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浊气团不算特别大，却足以让所有人看清它。更何况它还是出现在比试场正上空，位置着实显眼了些。
几乎在第一道惊呼响起的同时，观赛台中央的圣天门五长老顷刻抬头，望向上空。
他微眯眼观察，随即招来身侧站定的两个弟子，说道：
“你们两个，去处理一下。”
“是。”
圣天门的两个弟子领命，人手一个引气瓶一柄佩剑，骤然从边上栏杆一跃而出。
圣天门的两个弟子沉稳冷静，经验十足。他们迅速将引气瓶对准混沌浊气团，御着飞剑在混沌浊气团外围环绕。
不一会，混沌浊气团在圣天门弟子的有效应对下，被引气瓶吸收殆尽。
混沌浊气团是处理好了，留给众人的恐慌却久久没散去。
“天啊，它是不是凭空出现的！”
“是的，我亲眼看到它凭空出现，一下子就三四米宽了！”
“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身边突然冒出一团浊气，根本防不胜防！”
“还看什么比试啊，我们跑吧！”
“跑哪去，这里好歹有圣天门的人守着，还有我们这么多修炼者在，至少比其他地方安全！”
“就是，发到你手里的引气瓶是干什么用的？”
“唉，说来也是奇怪，混沌浊气不是从空间裂缝里渗透出来的吗？怎么会凭空出现？”
“……”
是啊，多奇怪。
怎么就凭空出现了呢……
还这么巧，正正好出现在比试场正上方。
伏苓染收回外放探测的精神力，顺着五长老的目光望向索命阁那侧。
楼宇整体呈弧形，二楼观赛台之间是不互通的。从她这个位置望去，只能看到索命阁观赛台的一小部分。
观赛台外面的屏障挡住一切往里窥探的视线，外围一圈包裹的强劲精神力也存在感极强，杜绝了用精神力查探的可能。
什锦殇跟随伏苓染的动作，顺带往索命阁那看了一眼，“台上的比试，倒是不如这一出戏来得精彩。”
她微扬眉，轻笑。
“谁说不是呢？”
“这一出过后，应该没这么快又出好戏。”什锦殇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我先回厢房画些符，午膳时出来找你？”
“好，我等你。”
她声音稍软糯地应答，和他相握的手在他手要松开时，似是不舍地轻轻勾了勾他的尾指。
什锦殇的心湖，很明显地因她的举动而一片振荡。
他抬手轻抚她面颊，望过来的目光深情而温柔，眼睛亮亮的，眉梢都荡漾出笑意来显示他的愉悦。
真是不经撩啊。
这句话指他，也指她。
她躲开他溺人的视线，轻轻推他。
“快去吧。”
他又是一笑。
“好。”
什锦殇最后揉揉她面颊，终是直起身离开。
他的身影和她错开那一刻，她稍稍收住面上笑意，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
他……
不对劲呢。
一开始她让他不要每场比赛都在台下等她，她上场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自己来一趟便好。
第一第二日他每轮都在，第三日有场比试他突然没在场，事先也没和她提。
虽然没过一会他便出现，有和她解释清楚，是圣天门这边有事要找他这个小长老来处理。
原本一切都合情合理的，只是从那次开始，他近两日连续用了好几种合理的、平常的借口消失一会，随即又貌似安然无恙地出现。
除了他的身体情况有变，她暂时想不到他的不对劲是因为别的什么事。
她略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下方，脑海里来回做着思想斗争。
混沌浊气团的出现对在场的人有很大影响，不过经过代表人的再三确保，观众席的氛围到底是好了不少。
时间又过去那么一阵了，最后终究是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决定。她饮尽杯底最后一口茶，站起身下楼。
圣天门对二楼观赛台和一楼厢房的监察都很严格，两步一岗三步一陷阱的。
她小心避开陷阱下到一楼。
圣天门驻守在这里的人都认识她，一路下来，众人对她这个“闲杂人”倒是没有过多干涉。
“叩叩叩。”
她驻足在什锦殇厢房前，轻敲三下。
好一阵，没有得到回应。
“叩叩叩。”
又是三下，厢房里仍旧不见动静。
她对里面的寂静不感到意外，视线正视面前的厢门，余光则关注不远处的一个圣天门弟子。
她抬手，掌间迅速飞出一道灵力，拦截住他通风报信的动作。
她对那人歉意笑笑，不待对方反应已然闪身到间隔的那间厢房面前。
“打扰了。”
“诶，伏姑娘！”
“吱呀！”
她对里面说的歉意的话语，圣天门弟子喊住她的声音，还有开门的声音，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厢房门打开，迎面朝她走来的是衣衫整齐，头发一丝不苟，面上笑容和煦的什锦殇。
