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这么说，不过是赌顾闻菖和柯宙不一样，艺术家和商人底色应该是不一样的。
顾闻菖神情依旧寡淡，他只是清浅抬了抬眼皮。
“好，我帮你离开他。”
没有前因后果，只是许溪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她的所求。
没有想到这么顺利，许溪怔愣了一下，终于露出今夜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不吝啬地吹捧道，“顾导，你真的很懂演员，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顾闻菖低头抿了抿那杯绿色鸡尾酒，有一股森林的味道。
他不是懂每一个演员，只是莫名很懂她。
回到剧组，许溪的状态很快调整了回来，一心扑在戏里，魏慕声同样如此，至于那天中午的谈话，两个人都很默契地不再提及。
绿幕之前，许溪和魏慕声有一场的重头的虐心戏份。
女主被男主误杀，心甘情愿死在了他的怀里，而男主看着心爱之人在眼前消散成万千光点，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是剧本里的形容，可怎么去表现这四个字，考验的是身临其境的表演者。
有一位台湾的资深言情剧编剧曾经说过，哭戏要哭得好看，眼泪一直含在眼睛里，等说完话了，再一粒一粒晶莹剔透地掉下来。
许溪和魏慕声探讨过哭戏的表达，彼此都觉得情绪要恰到好处的外放。
这场戏，其实更多是考验男主，许溪完成自己的戏份后，情绪已经抽离得差不多，而魏慕声那边却还跪在原处无声地抽泣。
一堆现代人围着他，所有的背景都靠后期特效，他跪在那儿一个人表现悲痛，不明就里的人看了难免觉得滑稽，可是魏慕声却很沉浸，似乎真的相信他的爱人离他而去。
乐云在一旁休息，渐渐被魏慕声的表演吸引了过去，在他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不曾有的一种东西。
对表演的完全信任。
或者说演员的信念感，他忽然觉得自己经纪人那天说的不对，魏慕声能压他一头演男主，不仅仅是什么金主资源，或许他比他更适合这个职业。
导演喊“卡”之后，许溪蹲在魏慕声旁边，缓缓拍他的背，小声地和他说什么。
两个人之间似乎有层结界，把其他人都隔绝在了外面。
人和人可能真的有同类这种说法，乐云心想。
横店的戏份结束，有部分镜头需要去黔州实地拍摄，魏慕声请了一个晚上的假回北城办点事。
导演以为他应该是赶不上第二天的戏份，为了凑许溪的行程，先拍了她的单人镜头。
没想到，天光刚亮，魏慕声就出现在了那片荒野的山半腰。
虽然连夜赶路有些疲惫，但许溪对上他眼神那刻，他松弛且自由。
“许溪！”
和她一样，即便相隔着许多人和摄像仪器，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我在这儿。”许溪大声回应他。
魏慕声嘴角噙着清冽的笑意，穿过人群，一路小跑过来。
“许溪，我……”他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快活，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生可以这样去过，春风徐来，波澜微起。
“怎么啦……”
话没说完，魏慕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胸腔的心脏跳得很快，他这一生鲜少有这样随心所欲的时刻。
附近的工作人员只当男女主是在走戏，并没有多想，花絮导演趁机拍了一小段，打算提前放出去预热。
许溪不知道发生了神什么，但她知道魏慕声不是外放的人，也被他这难得的开心所感染。
“我和她断了，彻底断了。”魏慕声松开她，低头小声地说。
他此刻的双眸仿佛落满山间的朝霞。
许溪微微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恭喜你啊，”许溪主动拥抱了他，由衷地高兴，“欢迎你来到自由世界。”
它依旧残酷，可至少你的知觉是真实且自由的。
《月色如霜》的原著不算是什么大IP，书粉不多，所以说要拍成剧的时候关注的人也不多，直到许溪的扮相路透流传开后，热度才起来。
作为许溪的路人粉，蒙小艺最关注的除了制作班底就是男主人选。
官博只有许溪的单人海报，配文@了一堆主创，而许溪名字后面的是@ZONE少年团慕声
