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徐文景。”

    顾逢宜只是恍惚一瞬,腰上的手就缠着她,身体挨得极近,湿漉漉的发丝都落到她的脖子上。

    带着潮意,让人发冷。

    鼻翼喷出的呼吸都贴在她的耳边。

    顾逢宜将他的手指掰开,声音冷静:“你做什么?”

    “陛下。”压低的声音缠绕过来,徐文景的手指捏上她的手腕,却被顾逢宜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他拉着顾逢宜腰间的衣带,往外一抽,手指缠绕着那根丝带,含着一些哑音,“陛下来找我,我还能是要做什么。”

    “您不清楚吗?”

    顾逢宜:“……”

    很不对劲儿。

    她拔下头上的发簪,拉着徐文景的手一退转身插过去,银白色的光蹭地一亮,在微弱的光里明显。一瞬间缠绕着暧昧的气氛被打破。

    心骤然紧缩。

    徐文景手里拿着匕首,避着直冲他而来的簪子,撕开了他半敞着衣裳的袖子,撕拉到底划了一个大口子。

    昏暗的地方,顾逢宜只看得清他眼底的暗芒,踢脚而去,徐文景也绝非善茬,一来一往地较量。

    冷硬的银铁器擦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带着风碰上衣料,被他们避过躲闪,四肢也不免碰撞上。

    屏风后的纱被撞的晃动,扇着那摇摇欲坠的烛光,断断续续的,室内忽明忽暗,放在中央的浴桶遭了殃。

    拳脚相踢,比刀过招,招招都是向着取人性命的。顾逢宜的那支簪子是特制的,顾楚钰亲自打造的,曾经以为不会用到,现在反而是派上了用场,成了利器。

    玄铁石铸成,削铁如泥,簪尖比起徐文景的匕首也是过之不及。打着擦着,在地上滚了几转,背后不慎撞上那个浴桶,顿时四分五裂。

    顾逢宜往后一退,才没沾着水,只是水铺在地上,溅到桌柜上,连那唯一的一点亮光也都熄灭了。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动静不小,挨着不远的柜子咯吱作响,似乎被什么撞着,更大的动静掩盖了过去。连隔的远还在忙碌的侍人也听到了,赶到门前个个面面相觑。

    “这……”

    里面动静如此大,陛下和后妃难免激烈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他们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实在是不敢贸然前去打扰。

    虽说皇帝脾气是够好,可天子的威慑摆在那里。他们侧耳听着里面的声响,感觉战况尤其的激烈。

    也没听陛下叫人,想来也只会是床上的那档子事,感叹女皇陛下威武霸气,像是要把文景君往折腾散架的地方使。

    “不如我等还是退下。”一个侍人开口,面色有些不自在。

    他们也是赞同的,确实没他们什么事。

    里面的战况确实激烈,顾逢宜手臂上的几处都被匕首划开了衣料,再避得晚些都能见着血了。

    她觉得对方的左臂不太自然,似乎颜色更暗一些,像是受过伤,避着左手,用右手拿着刀。

    手里的夜明珠打斗时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好在从门外有微弱的光,能模糊地见着人影,顾逢宜靠着声响判断对方的出手,隐约瞧出熟悉来。

    她凝音一喊:“徐文琴——”

    对方一瞬间的怔愣,被她抓住破绽,拆解了攻势,成功将尖锐的簪子抵在他的喉侧,戳得他动弹不得。

    顾逢宜的一条腿曲折着压在他的腰腹上,半敞开的衣裳早都不知道碎成什么样的,她也看不清。

    但手上的力道没松。

    伸手可见的缝隙里有一点白茫茫的光,顾逢宜时刻注意着下方的人,伸着手指去捞。

    夜明珠的光打在他的脸上,顾逢宜再一次见到他与徐文景一般无二的脸,只是眉梢的微表情,狼一样的眼睛暴露了他,能瞧出些端倪。

    “我早该想到你的。”顾逢宜俯视着男人,“文琴太子,初次见面,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徐文琴不甘地瞪着眼睛,幽深又怨恨,稍微一动,脖子便被划了一道血痕,他张着口:“清渊女皇。”

    “你与徐文景一母同胞,藏得可真深,没人传言你们长得一模一样。”顾逢宜看着他垂下的左臂,是在白日被伤的现在也没好。

    徐文景不会想要献身于她,从徐文琴的第一次开口、第一个动作她就有所怀疑。包括后来他贴身揽她,心中的预警一下子拉到顶点。

    “你还真是聪明。”他嗤笑着,倒在地上,那水已经将他背后全都沾湿了。

    “这是夸奖,朕便收下了。”她眼睛盯着不挪开,“不知你要怎么解决,刺杀,勾结之事?”

    徐文琴现在哪怕是牙齿紧咬,也不敢真的骂出来,毕竟在喉咙这里的东西一戳,他就没命了。

    “……”不过眼前他的姿势确实难堪,他正要说上什么,门便被人一下给踹开了。

    “陛下,您没事吧!!!”

