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吾主

    余语沉抚在纱帘上的手轻轻放下来,她的嗓音里透着安稳人心的柔情,“忠勇将军,我就是花楼出身的,在花楼也属正常。”

    “余姑娘,你坐吧。”神仙儿心中掀起一丝微乎极微的波澜,但这波澜在对上余语沉那妩媚的眼眸时,却已是荡然无存了。

    “你不惊讶?”余语沉笑了笑,道,“忠勇将军,你很不一样。”

    神仙儿回以一个温馨的笑,她昂了昂头,道:“余姑娘,你今天特意找到这,想必不是特意来赞美我的吧。”

    神仙儿:“你有什么想法,就讲吧。我会耐心听的。”

    余语沉卷着手帕的手仿佛缠住了许多的心事,一下接着一下,将神仙儿的思绪都绕进去了。

    余语沉红唇轻启道:“我本就是花楼里的舞姬,合了澹台将军的眼缘,这才能侍奉将军身边。”

    余语沉说着,顿了顿,望向神仙儿,等待她的反应。见神仙儿眼眸微眯,她又继续往下道:“……但是,当初,我见了忠勇将军您,觉得……也是颇合眼缘。”

    神仙儿:“余姑娘这是何意,恕本将属实是听不懂了。”

    “我倒是觉得姑娘这般兰心蕙质的人,无人会不喜欢。”神仙儿笑着讲道。

    “是这样吗?”余语沉将目光定在桌上的一个小杯子上,悠悠讲,“可是景将军就不喜欢啊,澹台将军屡屡派我去扰景将军,景将军嘴上虽不说,但他最会的。”

    神仙儿不知怎的,联想起初见那天,余语沉来找景川钎时,两人的相处状况,抿了抿嘴角,望向余语沉。

    余语沉凑近神仙儿,浑身散着的香味,飘到了神仙儿的鼻息间,她直视上神仙儿的目光,淡定道:“景将军最会了,他不喜欢我,贯会让阮阮来啄我了。”

    余语沉说着,对上神仙儿清澈的目光,眼角晕出一圈笑。

    神仙儿正心惊,摸不清为何余语沉会提到景川钎,但是,听到景川钎让阮阮来啄人,一时间,那日那时的情状历历在目。

    景川钎懒洋洋一笑,手腕一摇,派阮阮出发啄人,跟派将士们整装待发,上阵杀敌的模样一般无二。神仙儿想到这,也笑了。

    余语沉边笑,边偷偷打量起神仙儿脸上的表情,手上的帕子松了松,戛然,她凑近身子,目光火辣辣地对上神仙儿,“忠勇将军,如此良夜,你我畅谈一宿如何。”

    神仙儿还是摸不清,但是下意识还是撤了撤半步,“啪”的一下,站了起来,“余姑娘,请你勿要言轻自己。”

    “慎重。”神仙儿余光收回,不再往余语沉那边再看去。这余语沉绕了大半,不会真的是打上她的主意了吧。

    景川钎那人,性情琢磨不透,余语沉动不了,索性,打上她这忠勇将军的主意了。

    余语沉搅着手帕的手一顿,快走几步,到神仙儿的身边,呼出的气息飘到神仙儿的脖子上,痒痒的,又有要将人轻轻一推,软软绵绵的酥麻感,压到心尖上。

    余语沉轻笑一声,说出的话如鹅毛轻,但霎那间,压垮了神仙儿的心,连着她的手也不自觉地一抽。

    “忠勇将军,你是女子吧。”

    神仙儿睁大眼睛,注视着余语沉,她想说些什么,去抵抗着一瞬间的措不及防,但她不能,全身的气血被抽空了,她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神仙儿:“……你。”

    余语沉见神仙儿这副模样,板上钉钉的事儿也无须回复了。

    神仙儿脸上的表情变得快,风驰电掣间,睁大的眼睛恢复平日的淡定,她换了个答法,风轻云淡地笑了一声,问道:“余姑娘怎么会觉得本将军是女子。”

    “……哦?”余语沉笑着,如源源不断的甘泉,她道,“我早有感觉了。”

    余语沉:“我早些年当舞姬的时候,见多了姑娘家,是男是女,就算是画再浓的妆,穿再厚的衣衫,我也是会察觉到异样的。而且……”

    “刚刚你让我慎重,更让我打定心思了。”余语沉道,“寻常男子,不会如此。或者说,寻常男子在我说第一句话时,就不会是你这样的神情了。”

    神仙儿保持片刻的沉默,细听余语沉把她无缝的伪装扒下。

    余语沉:“女子入军营,确实需要一腔勇气,但那日山上,我见忠勇将军您本领不俗,我想,忠勇将军您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况且,您与景将军相处融洽,无半分隔阂,就是不知道……景将军他是否知道您这女儿身的。”

