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没钱了？！”
现在电影拍摄刚刚过半，他们结束了上一个取景地的拍摄，预计休整一周后出发去雁尾岛。
夏竹连着半个月没睡过好觉了，每天都是三四个小时断断续续地睡，白天晚上都靠咖啡提神续命。
她昨天晚上才到家，点了香薰、泡了玫瑰花浴，不到十一点就上了床，准备睡他个昏天暗地，结果第二天一早，秦颉就来了。
“你不是有两千万吗？！”
夏竹没睡好，脑子嗡嗡的，像是进了无数只苍蝇一样。
“拍摄花费大啊，剧组那么多人的衣食住行，还有人员、机器、服装……两千万也顶不住啊。”
夏竹怕他找她要钱，立马道：“我也没钱，我穷得很，身上唯一的存款还是你付我的工资。”
秦颉黑线，“没打你的注意，你那点钱，也就够剧组吃一顿的。”
“那你这是……”
秦颉看起来疲惫又操劳，这么大一个剧组他一个人忙前忙后，现在突然又没了资金，想想他最近日子应该也不太好过。
夏竹环视了一圈自己住的这栋别墅，“要不你把我这房子先退了吧，多少也能有点钱回来。”
“租了一年，房租早给了，现在退钱也退不回来。”
“你不是说是你朋友的吗？跟你那朋友说说，让他帮帮忙不行吗？”
秦颉一噎，怕自己脸上的表情露馅儿，他当即用手抱住了自己的头，搓了搓自己头顶的发，然后对着她摇了摇头。
“你是这部戏的主角，这个情况我想了想还是得跟你说一声。但就到你这了，你先不要跟其他人说。”
夏竹心想，这种容易涣散人心的话，她再去跟别人说，她是嫌这电影命太硬了吗？
“那现在怎么办？”
夏竹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了两口就见秦颉盯着她，她才想起来问一句：“你渴吗，要不要喝水？”
秦颉一摆手，“算了。”
夏竹也没跟他客套，点了点头，又继续喝自己的。
“你这有咖啡吗？两天没睡了，给我来杯咖啡。”
夏竹对咖啡要求不高，家里只有速溶咖啡，秦颉眼神里有点嫌弃，但最后也没说什么，等咖啡上来他一仰头就喝完了一整杯。
“……再给你冲一杯？”
秦颉点头，把杯子又递给了她。
这次他倒是没急着喝，食指一直在杯壁点来点去，夏竹见他好像很焦灼的样子，又问了一遍：“你现在准备怎么做？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就直说。”
夏竹话一出口，秦颉马上蹲在地上，虔诚地捧着自己的手。
“我真的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帮忙归帮忙，但夏竹底线和原则还是有，“事先申明啊，违法犯罪和出卖自己的事我可不干！”
“不至于不至于——”秦颉见有戏，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就是需要你陪我去参加个投资人酒会。”
“你不会是要卖了我吧？”夏竹故意打趣道。
秦颉笑了两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人家那可是正经的酒会，你想什么呢？”
陪他去一趟倒也没问题，只是——“先说好啊，我去了顶多就充当个花瓶的角色，我之前可没有跟投资人打交道的经验。”
“没事没事，就您这容貌这气质，往我旁边一站那就是招牌和底气！”
秦颉离开后，夏竹在衣柜前站了好久，虽然酒会还有三天，但她已经在思考，要穿什么才能显得他们没那么寒酸。
她之前鲜少有参加晚宴和典礼的行程，衣柜里仅有的几件礼服也都偏日常款，而且也都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
穿过时的礼服去拉投资，估计投资人连眼神都不屑于给他们一个吧。
夏竹想着是不是要给杰森打个电话，请他帮帮忙，毕竟他圈里的资源多，借一件当季礼服应该不算难事吧。
就在她琢磨这个电话的时候，第二天秦颉派人给她送了一套衣服。
夏竹打开礼盒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到吊牌看了一眼，看完她猛地吸了口气，然后屏住呼吸上网搜了一下，是一件秋冬高定礼服。
夏竹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高级的衣服，她小心翼翼用双手举起来看了一眼，很快又收进了盒子里。
这么贵的衣服，她怕磨花了。
到时候万一换的时候品牌不收，那秦颉就亏大发了。
酒会那天，秦颉早早就到了她家。
和前两天的颓废不同，他今天难得地穿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连头发都涂上了发蜡抓成了大背头，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难得看你这么精神。”
秦颉甩了甩自己的头，“那是，去找人要钱当然能精神点。”
夏竹觉得，他不像去拉投资的，倒像是去坑蒙拐骗的。
“你还是把头稍微低一低吧，不然我怕没人愿意给你钱。”
“你放心，今天我要是不活抓一位财神爷，我今儿个就不走了。”
秦颉让夏竹带上礼服跟他说，问他去哪儿，他就说带她去改头换面。
夏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重视这次的酒会，还专门找了造型工作室给她做造型和搭配。
夏竹穿上礼服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旁边几个等待的化妆助理小声惊呼了一下，夏竹还以为是自己穿错了衣服，转头面向身后的镜子，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
