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

    这几日昕儿总要去港口找一找有没有出海去云岛的船,总算是有了消息。“怎么样?”萧哲满怀期待的迎上来,实在是之前传信时说的伤情严重,他心焦的很。“今日丑时的船。”昕儿的眼睛四处看了一圈确认没有旁人,才凑近了低声说。“深夜的船?”若云听到了,登时觉得不对劲,“安全么?”

    “是往返贸易的货船,彩姑娘在,没问题的。”昕儿自然要保证她和师兄的安全,多番打听过才定下来的。若云听到是彩姑娘,才略略放了心。这彩姑娘是这几年一直贸易往来的老大,虽是云氏人,但对待大肃人心态平和,由她主持的来往没出过差错。“那我送你们一程。”半晌,若云下定了决心。

    “不可!”一时间,几个人同时拒绝若云。“小姐,夜深不安全,任我或梅衣谁去都好……”荷衣最熟悉若云,立刻开口便劝。“我一定要去,人多才不安全,你们俩就和弟妹在家。”若云很坚定,她一定要亲眼见一见这个彩姑娘,不只是为了顺利送她们俩离开。

    若云轻装简行,只是披上了遮掩容貌的厚实披风,袖管里以防万一的藏了一把匕首,她心情还不错,甚至帮昕儿拿了个包袱。荷衣和梅衣送她们出门的时候一脸凝重,倒是湘瑶还像个样子,殷切的祝福了几句远行的话。因是丑时开船,为保稳妥子时就已经出发,一路走的洛城大道,不多时就到了港口。

    “就到这里吧。”萧哲率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着若云。港口点了灯,虽不算十分明亮,但已经能很清晰的看见若云的面容。萧哲是比若云高出许多的,背对着港口找了个角度,就用自身的影子将若云遮挡的严实。若云本还眯着眼适应光亮,忽然一下子能舒适的睁眼,在萧哲模糊不清的眼神里,把兜帽拉低。

    昕儿轻轻的拉住若云的披风,若云感觉到了,伸手把她抱到怀里,在耳边低声说:“我还没去过岛上呢,下次见要好好给我讲。”“会见的。”昕儿的声音里带了湿意。她们很明确的知晓,再次见面就不知是什么时候,在为这遥遥无期的会面编织一个美好的幻境。萧哲默默的看着她们相拥,无声地叹了口气。

    昕儿跟若云不算很熟悉,在这样的气氛下也落下泪来,更遑论和若云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的萧哲。萧哲再次看见若云的正脸时,若云的眼眶微红,已然伤心。萧哲很轻很轻的把公主殿下抱进怀里,轻到几乎没有触碰,只是顺势拢到怀里一般。若云隐忍的咬着唇,耳边传来萧哲的低语:“万事小心。”

    直到她们在船上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若云才转身准备离开。“姑娘,留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喊住她。若云下意识微微偏头,伸手够了够兜帽,确认面容都遮住了才回身:“何事?”“姑娘来洛城……”“想必是彩姑娘吧。”若云很快的打断了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是我多嘴,借一步说话。”彩袖失笑,引着若云站远了些。

    “彩姑娘有何事所求,不妨说说看。”若云压低了嗓音,尽量与平时说话语调不同。“云岛如今三小姐掌权,云澜被控,二小姐重伤。”彩袖低声且快速的说,“姑娘若是从京中来,想必有法子传回去。”这一句话虽简短,所含的内容却颇多。若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防备:“彩姑娘此言,空口无凭啊。”

    “云岛信息闭塞,姑娘不信也罢,自然有机会知道真相。”彩袖也明白自己如此突然的找上来,防备是正常的,她属实是内心忧虑,才如此的。若云沉默了片刻,她的目光在彩袖身上打量了一番,试图从她的神情中寻找出一丝破绽。然而,彩袖的眼神沉静,没有丝毫的闪烁,若云悄然的打量着,已然是信了几分。她知道,彩袖的话虽然突然,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没有理由跟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编造这种没有任何凭据的谎言。

    “彩姑娘,无论如何多谢你了。”若云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会尽力而为,但结果如何,我无法保证。”彩袖点了点头,她明白自己不能强求太多。她郑重一礼,轻声说道:“姑娘能听我说这些,已是感激不尽。”

    若云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对彩袖说:“彩姑娘,云岛之事非一力可以抗衡,不要轻举妄动反倒伤了自己。”彩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知道若云此言有理,但并不是她们这样的一面之缘会说出口的,面上却不显,只是轻应了一声。

    若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彩袖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刚刚与若云的对话,可能会改变很多事情,也有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但她也知道,她必须这么做。

    小院

    若云轻手轻脚的推开院门落锁,回头小心的觑了一眼没见烛火亮,感觉几人应该是睡了,脚步放的更轻回房。还不待她推门,原本暗淡无光的房里亮起了灯。若云撇撇嘴,看来是都没睡。梅衣等不及,已经先一步推开了半掩的门,四下打量了一圈见若云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夜深露重,我去给小姐打点热水擦一擦。”

    若云伸手去拦都没抓着人,只能由她去了。湘瑶见若云回来,才松了发髻准备休憩。荷衣看了看若云,接过披风欲言又止的去挂衣服。梅衣的热水打得很快,若云很给面子的净了手,又将脸擦了擦,才垂下眼避开三道若有似无的目光叹气:“什么事都没有,放心吧。”

