试就放弃不是我的风格。”
什锦殇先是眼底闪过诧色，紧接着眼角眉梢荡开出笑意。
“你反悔得未免太快了些。”
未免伏苓染呛声，什锦殇轻笑一声连忙补充后面一句：“不过这种反悔现在来一次也不错。”
他张开双臂，含笑看她，眼底明晃晃地带着柔情。
啧，真是越来越像个狐狸精了。
她挪开眼，轻轻拥住回应。
“夜笙最后的一魂一魄有消息了吗？”她问。
“嗯，一直派人在盯梢。最后一魂一魄在索命阁地盘上，我晚点带人出发。”
“参加精英赛前，我也打算先去一趟索命阁老巢，我跟你一起。”
索命阁背后的人想打通上界与下界的通道，她做为被他们一直追杀的对象，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趁现在他们背后的人还搅不出什么风浪，她不得去索命阁老巢探探？
“那里不安全。”
“是啊，那里不安全，这么看来我不是比你更适合去？”
什锦殇灵力不稳定，她却是能使出下界上限最高的三段九星实力，索命阁的人再厉害，在实力方面最多也是和她打个平手。
小心些，只要不被他们的人围攻她就还是安全的。
什锦殇无奈轻笑，“摆在现在我确实没办法反驳你，我们还是一起去吧，也别不让我去。”
“好了，没不让你去。该休息了，醒了收拾一下就出发？”她道。
“好。”
什锦殇将床榻被子拢好，他回到塌上打坐，伏苓染则躺下休息。
厢房里很安静，感知着识海内心湖轻缓的晃荡，她很快睡着……
现在和在混沌空间不同，她有灵力和精神力，身上也不再带伤，感知力极其敏锐。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轻微的翻动声和极细的呼吸声，她即刻睁眼。
厢房里暗了许多，边上软塌没有什锦殇的身影。
她起身走到外间，这才瞧见什锦殇正往门口方向走，脚步略微踉跄。
他这情况明显不对。
“你是不是又发作了？”
听到伏苓染的声音，什锦殇脚步微顿。
“……我没事，就是想出去一下。”他的声音格外沉，在他的极力压制下显得很平稳，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声音骗得了人，但他的状态是显而易见的，更何况还是想躲过伏苓染的双眼？
伏苓染绕到他身前，见到他面色发白额头布满冷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谎。”伏苓染睨他一眼。
要是他真没什么事，还用怕被她察觉异样而快速走出厢房？
她不给什锦殇拒绝的机会，挽过他手臂将他往里间床榻上带。
路过桌边，她顺手往桌面夜明珠底座那放置一颗夜明珠，厢房内瞬间亮了起来。
快到床榻边，什锦殇看似很稳步子还是让他支撑不住往下栽，她在旁边一把抓住，他这才稳当地躺在床榻上。
他现在脸上没有多少血色，青筋不受控制暴起。就连他这个特别能忍痛的人都站不稳，他的情况定然不会太好。
“药浴不是能缓解你的情况吗？你那里还有没有药浴用的药材？”
什锦殇摇摇头，“没事，我能撑住……”
“我去找鸿蒙老祖！”伏苓染直接当没听见什锦殇的话，留下这句就往外走。
鸿蒙老祖在隔壁厢房，很快便赶了过来。他见到什锦殇的情况，眉头微蹙。
“老夫这还剩最后一味汤药，丫头，快找个浴桶过来，朝里面注满灵泉水。”
伏苓染依言，直接从空间取出什锦殇存放在她这的浴桶。
浴桶摆放在厢房内，注满灵泉水，鸿蒙老祖朝灵泉水中倒进一瓦罐棕色药汁，两人扶什锦殇坐进去。
药汁和灵泉水融合，挥发出阵阵药香。
“药浴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弱，过不了多久，药浴也不管用了。”
鸿蒙老祖是独自感叹，更是对她和什锦殇的提醒。
所剩时间，不多了……
鸿蒙老祖全程仔细盯着，见什锦殇脸色渐渐好转这才松口气。
他松了口气，便也有精力关注其它了，他四下看看，紧接着蹙眉看向什锦殇。
“这不是安排给丫头的厢房吗，你怎么在这？”
“哦，我们刚刚在聊一些事，”伏苓染面不改色抢过话头，然后转移话题，“山爷爷，这些熬制药汁的药材难找吗？”
灵泉水里的药汁泛起阵阵药香，伏苓染闻那股味道辨别出了几味药材，都很珍贵。
经伏苓染一提，鸿蒙老祖的注意力又回到什锦殇用到的药汁上面，“这小子有让手底下的人去找，大致能找回来，不过有两味药材是可遇不可求的呀。”
说着说着，鸿蒙老祖面上不由得再次露出愁容。
“不行，交给他们速度太慢了些，我也去寻寻看，”边说着，鸿蒙老祖往厢房外走去，“我离开几日，你们有空也留意留意那些药材啊！”
不待她回答，鸿蒙老祖已经不见踪影。
“山爷爷刀子嘴豆腐心呐。”嘴上说着嫌弃什锦殇身体的毛病，去找药材这件事却一点也不含糊。
“师父向来如此。”什锦殇也赞同。
伏苓染没接话，移来一张凳子坐在什锦殇正对面，直勾勾地盯着他。
什锦殇着白色里衣泡在浴桶里，药汁没到他胸口，发丝被浸湿大半。他的皮肤在疼痛泛白过后，又被药汁滋养得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叫他慵懒里添上几分魅惑。
对上她直勾勾的目光，什锦殇坦然自若，眼底还带上几分暧昧地倾身靠近她。
“怎么了？”
他声音温润缓和，凑过来的清晰俊美带着点水汽的脸极具冲击力，叫平时已经大致习惯他面容的她，都不由得一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