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惊呆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傅尚书!

    谢茶茶嘴巴张了张,姣好的面容上表情变了又变,在傅北隐隐含笑的目光中,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她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一顿晚膳用得相当丰盛,傅北添了两次饭,胃口难得的好。

    倒是谢茶茶,虚虚一碗米饭还剩了大半。

    傅北目光带过,只觉浪费。

    之后他没再久留,和茶娘打过招呼后离开了。

    月亮悬挂于空,银辉温柔洒落人间。

    傅北脚步踏在夜色浓重的青石板路上,步伐稳重有序,他的脑海里时常闪过那道清冷疏离的身影,她一颦一笑,亦或者面无表情的模样,他都尤为深刻。

    忽而,他想到什么。

    那画像中的女子!

    他深邃的眸底骤然一亮,脚步逐渐加快,越来越快,到后来甚至脚尖轻点,施展轻功腾空而起,成为一道黑影从巷子里一掠而过。

    旁边正夜行的方脸男子茫然四顾,刚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吧?

    他定睛一看,又揉揉眼,什么都没有啊。

    他忽然想到什么,瞳孔瞪得老大,收拢衣襟埋头迅速往家的方向赶。

    本来还想去趟兄弟家,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别被脏东西沾染上才是。

    怪吓人的。

    傅家离得并不远,不过眨眼的功夫,傅北已经从自家院墙落下,拂了拂衣摆,脚踏平地朝着父亲的书房走去。

    管家正在游廊转角和下人吩咐晚上要注意之事,余光间,看到前方一道年轻的身影正疾步而来,身形高大挺括,正是少爷!

    他很快意识到不对,他就是从大门的方向过来的,没看到少爷,少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惊得下巴快掉到地上。

    傅北冲管家颔首打招呼,没有多言的意思,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冷风。

    管家还百思不得其解:见了鬼了。

    那头,傅北穿过游廊,月光照在他微微拧起的眉头上,他刚才忘记问一嘴管家,爹是不是在家了。

    他垂落在侧的手握了握,罢了,且过去看看再说。

    越是靠近书房,周遭下人越少,环境僻远分外安静,傅元良不喜吵闹。

    傅北仰头瞧了眼悬挂于头顶的月亮,银辉温温柔柔落在他眸中,这个点家里应该用过晚膳了。

    父亲没旁的嗜好,有事没事都窝在书房,如果他在府内的话必定在书房。

    这么想着,傅北大步流星走到书房门口,笃笃叩响。

    “父亲。”

    傅元良正在书桌前练字,这是他多年来的爱好,手中上好的狼毫毛笔由儿子亲手猎来制作而成,孝心天地可鉴。

    他足足吹嘘了一年。

    闻言,他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愣了愣,没想到傅北会过来。

    儿子身处朝廷要职,和皇上关系又非同一般,在宫中的时间比待府内的还多,今日倒是难得。

    傅北站在门口,屏息留意书房里的动静,半晌不见反应,他眉心又蹙了蹙。

    面部线条愈发凛冽了些。

    他拧眉细思,思忖爹爹不在书房会是在何处。

    “进。”

    终于,傅元良记得要出口了。

    傅北稍稍松了口气,这事搁着他无心做他事。

    他要尽快确认,茶娘是不是画像上那女子的孩子。

    傅北推门进去,脚步比以往缓上些,他眉眼低垂,脑海中权衡着:要不要单刀直入,还是先扯点旁的。

    “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傅北今日肯定有事。

    他那日常高贵的头颅现在低垂着,不知在琢磨什么。

    傅元良瞥了他一眼,早已洞察一切,放下手中狼毫毛笔,坐在位置上双手撑着桌沿,定定看着他。

    原先傅北还想迂回一下,说几句客套话再问,见父亲这般直接,那他也不虚伪的客套了,直言:“上次您提及画卷上的女子,家里可是茶业世家?”

    书房内,一瞬落针可闻。

    傅北的眸光泛出光亮,隐有期待,牢牢攥着父亲的表情,不愿错过分毫细微变化。

    傅元良眉眼微愣,错愕爬上他的脸,他完全没想到儿子居然会问这事。

    想到画卷,他有些窘迫之色,神色微敛严肃几分,眸中多了几分审视和探究。

    “你怎么突然提这事?”

