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来看看你。”顾莲生看着这样的顾九,心里也不知道怎么说。

    也难得王爷能留下他一条命,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只要人活着就好,他稍微安定了心神。

    “没什么可看的。”

    顾九似乎想撑着身后的稻草起来,却控制不住颤抖地又靠了回去,缩回手装作无事道,“你那日为我求情被顾、王爷给罚了一宿?”

    “罚的不重,现在已经痊愈了,倒是你……”顾莲生避重就轻,转头盯着他。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啦?”

    他可记得那时他进来时看到的一地血,看得人心惊胆颤,背后血淋淋的,渗透了衣裳,他一动不动。

    就像,就像是死了一般。

    顾九冲他摇了摇头,“死不了。”

    他也没觉得能得到医治,毕竟他有暗害顾如的心思,又辱骂出了口,以为不会被放过。

    但几天一过,对方都没有派人对他用刑,他才真正相信了顾如还真没打算计较。

    顾遥留下的纸他看的清楚,也明白了当初是怎么一回事,想起乡里邻伯的闪烁其词、暗指顾如,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

    还有哪里不明白的,他确实是报复错了人,可笑的是他连报复都没有成功过。

    而这身上是罪有应得的。

    屋里的门是关着的,顾莲生进来时和看守的侍卫说过,给他一只蜡烛,现在放在半截断桌上,唯一的一点光照着他们的脸。

    顾九可以轻而易举地看清楚顾莲生脸上的表情,瞧着理应也没受着什么严重的惩罚,但他还是说:“你以后不要来见我了。”

    他是他,顾莲生没必要和他扯上关系,以免开罪了顾如那边,倒是自己拖累上他了。

    顾莲生看着顾九沉沉的脸色,又凑了过去,“顾九,你是不是怕连累我?”

    “嗯。”

    顾莲生将手里提着的包裹放到他面前掀开,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些治伤的药,知道顾九的一身伤定是没好。

    “你怎么……”顾九惊得说不出话来,顾莲生在顾如身边当值,王爷上次就因为罚过。这次顾十二居然明目张胆拿药过来,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王爷不在府中。”顾莲生将包裹推了过去,让他收好。

    顾九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叹一口气。

    “你拿回去。”

    “我还你的最后一次了,顾九。”顾莲生叫了他,眼神突然坚定起来,“你之前差点伤了王爷,她都告诉我了。”

    “王爷是我们的主子,我只是看在以前的交情上如此做,若是日后还有,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顾九觉得嗓子里说不出话来,他是动过心思,也清楚面前这个顾十二是向着王爷的。

    “知道了。”他道。

    既是认错了,他哪里又会再报复,遑论顾如身边高手如云,更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顾莲生快要碰到门栓时,他才开口道:

    “顾十二,你的事要捂好了,否则不堪设想。”

    漆黑的身影一滞,又飞快地开了门,光从门缝里照了进来,顾莲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侧头往里看。

    他隐隐觉得顾九似乎知道什么,才说了这番话。

    “我知道。”

    顾九和他遥遥对望:“保重。”

    顾莲生还记着要回皇宫去,便不再耽搁,消失在门前。顾九看着人走了才难受得皱了眉,似乎背后的伤口又渗了血,不过看着敞开的门心里又好了些。

    ——

    午时,日照高头。

    这两日,难得出了阳光,虽不至于暖和,却也少了凉。在殿外筵宴上,不少官员都只穿了薄薄的常服,解下了厚重的毛领。

    分在两旁,摆着案桌,坐在一旁。

    这次是女皇交给许丞闲经办的,就是搭配的茶点出了差错,后厨已经在准备了。这会儿先端上来的是八大菜肴,煎炸蒸煮都有。

    桌上都添了酒。

    “那边有消息了吗,茶点弄的怎么样?”许丞闲拉过一旁走过的侍人,焦急追问。

    眼瞅着筵宴就快开始的,这点小事都没能做好,只怕陛下对他要失望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的差事,办不好怕是又要被朝中的人给挤下去了。

    再难为圣上分忧了。

    侍人看了许大人一眼,恭敬地压低声音道:“快好了,大人莫急。”

    许丞闲见他也不怎么知道内情,火急火燎地就要赶往御膳房。他就是太急了,得看着才能放心,顾逢宜对他说过,让他多盯着点。

    两侧也是稀稀地坐了几个人,渐渐地也多了起来,前面放着的高座是刻着龙纹凤羽的,此时位置还是空着的。

    他们也不敢来得太晚,片刻后,底下的地方都坐满了。

    凉国使臣倒是安静,只有几个青年人小声在说着什么,不过隔的远,也没有刻意去听,也就不得而知了。

    “女皇陛下。”有人叫了一声。

    纷纷的,见到上方过来的顾逢宜,都撩起了衣摆跪下,在席侧行了大礼,无人例外。

    顾逢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跪地的人,视线落在凉国使臣那侧,皱了眉。

    “免礼。”