    徐文琴趁机想逃,没成想被顾逢宜一把拉了回来,更是威胁着将簪子从侧颈戳进了皮.肉里,血液流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脖子发凉。

    顾楚钰看着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他是来时听到几个侍卫在那里说着小话,生怕出事,才直接踹门进来。

    现在方才借着夜明珠的光,看到了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实在惹人误会。

    男人几乎是没穿,半裸着的样子,躺在地上任人宰割。而顾逢宜势在必得地骑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

    “……”

    不过,他再多看上两眼就认出这是谁了。还有掉在地上的匕首,和抵在脖颈上的簪子,说是在做什么也是不合逻辑的。

    “他不是徐文景。”这是顾逢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虽不了解徐文景,却也清楚他不会武功,何况对她,他也不该是这种意图勾引才是。更何况后来更是狠下杀手。

    “属下来处理。”

    顾楚钰手里还拿着披风,带着陛下的肩上,转头就俯身下去将人给绑得不能动弹。那根龙纹银簪被在布料上擦了有擦,最后揣进了自己胸前的衣裳里。

    顾逢宜刚系好带子,就发现对方把自己的簪子收了起来,视线自然又落了过去。

    顾楚钰坦荡道:“簪子脏了,我给陛下洗干净了再送回来。”

    沾了旁人的血,顾逢宜不喜欢,这一点顾楚钰在她身边如此之久,自然是熟悉的,所以也默认同意。

    “……那徐文景在哪里?”顾楚钰看着地上男人的脸,皱着眉。

    顾逢宜适时一直那边放着的半人高的衣柜,是由红木做的,想藏人也不难。

    突然,那柜子应景地动上一动,撞在内壁,发出闷响。

    “在那儿。”

    顾楚钰点燃的蜡烛,打着过去,将柜门拉开后果然有人倒了出来。他略微一扶,对方却顺势倒在他身上。

    “……”

    他看着这张脸就生气。

    碰上他的手腕想将人甩开,却从脉搏发现对方中了软筋散,浑身无力,连看着都是进气多出气少的。

    顾逢宜看着两人迟迟不来,发出了声音,“怎么?”

    顾楚钰只好扶着人胳膊,搀到凳子上坐着,还费了一只手防止对方扑倒在地上去,他道:“这人中了软筋散。”

    顾逢宜闻言也不再说话,反而有兴致地蹲下看着徐文琴。对方已然被扯了床帐披在身上,但地上湿润的水让他不好受。

    全程臭着脸,没有一点敌人俘虏的自觉。

    “徐文琴,现在总该好好交代了。”

    她悄然又看了一眼面色虚弱的徐文景,此时他们二人,分明五官近乎一样,而落差却不同。

    ……

    从殿里出来被带到地牢,顾莲生心里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他的心理骤然崩塌,已经不在意了。

    顾遥不会因为相识而对他手下留情,她忠于的只有顾如一人。

    “顾十二,脱下你的外衣。”顾遥面无表情道。

    这里,从里到外的桌子架台上放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刑具,折磨四肢、身体的,包括从没见过的酷刑。

    哪怕是拿出一样,也是够人受的,要褪上一层皮。

    顾莲生很清楚,王爷吩咐的是让顾遥审讯他,而这里的东西怕都是要用在他身上的。

    那沓纸被他攥得皱皱巴巴的,来的路上看得清楚,主子早就把他的底细查了干净,他什么都藏不住。

    他将手里的放在一旁,便解衣带脱了衣袍,秋日微凉,他也穿了三层,如此便只留下了里衣。

    身量有些单薄,从进地牢起他脸上就没了血色,面色苍白。他任由侍卫将他的手臂绑在木架上,两只眼睛灰暗着,愣愣的。

    顾遥取了一把剔骨刀,缓步走到他面前,心里划过一丝不忍:“你认还是不认,你一直在为顾三王爷做事,潜伏在王府中。”

    他抬起眼睛:“我没有。”

    没有为顾寻客做事,他只是想早些斩断关系,一心一意跟着王爷。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再说话了,顾遥没了办法,也只能照旧实行。卷起他的袖口,重重地将手腕上一划,重复在脚腕上也是,留下一道口子,往外渗着血。

    四肢是经脉汇聚之地,在对人刑讯之时,第一步便要将手脚筋挑断,让他再无行动之力,顾遥用的已经是温和的方式了。

    顾莲生很快感受到四肢没了气力,手脚麻着,甚至是钝痛,从切口的地方。他咬着唇,将结痂的地方又咬破了。

    额头上冒着汗,顾遥的手法快,他后知后觉才感受到痛,似乎被掐着心脏,抽着他的血。

    一道鞭子就狠厉地劈了过来,打在他的身上,胸腔起伏的下一刻又挨上第二鞭。

    “啪——”

    鞭鞭见血,这地牢里的东西,就没有让人好受的,专挑哪里痛往哪里下。

    抽的衣裳见血后,那沾了血锈的绳子被浸在盐水里,又猛地抽在他身上,没有半点喘息。

    沾了盐的绳子抽在伤口上,疼得他身体止不住地发颤,腿脚无力踩着地面,如果不是被绑着手腕瞬间都能跌到在地上。

    顾莲生强忍刺激伤口的疼,闭着眼睛一声一声地痛哼着,牙关都紧咬出了血。

    不知道这场酷刑持续了多久,他身上是麻木的痛,鞭声就从他耳边擦过,抽在他的身上,里衣都破了。

    有意识的瞬间就被淋来的水疼醒,张着嘴始终没能喊出痛呼,盐水细密地钻进他每个伤口,痛得身躯恨不得蜷缩起来。

    踏踏踏。

    有人走过来,离他很近站定,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他费力地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来的是谁,可是太痛了,他只能半眯着眼睛,光亮了一下。

    “主子……”他扯动着嗓子,好不容易说出话来。

    顾如垂眼看着他的下唇,殷红的血粘在上边,唇肉都被咬破。而那小缝一样的眼睛,睫毛在发着颤,额前的发被汗濡湿,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

    看着一副可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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