ZONE她知道一点，一个糊咖男团，她的闺蜜前男友曾经去参加过这个团的选秀，据说还进了半决赛，可惜最后被刷下来了。
她前段时间下饭的一部小网剧，里面的男二好像就是这个团最出名的门面担当。
这样一个糊咖团，居然可以有成员可以接到男一号，还是许溪演女主的戏？
难怪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许溪的事业粉这么多，应该不会接受这种咖位的对手演员吧。
看来，后续有热闹看了。
一边瞎揣测，一边搜了搜这个男一的照片。
“嗯，是个清爽的帅哥，长得挺不错，”蒙小艺客观评论，但是娱乐圈的帅哥这么多，照片都是精修过的，真人怎么样可不好说。
况且爱豆再好看，和演员也是有壁的，之前那个回国的顶流，被粉丝吹成神颜，一做起表情可是崩得亲妈粉都不认。
不过蒙小艺盯着他的照片越看越眼熟。
“咦，这不是‘前夫哥’吗？”
她暑期可是一集不落地看完了《风起青萍》，里面那个男三虽然戏份不多，但她印象还挺深。
“这个魏慕声的现代装一般，古装扮相简直绝了，优雅贵公子。”
蒙小艺的室友看了眼她手机屏幕说。
刚开学，大家心思都不在课堂上，尤其是这种无聊的公选课，室友直接和她一起刷起了微博。
“你知道他？”蒙小艺小声问。
“知道呀，他刚出道我就关注了，你不觉得他长相很有特点嘛，有一种古典小白花的破碎气质。”
只听说过形容女演员是小白花，这还是头一次知道男演员也有这种说法。
“就是看起来温润无害，气质柔和，但是嘛侧面看他又有锋利的棱角，所以妩媚和冷冽的气质也有几分。”
什么跟什么啊，刚刚还说温润无害，怎么又妩媚冷冽了。
蒙小艺只当室友是魏慕声的粉丝，没往心里去。
“那他的演技怎么样？”
“不知道啊，”室友一脸懵，“我不看国产剧的，你不是看过他演的《风起青萍》吗。”
“我是看过，但他戏份太少了，配角是没问题，可是能演好主角吗？我看这个介绍，男主性格和他之前演的完全不一样。”
室友无所谓地耸耸肩，“演都演了你想这个做什么，你家正主都没意见。”
“我不是许溪粉丝，”蒙小艺解释，“我只是她的路人粉。”
室友搞不清楚其中的区别，“路人粉不也是粉么。”
“哎呀，反正我在内娱没有本命，这些都是墙头。”
只是许溪这个墙头格外持久了一点，她的戏自己都在支持。
蒙小艺对内娱的了解大差不差，果然路透出来没多久，就有许溪的粉丝不满男主人选。
“这是什么十八线糊咖演员啊，听都没听说过，不会是让我家溪溪奶新人吧？”
“这么好的配置和剧本，为什么不能让孟熙演男主呢，制片人是瞎了吗？”
“楼上的弱弱提醒一句，这个剧的制片好像就是世纪娱乐（溪溪的公司）。”
“是许溪的公司又怎么样，我们小玫瑰又没有话语权，还不是被这些资本家压榨。”
虽然不少低龄粉在广场上喷，但理智的大粉早就得到内幕消息，男主是许溪点头同意的。
许溪为什么推荐这么一个新人演员，很多事业粉也懵逼，不过鉴于许溪做的决定至今没有什么错的，大家都默契地先保持沉默。
当然这些主力军粉丝不可能去广场解释，一来现在被骂的是魏慕声，又不是许溪，他们去凑什么热闹；二来这剧的播出效果如何还是未知数，有魏慕声这个新人糊咖在，万一戏不好，直接往他脑袋上甩就是了，何必去解释。
剧组方也乐于炒点热度出来，这剧不怕被喷，怕的是没人在意。
就这样小规模地议论了几天之后，忽然有营销号出来爆料，说魏慕声是影后徐佳茉包养的男小三、资源咖，正是影后出手他才能空降男主。
这篇微博说的有鼻子有眼，其中不少细节和徐佳茉的行程居然都对上了，就在事情即将发酵的时候，微博莫名被删，相关话题则显示因为违反法律法规被封。
接着热搜上发了一条许溪和魏慕声的对戏花絮，两个人坐在合欢树下，看着彼此，许溪的手更是直接揣在魏慕声的衣服兜里，有说有笑。
这个花絮明显打破两人不合传闻，许溪的粉丝改了口风，大部分表达了对新戏的期待。
“哇，我家溪溪的新造型好美，呜呜呜能不能边拍边播，好期待呀！”
“不愧是小玫瑰，这百搭体质无敌了，和谁都有cp感。”
“就这几秒视频，我已经脑补出了几千集的虐心大戏，赶快抬上来吧。”
杂志拍摄后台，许溪正在做造型，闭着眼睛养神，新戏刚杀青，马不停蹄地又得赶下一个通告，铁人都有些着不住。
朱美宝挂了电话，将化妆师打发出去。
“好了，您吩咐的事情办妥了。”
听到朱美宝的阴阳怪气，许溪不生气，反而讨好地笑笑，“多谢美宝姐，过年给你封个大红包。”
“不用了，”朱美宝无奈地说，“你知道这次公关花了多少钱么，多来几次怕你发不起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