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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谢昼觉得最近夏竹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有时面对面坐着,她会突然盯着他的脸发呆,等他被看得发毛,不自觉去摸自己的脸时,她又会迅速转开视线。

    就像此刻一样。

    “我脸上有东西?”

    夏竹马上心虚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紧接着摇了摇头。

    谢昼刚想问,那你在看什么时,她又突然开了口。

    “不,有点东西。”

    “嗯?”

    “有点帅气。”

    谢昼:“……”

    他觉得她太不对劲了。

    夏竹自己说完,也觉得这句话简直羞耻得很,她赶紧拄着拐杖起身,像逃命一样,丢下一句“我去海边转转”就赶紧走了。

    台风过后的晚霞,每一场都极其震撼且漂亮,橙黄色的橘子海毫不吝啬地撒向大海的每一块角落。

    每一片波浪上都闪着晴空晚霞的光。

    起初夏竹只是想找个理由逃离那个尴尬的现场,但看到这一幕之后,她再次被这片大海所吸引。

    真的太美了!

    那一刻,她甚至忘了要拿出手机来记住这一幕。

    海边的日落好像格外的漫长,它不像城市里隐于高楼林立间的太阳,没看两眼它便东躲西藏,不一会就彻底消失在眼前,然后迅速被黑暗笼罩。

    广阔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海域,全都是它独自闪耀的舞台,在黄昏时分,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它的光芒而退居幕后。

    夏竹的眼泪不自觉往下落。

    但她发誓,她真的不是因为悲伤或者难过,而仅仅就是因为被眼前的美景所打动。

    “夏竹。”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夏竹手忙脚乱擦脸上还未干的泪痕,虽然她尽量扯足了嘴角的弧度,但通红的眼角和她勉强堆积起的笑意,还是让谢昼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

    但他什么也没说。

    “杨柯家杀了鹅,让我们去他家吃饭。”

    “啊?”夏竹反应了两秒,然后又“哦哦”了两声,忙用手撑着准备起身。

    但坐得有些久,她的小腿有些发麻,在站起来的过程中,身体的重心一歪,她差点儿就要摔倒。

    在她的脸快要着地的那一秒,她被三大步跨跑过来的谢昼,一把拉住了。

    但因为和地面的距离太近,他的整只左臂,几乎是擦着沙滩才护住的夏竹。

    那一秒惊吓过后,夏竹忙坐直了身体,拉着他的手臂,着急地问道:“你没事吧?”

    他穿着长袖的衬衣,夏竹看不清他到底受伤了没有,但衬衣上蹭脏了很大一片,沾上了很多细小的沙砾。

    “没事。”

    夏竹眼尖,注意到他说没事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她觉得不对,非坚持要看看他的胳膊。

    “真没事。”

    “你让我看看。”谢昼试图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夏竹难得强硬一次,“我又不要你脱衣服,你就把袖子挽起来吧我看看!”

    两个人一番拉扯,最后是谢昼觉得实在拗不过她,才终于放弃了折腾。

    夏竹把衬衣的袖子往上捋,等他的手肘完全露出来的时候,她没忍住,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就这你还说没事?!”

    他半只手臂,尤其是胳膊肘的位置,全是被沙砾磨出的一道道细小的划痕,有的破了皮有的出了血,虽然看着都不太严重,但因为伤口太多了,乍一看还是有些吓人。

    “快回家,我帮你处理一下!”

    谢昼不以为意地把袖子拉下来,随即起身,“不碍事,先去吃饭吧,晚上回来再说。”

    “夏天伤口容易发炎,现在天气又热,你稍微流流汗,伤口就感染了!”

    谢昼先站起了身,还不忘伸手去拉还在地上的夏竹。

    “这点小伤,现在不处理,晚上回来就该愈合了。”

    夏竹:“……”

    夏竹听得出来他是在打趣她小题大做,于是更生气了。

    但伤口在他身上,如果他坚持不让她处理,那夏竹也不没办法强迫他。

    坐在谢昼的电动车后座,夏竹一直闷闷地不说话,刚开始她确实是生气他不在意自己的伤,但后来想一想,反正受伤的人是他疼的也是他,为什么她要这么生气呢?

    她想不明白,于是又更生气了。

    等到了杨柯爸妈家,听到门外的动静,他爸妈非常热情地就迎了出来。

    初次来长辈家做客,夏竹不仅被气到忘记了带礼物,而且连身得体点的衣服都没有换。

    吊带,短裤加拖鞋。

    这身打扮去吃朋友吃吃路边摊倒没什么问题,但是来见传统朴素的长辈,多少还是有些失礼了。

    “叔叔阿姨好。实在不好意思,来得仓促,什么都没有准备……”

    “哎别客气!随意点,是杨柯的朋友就跟我们自家孩子没什么两样。”

    杨柯的妈妈是个非常可爱的阿姨,她见到夏竹就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不住地夸她长得漂亮个子又高,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小姑娘。

    夸的得夏竹眼睛都笑弯了,脸颊上的红晕就没落下来过。

    “行了妈,她腿还没好,你让人家赶紧进屋歇歇。”

    杨柯靠在门框上,手里捏了片西瓜,边吃边插着嘴。

    “行行行,那你招呼他们进屋走,我跟你爸赶紧去厨房,锅里还炖着鹅呢!”