    “余姑娘不必操心我和景将军的关系是否会生分。”神仙儿莞尔一笑,道,“总归我和他都是东国的将,生分不到哪里去。”

    神仙儿:“余姑娘既然戳破我了,自然是有你的原因吧,不妨一讲。”

    余语沉听到着,脸上扬着笑,走进神仙儿,挽上神仙儿的手臂,道:“也没什么,就是福禄姑娘,从今日起,你算是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神仙儿点了点头,低眸,望着余语沉这熟络的样子,完全把自己当作是闺中密友了。

    神仙儿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余语沉拉着坐下了。

    余语沉笑脸盈盈道:“福禄姑娘,你这就算是应下喽,你的秘密我替你保管,你也是欠我好大一个人情的。”

    神仙儿:“那你可不能同景将军讲。”

    “放心好了。”余语沉道,“我当久了舞姬,却越发崇拜做将军的,总是觉得保家卫国是绝顶厉害的事,所以,你这般女子,我很佩服。”

    “我定然不讲与景将军听。”余语沉抱怨道,“福禄姑娘,你别看景将军看着温润,可是该狠的时候是真的狠,若不是我们澹台将军吩咐,我无事肯定也不会去招惹他,但是你骗了他,还是要小心的。”

    “我知道的。”神仙儿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余语沉缠出花来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活生生的上演了一场姐妹情深,关键是余姑娘热情,她一时间也不好推脱。

    “对了。”神仙儿谨慎道,“你也不能和澹台将军讲。”

    余语沉眼底的欢愉暗了暗,她轻声道:“澹台将军只当我是他身边的金色雀,只要漂亮听话就好。福禄姑娘放心,我就是讲,他也不会信我的。”

    神仙儿看着余语沉眸底情绪的变化,单凭她说出的话,心中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

    一个委支元国皇室子弟,还是驻守边关的将军,另一个是边关花楼的舞姬,身份上的悬殊,总会产生低人一头的古怪。

    神仙儿伸手拍了拍余语沉薄薄一层的背,明明那么妩媚的女子,提到舞姬二字时,总能察觉到她眉梢处的遗憾和无奈。

    神仙儿:“余姑娘,我是在说真的,反正景将军和温军师还没回来,我可以陪你聊聊。”

    余语沉:“我想绣荷包,福禄姑娘你陪陪我吧。”

    “好。”神仙儿盯着余语沉脸上转换极快的表情,现如今,余语沉脸上的无奈荡然无存,她拿出绣了一半,还没成型的蓝色荷包,左手拿着一个平安符,她抬头,朝神仙儿道,“等我绣好了,就把这个符放进去,保平安的。”

    神仙儿:“余姑娘,你手真巧。”

    余语沉温柔地笑了一声,转而,望向神仙儿,道:“福禄姑娘,你这当女将军的,肯定很不容易,等我绣完这个,要不给你也绣一个,你再放个符进去,求佛祖庇佑你,此生平安喜乐,一切顺遂。”

    “多谢姑娘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神仙儿心头一悸,不过还是摇了摇头,等余语沉绣好这只荷包,到那时,大抵她都要回盛京去了,还是不要浪费姑娘家的心思了。

    余语沉继续低头,认真地绣着手上的荷包,神仙儿望着她的姣好的侧颜,不禁问道:“平安喜乐,一切顺遂,是个好祝福,希望如此吧。”

    神仙儿的目光往远一眺,失神道:“……如果,没有连年的战乱,百姓生活安康,那平安喜乐就是最好的祝福了。”

    楼下歌舞雅乐,又热闹起来了。

    景川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透过房门上的细口他依稀能看到里边一男一女背对这头,相谈甚欢的模样。

    房内,余语沉好似靠在福禄的怀中,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单从福禄抚摸着余语沉的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搭扯着的样子,就能感知到两人此时的欢喜的模样。

    余语沉外头套了件薄薄的纱衣,福禄轻拍在她背上的手,仿佛要戳破纱衣,硬生生地往人家肌肤里边摸去。

    余姑娘开不开心,情不情愿,我是看不出来。但是,你这忠勇将军这副肮脏的模样,明显就是乐在其中。

    蛊惑完吾主还不够,沉沉你也蛊惑。

    你这么个祸害,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福润女帝的,还挺不得了的。

    景川钎脸色僵硬,仿佛遇上了千年的祸害,想要出手解决,可是,总感觉打在一块棉花上,对方毫无感觉,不痛不痒。

    “景将军。”红豆小跑过来,见景川钎站在门口,没有想进去的念头,不由地压低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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