    “那彩姑娘……”荷衣试探着开口。“确是彩袖无疑。”若云去这一趟,最需要确认的就是这一点。荷衣点点头,若云走后她仔细想过,若云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想来也只有这一件了。彩袖作为蝶姬的侍女和她们太熟悉了,只有若云还算陌生一些,不许她们跟着是对的。“早些睡吧,明天有件事要交给你们办。”若云挥挥手轰她们去休息,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旁人睡的正沉的时候,还在这东问西问。

    等荷衣梅衣走后,湘瑶和若云安稳的躺到床榻上,湘瑶才开了口:“长姐,今日得到的消息想怎么传回去?”若云意外于湘瑶的聪慧机敏,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湘瑶视若无睹,只是又问:“需要凌家的势力从旁协助一二吗?”若云沉默了。湘瑶很清楚她们目前遇到的困境,身边无人。

    她们如今看似手持谕旨光明正大,但身边只有荷衣和梅衣两个人值得全盘信任,落晨坊不能用,一旦动用就是在玉清面前暴露的后果。玉清如今还是不知何处的潜伏状态,若是耽误了他的事,她真的很怕他会因为她们的不经意出意外,她受不了这种结果。所以她愿意试探着,能否动用凌家的势力。这一路上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多少是探问了自己可联络到的范围。再不济,凌公门生满天下,总能找到可用之人。

    若云默默了良久,才终于开口:“若是洛城中有可用的,明日晨起吩咐一声,不管城中闹出什么动静,帮着闹大就是。”“有长姐的话,自然是放手去做的。”湘瑶勾唇笑了笑,她很高兴,真的。

    洛城军营

    “将军,这两天洛城有小孩子开始传颂一个寓言,掌柜的特意托人送来。”天扬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信笺,掀开将军帐的帘子走进来。玉清挑了挑眉,掌柜的是谨慎的人,这寓言想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便伸手接了过来,低头去看。

    村里住着老杨家,

    家中三兄弟,各有各想法。

    老大志在四方,远行去闯荡,

    老二体弱多病,卧床不起荒。

    老三性子烈,脾气如火光,

    家中起争执,二媳妇坏事。

    老大不在家,老二病床上,

    老三立自强,开始当家忙。

    他把家务理,又把田地旺,

    村里人都说,老三变了样。

    “这寓言有意思,只有开头没有结尾啊。”玉清看了半晌,才开口笑道。“寓言怎么会没有结尾。”天扬凑过来看,不信玉清这开玩笑一般的语气。玉清避开天扬那颗热乎乎的大脑袋,把信笺递给他任他去看,自己起身去倒了杯水喝。“确实有意思,好像是在影射什么。”天扬若有所思的看着玉清喝水的背影。

    “没有结尾暗示着正在发生,大肆传颂意味着是个秘辛。”天扬声音很低,带着不确定的犹疑。“聪明。”玉清喝够了水,转身拍了拍天扬的肩膀,“秘辛之所以能如此传颂,是因为当事人无暇顾及或者鞭长莫及。”“云氏?!”天扬难得惊呼出声。玉清只是笑笑,他看了一会就猜出了其中的暗示。

    只是他猜不出,这个代称是他惯用的方式,会用的大多是身边熟悉的人。会是美璃吗?玉清不确定,如果现在真的是美璃在云氏当家,按寓言所说,她应当不会有空闲去往外传扬这些。玉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知道美璃的性子,她向来稳重,若不是情势所迫,绝不会让这样的秘辛外泄。除非,她是故意为之,用这种方式向外界传递某种信息。

    “我们得弄清楚这寓言的真假。”玉清沉声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天扬点了点头,他知道玉清的担忧。如果这寓言真的与美璃有关,那么她现在可能正处在某种困境之中,需要他们的帮助。“那我亲自去洛城中走一趟。”天扬略想了想,下了决定。“你去吧,玉炀这两天带着嫂子出去走走,你可别不长眼的撞上去。”玉清心中不安又去翻布防图,嘱咐了一句。天扬应了一声就出门了。

    等天扬一出去,玉清就扔了手中的布防图。他实在是不安的紧,直觉告诉他,这寓言不是美璃传出来的,她确实在危险里,只是想告诉他这件事的人不是她。“算了,先做好对策准备吧。”玉清遇到心烦的事总是选择先放置,免得影响其他的事进行。玉清深呼吸着,平静心绪,转而投入到军务的处理中。

    云岛

    “小姐。”侍女端了一杯茶放到云芷蝶手边,“您已经两个时辰没有喝水了,抿一口也是好的呀。”云芷蝶埋头处理起事务来,忙的顾不上喝一口水。“哦,好。”云芷蝶被提醒了句,头也没抬,摸了茶杯匆匆咽了一口水。侍女见状只能是又给她续了一杯放好,退回她身后叹气。

    前一段时间,云芷蝶忙于收敛权力,整治云澜手下的人。云族的事务堆积如山,云芷蝶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十个时辰都用来处理事务,那些事情也没见少了几分。即便被推着哄着每日里还睡上两个时辰,也睡不安稳,眼下一片青黑,但还是苦熬着,抱着微弱的希望等云素蝶醒来,心才能真正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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