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鬼胎

    “你要吗?”景川钎半蹲着,摸了摸女娃娃的脑袋,回眸看向神仙儿问道。

    神仙儿被问得措不及防,但就这么一下,花塞进景川钎的手里,女娃娃转身就跑,往人群最拥挤处跑去。

    老板乐呵道:“公子贵气,长得俊,这些小娃娃的就是如此,瞧见长得好看的,就走不动道了。”

    “公子不要见怪啊!”老板把视线在景川钎和神仙儿之间来回翻转,最后,不忘补充道。

    “没事。”景川钎点了点头,拱了拱手,“那老板替我向你家姑娘道个谢,花我就先拿了。”

    景川钎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好,风雅之余,满身的恣意缠绕住衣袍,藏于衣袖下。

    “两位公子慢走。”

    ……

    景川钎和神仙儿往集市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两人并肩走着,拨开人群,又似缕去云雾。

    景川钎抬了抬手,道:“你慢慢吃,这花我先替你拿着吧。”

    “嗯。”神仙儿思虑过后,道,“将军,你不吃吗?”

    景川钎:“我不爱吃甜食。”

    “哦。”神仙儿笑笑,眯了眯眼,道,“景将军,你看,这糖人是不是更像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景川钎只看了一眼,立即别开眼去,没说话了。

    神仙儿延长尾音,道:“景将军,你又不理人了。”

    景川钎:“不像。”

    神仙儿:“我觉得像。”

    景川钎无奈道:“像就像吧。”

    神仙儿总算是占了上风,乐呵一笑,原本走得不算快的步伐,此时,带上雀跃的苗头。

    周围卖花的人多,花香阵阵,萦绕心头。

    真正的集市从紫藤萝缠着的门洞开始算起,进了花楼,走尽集市,一共有十八个门洞,称之为十八门洞紫藤萝瀑布。

    这一个个门洞不算高,就属十八个里首尾两个最高,石头为原料铸造的。

    应该是从前战争时,一城百姓家为抵御外来侵略者,所以才筑起的。

    走进门洞,扒开紫藤萝,上边还有刀剑留下的痕迹,如雷劫落在世间生灵的血肉上。

    幸好紫藤萝层层缠绕,从门洞最顶端如瀑布般垂挂下来,挡住历史的斑驳。

    花香浓郁,沁人心脾。

    神仙儿咬碎手上的糖人,嚼了嚼,唇齿间尽是香浓的甜。

    “景将军,这花楼……集市日日都有这么多花,日日都如此热闹吗?”神仙儿说着,指了指周边围着卖花买花的老百姓。

    “也不是。”景川钎若有所思,旋即,温和地笑了笑,“一般千寿节早几日,商贩才会运花来街上卖。”

    神仙儿侧头,认真听着景川钎细细道来。

    景川钎:“千寿节上要赠花,不管是赠亲友,赠父母,还是赠心上人,总归是图个喜气。所以,这几日,集市上人来闲逛卖花的人挺多的。”

    “……哦,原来如此啊,我懂了。”神仙儿拧过头去,拍了拍景川钎衣袖上的银线云纹,问道,“那景将军,要买花吗?”

    景川钎缕了缕束在玉冠上的发丝,刚要说些什么,就见人群里挤着的一位婆婆朝着侧喊——景将军?

    “是景将军吧,你们看看是不是景将军!”

    婆婆这么一声喊,倒叫围在周边的一群人齐回头。

    人群中另一个长相富态的婆婆出声道:“双刀倚腰后,长得还俊,是景将军,是景将军。”

    神仙儿:“将军,这——”

    众人神色惊异,瞬间染上喜色,神仙儿恍惚过来,大抵明白了些许。

    景川钎眉目间带着点少见的温和,他恬淡一笑。

    被围在中间的老婆婆面容一绽,如古井里冒出了小水泡,她高喊道,“你们让让,你们让让。”

    然后,快速地捉起水里扑通的鱼,“啪”的往鱼头上一拍,趁鱼动弹不得时,往篮子里一装,拨开拥挤的人群,三两步跑到景川钎的面前。

    婆婆:“来,景将军,您这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这没什么能送您的,这几条鱼您收下。”

    神仙儿正思考着景川钎如何拒绝,没成想——

    “好咧,谢谢婆婆您咧。”景川钎眉眼一弯,随和得不像话。

    神仙儿擦了擦沾上糖浆的手心,正巧落在婆婆眼里。

    那婆婆心有领会,忙道:“来,小兄弟,你替景将军先拿着吧,这鱼还没处理干净,半活着,可能还会乱窜,景将军爱干净,他……”

    “行。”不得婆婆多念叨,神仙儿就大致明白婆婆的意思了,她接过婆婆手上的篮子,脸上含着笑。

    景川钎金贵,爱干净这回事,是不是整个海梁州都知道。

    神仙儿想着,眼神不由往身旁人儿那张谈笑风生的脸上扫过。

    这种受人爱戴,往来百姓都欢迎,巴不得将景川钎当祖宗供起来的架势太闪眼了。再加上景川钎这淡定自若的模样,她都要怀疑这种事景川钎是不是干了千百遍。

    “啊!”刚刚哪位长得丰腴富态的婆婆见状,怕景川钎人走得急,连连叫住,如云缝里挤出的炸雷,从四面八方涌来,“景将军,您先别急着走,我家那位刚从海边弄了些田螺,我给您舀一罐。”

    “婆婆,不了,下回吧。”景川钎拽了拽神仙儿的衣袖,介绍道,“这位小将军从京中来,我带他四处转转,提多了东西,我怕他没走几步就逛不动了。”

    说着,景川钎挥了挥衣袖,拉着还呆滞着的神仙儿,从人群最拥挤处撤出来。

    “景将军,过几日过节,你别忘了,一定要来啊。”

    “要来啊,温军师也要来啊!”

