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楚锋这个时候想做点什么庆贺庆贺，想起引起话题的葡萄酒，四周看看大声说道：“酒呢？来，都倒上，一起喝一杯！哦，小孩子就算了，用果汁吧。小孩子快倒上果汁，今天是个好日子，明天会更好，谁都别拉下。”
听到楚锋这话，管家急忙亲自开酒。皇帝这边好像在说要紧事，一会儿小冰哭一会皇帝笑，还找来那么多亲卫询问，后妃和皇子公主们都刻意避开，管家早就送了葡萄酒来，但楚锋和辛生明、李平阳没开口，刚才谁都不好意思要求打开。平阳府中的葡萄酒都是精品，两年前娘子军从西大陆撤回时各国权贵送的，年份很老不用怎么醒酒，再说也不能让皇帝等，打开后管家就指挥仆佣直接给大人们倒酒。
小孩子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让皇帝这么激动，但很高兴自己也有参与举杯共饮的机会，全都配合地自己找果汁倒上，离得近的还碰一下，连小九都举着装有果汁的奶瓶倒腾着小短腿到处找人碰。
“正明啊，你看老百姓呢都不识字，木薯吃起来那么复杂，说不清楚容易出事，拍个视频来教怎么样？我亲自示范，这样效果更好，也更可信。”干完杯坐下，楚锋一副好担心的样子说道。
辛生明心说你老人家是皇帝，怎么就心心念念要转职当影帝，投影仪只有一台，拍了视频又有多少人能看到？不过这样的视频拍起来比楚棠的奶瓶广告简单得多，不如满足楚锋的心愿，说道：“拍视频没问题，可惜只有京城人能看到。咱们两条腿走路，视频照拍，另外找画师画宣传海报，印出来发到每个村，海报的方式比口口相传可靠。”
知道楚锋不懂什么叫海报，辛生明让小冰跑一趟把平板电脑拿来，准备让楚锋看下小九平时学习用的连环画。等平板电脑的时间，跟楚锋商量起视频拍摄和放映的大致安排。
不一会小冰回来了，辛生明让李平阳把楚校找来。小九够聪明但不会表达，楚校这么大的孩子在大楚农村已经能帮大人干很多活，采集野果野菜是绝对的主力，最有示范性。
辛生明调出《小猴子掰玉米》的纯图连环画，不作任何解释和提示让楚校先看，等他看几遍，直接问这个故事讲了什么，楚校能说个六七分。再调出《小猫钓鱼》，在楚校看的时候特意在关键地方给了些提示，楚校终于很快看懂，并在辛生明的引导下磕磕巴巴说出“做事一定要专心”的体会。
楚锋和淑妃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辛生明则觉得楚校这理解能力只相当于华国教育资源相对匮乏的十八线小城镇中五岁左右的小孩，太浪费大好的先天条件了。辛生明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的先天条件相当好，以至他经常会冒出一个念头：这里的人类是经过基因优化的。比如几乎没看到过长得丑的，身材大多很匀称，听小清她们说只要能吃饱，这里的人很少得病平均寿命很长。大脑发育也很完善，像冰清玉洁她们都是穷苦出身祖宗十八代目不识丁，楚铭和李平阳给创造最基本的条件就迎头赶上，跟着辛生明这些天更是突飞猛进。难怪华国有个词叫“民智”，教育真的很重要。
看到辛生明的表情，知道他可能对楚校的表现挺失望，楚锋很郁闷，凡间的孩子怎么能跟青城比？有些不甘心，让淑妃把楚校带走，很真诚地对辛生明说：“正明，你对楚校有什么看法直说吧，让我知道差在哪。”
辛生明当然不会直说你儿子赶不上我们那的五岁小孩，只说教育模式有问题，楚校有点被耽误了，不过他现在还小，来得及。
不是先天不足就好，楚锋松了口气，但仔细想想更郁闷了。楚校现在小，听辛生明话里的意思以后可以跟着他学习，楚植这么大了怎么办？立嫡长还是立贤，大陆上争论了近万年。从皇帝的角度考虑为了保证江山永固，当然是立贤。但从父亲的角度，立嫡长才不会同室操戈兄弟阋墙，后代子孙不成器被人夺了江山，那是气数已尽，是命。心中叹了口气，楚锋说道：“正明，你二姐将来的孩子交给你教育，行不行？”
怎么突然跳到那么遥远的事了？辛生明很莫名其妙。觉得无非是多赶几只小羊的事，没什么不可以的，而且多跟比她小的孩子接触，能培养小九的责任心和包容心，就像现在的楚沁。但话不能说得太绝对，万一到时候出现什么插曲呢？就说小九很喜欢王矫，应该也喜欢王矫将来的孩子，他希望小九多些玩伴。
辛生明之前说话都很直接，突然拐着弯说，楚锋有些不适应，转念想想理解了。青城使者向来不插手这方世界的政权更迭，最极端的是始皇帝，都不在意大虞成了大夏，辛生明不直说应该是不想落人口实吧。形式不重要，关键是内容，为了配合辛生明的谨慎，楚锋干脆转个话题，问既然面包果和木薯可以解决粮食问题，良种培育还搞不搞了，辛生明以后的重心是不是仍然在电的方面？
“这才哪到哪？”辛生明摇摇头，“人不是动物，不能吃饱肚子就满足，要有理想有追求。大陆上传统的粮食作物营养更丰富也更可口，可以提高生活质量，有条件的人肯定还是喜欢吃这。退一万步讲，如果将来面包果、木薯也退化了呢，那个时候吃什么？所以不能短视。我的目标不是培育出多少良种，而是教会大家怎么去培育种子，这才是真正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东西，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喃喃地念了几遍，楚锋突地起身，向辛生明作个长揖道：“谢谢你正明，我替天下百姓谢谢你！”