“眼光不错！”
负责给她做造型的是这间工作室的老板，秦颉唤她芸姐，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套装，看样子和秦颉很熟。
她这句话是看着秦颉说的，也不知道是在夸衣服还是在夸人。
“脸已经够漂亮了，造型我就简单点来做？”
这句话问的是夏竹。
夏竹点头，“您看着来就好。”
说简单点，但整个造型做下来也还是花了将近三个小时。
夏竹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儿。
真的连鬓角的每一根头发都有它该待的位置。
做完之后，效果也确实很好。
“看看，想戴个什么样的饰品？”
芸姐端了一盘项链一盘耳环过来，放在她的面前让她自己挑。
夏竹看得眼花缭乱，还没做好决定，旁边一直抱着手机玩的秦颉突然凑了过来。
他指着角落里的一对普通珍珠耳环，道：“就这副吧。”
芸姐打了个响指，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那项链呢？”
秦颉看着镜子里，夏竹美艳大气的脸庞，单手撑着下巴点了点，然后摇了摇头，“项链不带。”
夏竹身上这件礼服，是抹胸款，加上她脖颈修长，不戴饰品会显得有些空。
很显然，芸姐也跟她是一样的想法。
但秦颉很坚持，他让芸姐先把耳环给她戴上去看看。
小小的一对珍珠耳环，看着很不起眼，但一上耳之后，就好像沉寂的湖面突然掉落一朵洁白的小花。
整个画面都灵动了起来。
确实不用再戴项链了。
现在整个造型的和谐程度就是，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又太少。
现在这样，刚刚好。
“咱们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
夏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礼服，她近一年一直不修边幅，很少有这么精心打扮的时候，再次穿着华服还有些恍惚和不知所措。
“就是要高调，咱今晚的目标只有一个——”秦颉握拳给她加油打气，“要钱！要大钱！”
“你也不想咱这电影再次夭折吧，我可是已经搭了两千万进去，今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临近酒会，夏竹越发开始担忧起来，她感觉今晚秦颉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对，他疯不要紧，她可不想跟他一起疯。
在车快到会场时，夏竹给宋波发了条信息，【两小时后回电】。
宋波很快就回了消息，他没问为什么，就发了个【OK】。
夏竹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到的时间不算早，厅内悠扬得音乐声已起，三三两两身着华丽礼服的上流人士举着香槟在交谈。
有服务生端着香槟在他们面前停留，秦颉自如地拿了一杯，先递给了夏竹，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杯。
“你有目标人物吗？”
夏竹怕被人听见，稍微侧了侧身，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问道。
秦颉眼神扫了一圈，等落到某处时，他灿然一笑，浅喝了一口手里的香槟，“不急。饿了吧，走先带你去拿点吃的。”
夏竹哪里还吃的进去东西，且不说这个时候就不是个吃饭的时候，再加上她这件礼服腰掐得是恰到好处，她多喝两口水都会被勒得喘不上来气。
“我不饿。”
“那你陪我吃一点。”
秦颉见她一脸拘谨，背挺得比墙壁还正，忍不住逗她，“你放轻松，我们是来找合作伙伴，不是真的来抢钱的。”
“那你倒是快……”
夏竹扭头想瞪他，结果转到中途，眼神突然看向某处，她像是一下子被人掐住了脖子，剩下的话全被吞回了嗓子口。
人群中被簇拥着的那个男人，清冷依旧，他一身剪裁完美的手工定制西装，矜贵疏离，气质逼人。
他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秦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还举着一块小蛋糕往她手里塞，见她不接，又故意往她嘴边放，“想让我亲手喂？”
夏竹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和秦颉之间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也不多，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她什么意思。
包括秦颉。
“怎么了？”
他疑惑她的反应，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了过去，除了几个穿着西装交谈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碰到熟人了？”
夏竹点头，但很快又摇头，“没有。看错了。”
后面的时间，夏竹明显有点不在状态，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挂件挂在秦颉身旁，秦颉带她往东她就往东，带她往西她就往西。
“走，我们去那边打个招呼。”
夏竹想都没想，直接抬脚顺着他的方向走。
“谢总您好啊，久闻大名，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