    ……

    身后的希翼像是一阵风,钻进神仙儿的耳朵了。

    “会来的,会来的。”景川钎连声应了下来。他眼底的笑意正浓,就像是初秋晨间由枝头滴下的朝露,让人不免眼前一亮。

    自从其中一个婆婆认出这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是景川钎,这整个集市里就像是炸开锅了一般,交头接耳的声音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

    “景将军,常来哈。”

    “好。”

    “景将军,今日怎么温军师没来啊。”

    景川钎勾唇,浅浅一笑,道:“我的军师找姑娘去了。”

    “哦哦哦,这样啊!”那摊位上的婆婆思考着,神仙儿见婆婆这模样,拽了拽景川钎的袖子,总觉得婆婆这副思忖的样子,颇有盛京城要给人说媒的媒人。

    温军师年岁不小了,也该谈婚论嫁了。

    这句话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婆婆口中蹦出。

    景川钎低头注视着袖子上那双白净的手,若有所思道:“小心点。”

    “啊?”神仙儿不解地惊呼道。

    “小心点。”景川钎煞有介事道,“你糖要沾我衣服上了。”

    神仙儿顿了一下,搭在景川钎袖子上的手飞快往回一缩,想起什么,又立即拍了拍景川钎的袖子,仿佛想抹去沾到他袖子上的灰尘。

    景川钎低头,眼角染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离开街中心,往前悠悠走了几步。

    “给我吧,我拿着。”景川钎边说,边指了指神仙儿手上提着的那一篮子的鱼。

    “不重的。”神仙儿应着,眼见着景川钎纤长的手指就要搭在篮子上了,神仙儿疯狂摇头道,“婆婆说了,脏的。”

    景川钎乐呵道:“大家说笑的,你先吃糖吧。”

    说完,景川钎衣袖往上一缩,拾过篮子,一动,露出半截藕白的手臂,顷刻间,垂下的手臂又被庞大的衣袖给遮住了。

    “我吃好了。”神仙儿把吃掉棍子上最后一块糖,接着,眼睛打了个转,把光光的棍子往街边的桶里扔去。

    神仙儿把手放在衣角处,拍了拍,感觉挺干净了,转而,朝景川钎道:“景川钎,我好了。”

    “那花给你拿吧。”景川钎掂了掂另一只手上的玫瑰。

    “……哦,好。”神仙儿没有犹豫,立即伸手。

    “等下。”景川钎面色一急,脱口而出,语气还有点急,“拿上边。”

    “啊?”神仙儿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手已经碰上了花枝下边。

    一瞬间,手上有种奇妙的触感,同时,心上也仿佛被扎了一下,刺痛感在手上慢慢荡开。

    “还想说下边刺多,你手这么怎么快。”景川钎爱莫能助地扫了一眼神仙儿,无形中,提着鱼的手离他下摆的衣衫远了一寸。

    神仙儿苦笑一下,别开脸去,握着玫瑰的手偷偷往上挪了挪,找了个好地方,这在暂停住手上的探索。

    景川钎轻笑一声,看在神仙儿的眼中,格外地别扭。

    神仙儿:“景将军,别笑了。”

    “好了,我不笑。”说着话,景川钎的笑声更大了,爽朗地荡入神仙儿的耳中。

    ……

    前边街边,几个穿着铠甲的男子踱来踱去,他们长得极为高大,中间好似还围着一个大人物。

    “景将军,前边好生热闹,要过去看看吗?”神仙儿侧头,忍不住地问道。

    “你去看吧,我懒得动。”景川钎温声道,“记得回来昂。”

    “好的,将军。”神仙儿道,“保证早点回来,不让将军您久等。”

    说着,神仙儿加快步伐,凑到那拥挤的人群中。

    瞧这大架势,肯定是将领,但若是将领的话,整个海梁州官职也没谁高得过景川钎的。

    可这般威风,究竟是哪位大将军路至此处呢?

    神仙儿凑近,通过一层层的铠甲,依稀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认清这个人后,神仙儿刹那间心口的气都提不上来了。

    温文尔雅却又出手狠辣,她最是熟悉不过了。

    云暗鸣。

    我那功高盖主,有了谋逆之心的……安宁候。

    神仙儿眯了眯眼睛,眼中透着精光,仿佛只是一眼,就想把眼前人的身上的铠甲生生地扒下,一遍又一遍的,将其的内脏都摸清楚。

    看看他的心思究竟可以狠到何种境地,这鬼胎又是从何时开始暗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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