李平阳在边上看着很震惊，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育种技术的价值。刚才辛生明解决了整个大陆的粮食问题皇帝舅舅都没这样，这可是皇帝啊，最弱势的皇帝也只有别人给他行礼，不由很期待等会那帮重臣来了会有什么表现。
今天两次被行大礼，两次都来不及阻止，而且这次还是大楚皇帝，辛生明很不适应。等楚锋坐回去，看到他抿了一口酒，没话找话地问是不是喜欢喝酒？
楚锋坦率地说倒不是有多喜欢，只是这东西不能常喝，有时就会牵挂，就像人们说的，得不到的东西最珍贵，心理作用而已。然后一脸向往地说道：“听说以前有度数很高的纯粮酒，一口喝下去像是喝进一团火，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辛生明就说酿酒他会，这两天先抽空做点酒曲，到时候酿点烧酒送给楚锋喝。解释说其实酿烧酒可以不用这个世界传统的粮食作物六谷当主材，可以先打个擦边球不去违反禁酒令，时机成熟了再慢慢废弃。神道两旁被熟视无睹的高粱产量低口感不好不容易消化，但酿酒最合适，以高粱为主，配上玉米秸、玉米核、麦麸子和米糠等，就能酿出不错的烧酒。直接用高粱也可以，少些香味而已。本来高粱这东西虽然产量低，但比玉米更不挑地，也比玉米省心，田间地头和山坡地上种一点，可以作为传统粮食的补充。可惜他看到的高粱好像退化得比较严重，产量估计已经极低，可能需要经过重新育种改良，目前也就适合试验酿酒或者作为牲畜的青饲料，不能作为粮食作物大面积推广。毕竟高粱再不挑地也要占点地，对老百姓来说不如种上玉米或者大豆。
然后辛生明说发布禁酒令可以理解，但导致酿酒技术失传就矫枉过正因噎废食了，应该允许小批量生产把技术传下来，传承很重要，否则以后想重新捡起来代价太大。酒精是很重要的工业原料和实验溶剂，发电机之所以迟迟出不来，就是漆包线的绝缘涂层材料没彻底解决，而导致材料研制缓慢的一个重要因素，是没有酒精这最方便的实验溶剂。酒精在医学上也很重要，小清说娘子军死的人绝大多数不是在战场上直接死亡，而是死于后来的感染，如果有酒精，就会少死很多人。当然，酒精可以用木薯酿造，木薯酿的酒不好喝，用来生产酒精性价比却很高。
“正明哥哥，咱们一块做烧酒吧！”楚棠扯扯辛生明的衣襟说道。刚才看到她爸给辛生明行礼，楚棠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过来，正好听到。
这妹妹啥都想掺和，辛生明忍不住扶了下额头。酿酒的事太大，楚棠这闲散公主撑不住，看着楚锋说道：“舅舅，这事让二姐先牵个头吧，让大哥来做甚至你亲自出马，目前来说都没她合适，等形成规模了再研究下一步的安排。棠棠可以协助二姐，比如医用酒精的推广宣传由她具体负责，其他的尽量别管。棠棠你不要想不通，这事你掺和不起，哥这是为你好。”
“这事将来会很大？”这个世界几乎没有酒类产业，楚锋这皇帝对此也没什么概念，听辛生明这么说楚棠，忍不住问一句。
“举个例子吧，我们那有个市——相当于大楚的一个郡，三百多万人口，那个市有个很有名的酒厂，酒厂的营业额和那个市其他所有产业加起来的产值差不多，酒厂的利润是那个市财政收入的三倍。那个市属于不发达地区，但人均可支配收入按照粮食算的话相当于大楚的几百倍上千倍。大楚是农耕社会，几乎没有工业，也没有金融业房地产业这些暴利行业，如果我推动的别的产业起得晚，谁掌握着酒，谁就暂时掌握着大楚的经济命脉。而且从目前看别的产业起得晚是必然的，因为门槛比造酒高，人才培养就要花更长时间。舅舅你说这事会有多大？”
怕楚锋因两个世界发展程度差别太大没有紧迫感，辛生明又补充了几句：“还有一个研究数据，如果一个国家的温饱问题解决了，酒类年销售额会和粮食差不多，因为饱暖思安逸。不出意外的话，大楚解决温饱问题就是三两年的事，如果我们不提前布局，到时候可能会有别人想办法酿酒，舅舅你会很被动的。算算这些账，想想这酒要抢到先机卖遍整个大陆会怎么样？我们那有位老人家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还有句老话叫‘当兵吃粮穿军装’，有钱粮才有兵，有兵才有枪杆子，然后才能保证江山永固。”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当兵吃粮穿军装。”心里默念着这两句话，楚锋觉得这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东西，根本就是帝王术，更确信辛生明的出身不简单。虽然不明白辛生明为什么会觉得王矫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想必有他的道理，就说他没意见，楚植要是想不通，他去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