    夏竹走得慢,后面的谢昼几步就赶上了她,见她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又忍不住逗她,“开心了?”

    夏竹一听他的声音,刚才的事一股脑又涌上了心头,她斜眼瞪了他一下,然后把手里的拐杖拄得咚咚响。

    “咋了,你俩吵架了?”

    杨柯注意到他俩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像苍蝇闻到肉味一样,立马就凑了过来。

    “没有。”

    夏竹看都不看他,直接绕过他进了屋。

    后面谢昼跟上来,杨柯一伸手,拦住了他,然后问了他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问题。

    “你们吵架了?”

    谢昼想都没想,直接回他,“没有。”

    于是杨柯更确定了,“那就是有了。”

    “你们吵架,或者你惹她。”

    谢昼没再回,跟在夏竹身后进了屋。

    夏竹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木头制成的沙发,坐着有些硌,但旁边也没有什么可以垫着的东西,所以她也只能坐一会换一换重心,来稍微缓解一下。

    旁边的谢昼起身离开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个灰白色的坐垫。

    他边和杨柯聊着天,眼睛也没看向她的方向,手却突然朝她这边一伸。

    是那个他拿回来的垫子。

    从进屋后,他就一直背对着她,全程都在跟杨柯聊天。

    夏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坐得不太舒服的。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很大一声叫喊,不一会余灿就出现了门口。

    “你在外面丢人现眼了,赶紧进来吧。”

    杨柯刚被吓了一跳,以为外面吃了什么事,跑出来看见是他后,气得没忍住踢了他屁股一脚。

    “你不是说要跟朋友出去持烧烤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我想了想,烧烤天天都能吃,但杨大婶的大鹅煲一年可就只能吃两回!”

    “出息!”

    余灿笑着跑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夏竹。

    “姐?你不是早都走了吗?!”

    夏竹把自己的残腿翘起来给他看了看,“瘸了,暂时走不了了。”

    余灿马上跑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下,“这是怎么了,伤得严重吗?走不了路了?”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啊?!”

    余灿摸了摸自己被揍的脑袋,十分委屈,“我就关心关心嘛,问问还不行了……”

    “之前被人堵了,跑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

    她话说得平淡,但听在余灿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被人堵了?!什么时候,在哪啊?你人没事吧?!”

    夏竹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就那天我们在酒馆吃完饭,在回民宿的路上。”

    余灿还想再继续问什么,被杨柯直接打断,“你,快去厨房帮忙端菜。还真当自己是客人呢,赶紧去干活!”

    这个话题就这么断了。

    后来吃饭的时候,杨爸杨妈又不可避免地把话题的焦点都对准了在场唯一的一位新客人。

    比如“从哪来啊,玩了几天啦,都去哪玩儿啦,什么时候走啊”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夏竹一一回答,“从B市来,待了快一个月了,之前去周边小岛上转了转,等脚伤好一点就走了”。

    “你走了,以后和小谢那不是不好见面了?”

    夏竹有点没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以为是他们说的方言她没太听懂,于是她只能笑了笑,“他也不一定想再见到我。”

    “怎么会!”杨妈妈惊讶她的回答,“你们俩谈着恋爱呢,他怎么会不愿意见到你!”

    夏竹嘴里的饭,差点儿没喷出来。

    “不是阿姨,你误会了。”

    杨妈妈看她和谢昼的反应,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她,她打了自己一嘴,然后指了指杨柯,“你这孩子……”

    此刻的杨柯头一直低着,在埋头啃一只鹅腿,任凭旁边的余灿怎么看热闹似的踢他的腿,他都没把头抬起来。

    夏竹往谢昼那边看了一眼,正巧谢昼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后来还是夏竹先移开了目光。

    那顿饭的后半程,桌上显得格外的安静,说话的主力杨妈妈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后面也没敢轻易再开口,偶尔余灿丢两句话,但都没人再主动接。

    很快这顿饭就吃到了尾声,他们起身帮忙手碗的时候,余灿突然叫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都转向了他。

    “我想起来了,夏竹姐,那天堵你的那伙人,不会是李韬那小子吧?!”

    “李韬是谁?”夏竹想了一下,她的记忆里完全没这么个人。

    “就是之前在酒馆里打工的那个酒保啊,骚扰你然后被我哥他们开除了的那个!”

    夏竹摇了摇头,那天的三个人里她分明都很眼生,如果是那个酒保,她肯定记得。

    “是他。”

    旁边的谢昼突然来了一句。

    “我就说嘛!我就说那小子那么嚣张怎么会一声不吭就离了岛,我就觉得奇怪……”

    “他走了?”

    余灿点了点头,“对啊,听说他有天喝了酒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家里赔了不少钱,然后就被他爸送出岛去了。”

    夏竹看了眼谢昼,他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听了余灿的话也没什么表情和情绪。

    但她莫名就觉得,那人离岛的事,可能和他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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