她隐隐能看到厢房里间的桌面上摆放着画符的工具，什锦殇似是刚放下画符的黄纸站起身，从容不迫地从里间往门口这来。
“染染？”
什锦殇面上有见到她的意外，也有恰到好处的由意外转温柔的表情变化。
他面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很自然地从里间走出来，牵住她的手温和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几乎不用检查，她都已经知道她在什锦殇身上定然是找不出破绽的。至少他前几次都是那样，在见她之前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只抬眼注视着什锦殇，没有立即回应他。
“怎么了？”
什锦殇疑惑地晃晃她的手，温和询问。
她目光未从他双眼离开，任由他牵了一阵。
她轻轻抽出双手上前一步，身子微微前倾，双臂环过他的腰侧揽住他。
她没太用力，是虚虚揽住的。
什锦殇目光稍顿，眼底水波略微凝滞。
“很疼吗？”
什锦殇正要抬起手回抱住她，不过什锦殇手还在半空没完全落下，伏苓染的话就已经问出来了。
这三个字清晰传入什锦殇耳中，他眼睛微垂，眼底已覆上了然神色。
她，知道了……
什锦殇衣袖覆盖下的手臂青筋还在一阵一阵颤动，削筋碎骨般的疼痛撕扯他全身。
他对身上的疼痛视若无睹，身形依旧站得挺立。他抬起的手也落在了伏苓染的背上，把这原本虚虚的轻抱变成紧揽。
即便，紧密的触碰会让他身体的疼痛加重。
他弯下腰，面颊深埋进伏苓染肩窝。
“疼的。”
他回答得很轻，听着像在她耳边喃喃。
这隐晦撒娇的模样，倒是差点让她忘了开口质问。
她尽量用平常语气询问：“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我能忍得住。”
“你能忍得住和不隐瞒我有什么冲突吗？”
“我错了。”
“……错哪了？”
“不该隐瞒你。”
“还有呢？”
“还有我不应该让你担心，有情况都应该主动和你说，我们一起面对。”
她挣脱什锦殇的怀抱，“所以你都知道，那你还明知故犯？”
什锦殇似乎真的有些虚了，抱她抱得紧，可当她稍微挣扎，她很轻易便离开了什锦殇怀抱。
什锦殇对她隐瞒身体情况有他的理由，原本她也想和什锦殇就这样冷静谈谈的，只是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她还真有些生气了。
尤其是当她抬头对上他双眸，余光却瞥见他微微浸出冷汗的额角时。
“你疼痛发作还没好？”
面对她的询问，什锦殇很难得的不敢与她对视。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疼痛发作你还站得直挺挺的在我面前装个没事人？”她瞪他一眼，声音不由得扬起几分。
她粗略往厢房里一扫，立刻抓住什锦殇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
厢房走廊外，被伏苓染抓包到要给什锦殇通风报信的圣天门弟子还在那。另外，好几个圣天门的弟子似乎听到她和什锦殇说话的动静，有几个隐隐有要看热闹的意思。
她没理会，径直带着什锦殇回他的厢房。
“砰！”
进了隔壁隔着一间的厢房，她一下子将厢房门关上，隔绝外界的视线。
她把什锦殇带到里间，扬手在周围布下精神力屏障。
“衣服脱了。”
她双手环胸，板着脸对什锦殇道。
“染染，光天化日……”
“少废话。”
没给什锦殇拖延的机会，她直接面无表情出声打断。
“既然是你要求，我自然听命。”什锦殇边说着边解开衣襟。
什锦殇双目直视她，有条不紊地脱掉腰带、外衣、里衣……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看着一点都不慌张的样子，实则心湖早已一片片颤动。
她见他似乎真的打算剩下衣裤下手，她到底还是出声了。
“可以了，目前针灸只需要在你上身筋脉附近。”
“原来你是要给我针灸啊……”什锦殇含笑望着她，手指似是有些可惜地从亵裤边移开。
他故意一停顿，而后才接着道：
“如此，麻烦你了。”
她微挑眉，直视他。
伏苓染：“你要是觉得可惜也可以继续脱，我不介意。”
边说着，她边拿出一副银针，手里不紧不慢地开始给银针消毒。
“不可惜，我们还是循序渐进地好，慢慢来。”
他那格外灿烂和煦的笑容又来了，双目明亮，眉眼间全是深情专注。
因着她双手不得空，什锦殇就像往常牵住她一样抬手抓住她衣摆，轻轻晃了晃。
她动作坦然自若，面上不自觉升起的微微热意却做不了假。和什锦殇一样，她的心绪也在浮动。
什锦殇盘腿坐在床边，她坐在床沿边的木椅上，指间银针从上至下，一一落在什锦殇身前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