    她先一步入了席,身旁带着的是那个怀了孕的贵君,衣袍都被撑起微小的幅度,月份不大,看着却有些显怀,太医说怀的是两个。

    他有些拘谨的跟着坐在右侧,略低的一边带着徐文景,身后站着的是尽责的顾楚钰统领。

    “谢陛下。”

    行完礼后,才陆续入座。

    朝中的都是人精,带着怀有身孕的贵君是彰显宠爱,给他身份,也好让孩子生来就有母皇的重视。

    而这位新封的文景贵君心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们的视线时不时往上面看去,又在使臣之间游移。

    不由猜想:怕是为了安抚外邦。

    顾如也同他们心里想的一样,觉得有使臣在,皇姐才将那个九王子带出来。毕竟人明早就要走了,总也得给他们一些面子。

    不过……

    她骤然眯了眼,落在对面席上。有一个尤其显眼的黑衣黑袍的人,从头到脚裹得严实,和最初徐文景的模样过之不及。

    不是兜帽遮脸,而是在脸上缠了黑布条,只余了一双漆黑的眼睛。他坐在使臣中间这么久,就没见开口说一句话。

    “哼。”她低声不屑,“装神弄鬼。”

    顾遥心领神会,凑过来便道:“王爷,不是这人。”

    “我猜也是。”

    一个两个都做此装扮,看来凉国的都不怎么能见人。

    “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顾遥若有所思道,看向一旁的顾莲生,兀自道:“我押长得不错,你押丑?”

    顾莲生点头道好。

    一定下来,顾如就转了回去,瞅着面前放着的一碟碟菜,没胃口地往旁拨了拨,倒是往上又看了看。

    这两日顾寻客都是在王府住的,也只有要事,顾逢宜才会传信给她,反而是落得清闲,顾如看着她的心思不在这里,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那边,还是林隐从席间走了出来,道:“陛下见谅,阿赛罗突然染了疾,卧病在床,迟迟不见好转来不了。”

    “就由小臣带着人过来,为陛下的江山、皇室祈福。”

    和他在旁边跟着行礼的是行装怪异的人,顾逢宜看着相似的场景,眉头紧皱,对着这凉国的把戏都难得再行应付了。

    徐文景挨得近,知道她有不虞,刚想说上什么就被底下站着的人打断了。

    底下的人似乎知道了女皇对他的不满,将脸上缠着的黑布条解了下来,露出了半张脸,恰好能让上方坐着的人看清楚,就迅速的低头。

    “清渊陛下恕罪,小臣面貌丑陋,恐惊扰了圣驾,弄脏了陛下的眼睛,故而才藏得如此严实。”

    他低着头,尽力想藏起这张脸。顾逢宜看了眼,确实不好看,似是被火灼伤了,丑陋的疤痕遍布了大半张脸,连下颔的位置都有凹凸不平的疤,看着冲击力不小。

    难堪的用手挡着,眼睛里却没有胆怯,反而像怕吓到人而避着的。

    贵君狠吸了一口气,像是被吓到,唇都咬出了印子才没尖叫出来。

    他知道这样的地方不合适,用尽全力才没失仪,只是手在不停发抖,被顾逢宜抓着手安抚着。好在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仔细看,否则怕是夜里也要做噩梦了。

    顾逢宜当即道:“既然知道,还不赶紧遮起来,吓到贵君你们该当如何!”

    她的言辞有些锐利,又低声靠在贵君耳边哄了两句才好。怀了孕的人禁不住吓,也亏得没事,人还好好的。

    这样一想,免不得感觉对方是故意的,脸上也就没了好眼色。

    巫师又拿起布条缠在脸上,直到都遮完了才放下手,惶恐地跪在中央:“陛下恕罪,惊扰了贵君,是小臣的不是。”

    “清渊陛下恕罪。”

    林隐似也有察觉女皇的情绪,底下的人也伸长胳膊往这边看过来,也是好奇这人长得什么样,能把人给吓着。

    顾如侧着确实看见了一眼,贴着脸的烧伤疤痕,常年盖着黑布条,怎么也不能称好看,常人见了自然会害怕。

    那位贵君轻拉了一下顾逢宜的袖子,面色还有些发白,着实是被吓到了,也怕她大动干戈,小声道:

    “陛下,臣侍没事。”

    顾逢宜冷了下脸,没有缓和,攥着一旁贵君的手,轻声和他说着话,倒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

    “不是要为我们清渊祈福吗?”

    顾寻客看着气氛不对突然道,“使臣还不赶紧让人给陛下展示。”

    林隐:“三王爷说的是。”

    他侧身看了说话的人,顾寻客他略有耳闻,不过是个纵情声色的王爷,心里也轻蔑着。

    对着巫师说了什么,便先往一旁退下。

    凉国的侍从将早就准备好的符纸和木剑递交到他手里,巫师拿着就开始比划,嘴里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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