    傅北明白父亲的猜度和想法,眼下他没有拉扯的想法,直言:“朝前路那远近闻名的茶娘相信您也听说了吧,她的长相和画卷有几分相似,我和您来确认一下。”

    傅元良听明白原委,收回视线回想了下,随后摇头,“我记得她只是寻常百姓家。”

    傅北心中燃起的火焰顷刻间被熄灭,他沉默了,面色稍显难看。

    还以为他们牵绊这许深刻。

    傅元良看向儿子的眸色有几分复杂,回想他刚才提及茶娘时的语气,不一般。

    书房内,陡然间气氛说不出的沉闷,空气仿佛受到了压制。

    傅元良好不容易忘却大龄儿子尚未婚娶之事,他还自己撞上来,挑起他的怒火,一想到这傅元良又心气不顺了。

    “天天忙事业,你能和皇上过一辈子吗?傅北,你这人拎不清。”

    他伸出食指,指尖仿佛能隔空戳到傅北的鼻尖上,骂得唾沫星子横飞,直接给傅北定罪名。

    傅北给了父亲一个眼神,不跟他计较。

    他的思绪还在茶娘上,凝神细思,总觉得不该是这样,他唇边缘线绷紧,大脑飞速思考。

    他不肯放弃。

    “那她夫家呢?”

    闻言,傅元良视线微微虚无,陷入更深的思考。

    时间有些久远了,要回忆起来不容易。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是茶业世家,不过已经破落了,家族内斗不断,分崩离析的边缘。现在好像没听到他们家的名声了,姓什么来着,我想想。”

    傅元良絮絮叨叨,陷入回忆之中。

    傅北的心被父亲彻底拿捏,视线牢牢黏在他身上,关注他的每一个动态,等待他的下文。

    心揪到半空中,呼吸下意识一窒,下颌线愈发清晰。

    “哦!”傅元良双手击掌,略显沧桑的眸子骤然亮堂,傅北的世界跟着亮了起来。

    他的眼神更为恳切了。

    傅元良得意的收敛神思,挪了挪坐姿,骄傲的像是斗胜的公鸡,这才抬眸对上儿子万般急切,快要忍耐不住的神色。

    他挑起一侧眉棱骨。

    有意思。

    “你干嘛?就没见你有这么想知道的事。”

    傅元良活到这把年纪了,不至于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儿子一定有鬼!

    傅北面不改色,心理素质极为过关,语气寻常:“不是你提起的画卷吗?”

    傅元良一噎,没好气地看他眼,“我前段时间提的事,你今天才反应过来?”

    傅北点头。

    傅元良:……

    可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答。

    傅元良忽然不想说了,傅北太不坦诚,搞成这样没意思。

    “我忘了。”他的表情极为坦然,一点没掩饰他的敷衍,双肩彻底松散着,后背倚靠在位置上。

    傅北:……

    他上下剐了老爹几眼,心叹口气,无可奈何。

    “父亲,我想如果对方是茶娘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道惊雷伴随着傅北的话语落在傅元良头顶,他瞳孔猛地一怔,其余表现没有,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他在说什么?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吗?

    期许了太久的事,突然美梦成真让人不敢置信。

    “接受什么?”他的声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稳,里头不含情绪,仿若只是在谈公事般,不着情感。

    傅北说到这,再无别扭,他的表情坦荡,浑身姿态平和,眼神黑亮炯炯有神,像是有了光,“我要娶茶娘。”

    他花了时间确定,他近些时日来的种种表现,不由自主的靠近和关心,对她的挂念与偏袒,是对茶娘的在意。

    这种过分的在意,以往从未出现在某个人身上过。

    茶娘是头一人。

    见他一字一字亲口承认,表情是罕见的认真,傅元良终于从位置上坐直身子,严阵以待。

    “你认真的?”

    这话是废话,可傅北还是难得有耐心的颔首回应。

    他是认真想娶茶娘的。

    傅元良其实也明白儿子不是随意打闹的心性,但凡他做出的决定,一定思虑再三,绝非儿戏。

    书房内,气氛安静的落针可闻。

    之前傅元良见儿子迟迟没有成家的打算,和夫人二人急得团团转,生怕儿子的取向有问题,不好意思和他们讲拖着拖着演变成今日的情形。

    可真听到儿子有了想法,而且顺从了他的意思,他的内心又万般复杂。

    内心乱得像团毛线似的,解不开。

    儿子有多优秀不用说,从小就是标杆似的存在,而且他懂事聪慧,为人父亲没让傅元良多操心。

    也就婚事这点,他不顺人意。

    真要他娶茶娘,傅元良觉得她配不上。

    他表情变得极为复杂,万千情绪表现在面庞上,神色一言难尽。

    “娶她做妾?”傅元良轻叹口气,面上的不赞同收敛了些,开始自我安慰,虽说过了些,可到底是个家世清白又有能力的姑娘,凑合着过吧。

    其实傅元良心里很清楚,以儿子挑剔的性子,明面上是妾侍,事实上就是唯一的女人了。

    傅北没说话,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定定望着父亲,无声传达着他的坚持。

    他没说出一个字眼,可傅元良懂了。

    “你疯了!”

    傅元良压低嗓音,紧蹙着眉头低吼,字眼一个个从牙缝里挤出来,满脸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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