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蛊毒

    景川钎眸子一深。

    玉玺是藏于这忠勇将军的身上,可若这忠勇将军是个女子,那么就没有蛊惑吾主的可能性了。

    但——

    抛去这层可能,玉玺又会以何种原因入到福禄的手上呢。

    他的目光一凝,朝神仙儿故弄玄虚道:“我刚刚看到——”

    景川钎说着,似是在吊人胃口,声音慢慢地轻了下去。

    神仙儿:“什么?”

    景川钎嗤笑一声,继续道:“我瞧见安宁候抱着你,你俩举止亲昵,我见着时,倒是满腔的疑惑。”

    神仙儿压下胸中的震惊,她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景川钎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还是被撞见了。

    神仙儿贝齿轻咬唇角,正犹豫着如何开口解释,但是,瞥到景川钎眸中的光,她又有点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是昔日旧友,还是来日想刀架脖子,反目成仇的敌手。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结果都是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景川钎一眼仿佛就能刺中神仙儿眼底的犹豫之色,他风轻云淡道:“你好好想想吧,但是,不要试图用断袖两字来打发我。”

    景川钎说完,细细打量起神仙儿脸上的表情。

    神仙儿眉毛拧作一团,脸上都刻着煎熬二字,她瞪了眼正谈笑风生的景川钎,咬牙切齿道:“放心,将军,不会。”

    这是第一次,景川钎摸清这忠勇将军的女子身份,进行探讨。

    ……

    神仙儿:“我身体不适,安宁候一时情急,才会如此。”

    景川钎突然想到刚刚神仙儿那虚弱的情况,出声问道:“你身体怎么了?”

    神仙儿摇了摇头,见景川钎目光一顿,直视过来,眸中的关切不似有假。

    神仙儿下意识说道:“无碍。”

    话音刚落,她眉心蹙起,心再一次绞得难受。

    神仙儿原本的背单薄,但是挺得很直,如今心脏翻来覆去,如大雪降下如万剑穿心,亦好似千万人从心口踏过来回踱来踱去。

    一下一下踩踏,似是要将人的五脏六腑生生地从胸口踢出来。

    神仙儿眉头拧得像麻绳,她不仅心口痛,肚子也痛得直打哆嗦。

    原本单薄的背,如今半弯着,流光转瞬间,她疼得蜷缩成一团,倚在一个小角落里。

    额头上的汗珠就像不要命一般,黏住发丝,黏住她的视线。

    神仙儿拼命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眼眶泛红,眼角都续上了泪。

    景川钎也是没料到,只是随口扯一嘴闲聊,怎么看着……痛不欲生的。

    景川钎:“你怎么了?”

    说着,景川钎云淡风轻的脸上倏忽一转,一把拉过缩在角落里的神仙儿。

    想起眼前人是姑娘家,这样动作过于粗犷了。

    于是,他手腕一翻,将神仙儿从怀中擦过,揽到身侧。

    神仙儿疼得都坐不稳了,所以,景川钎一揽就把她揽住了。

    景川钎扶着神仙儿的腰,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到神仙儿要往前倒,要是景川钎没给她撑着,她就真要直直往前冲去,倒在地上。

    神仙儿人疼得都要昏过去了,模糊中,攀住景川钎的手腕。

    神仙儿:“好疼……”

    “你这——”景川钎愣住了,这福禄莫名其妙的,怎么就痛成这样。

    景川钎毫无头绪,见福禄意识都不怎么清醒了,手指还攥着他腕上的袖口,想攥又攥不住。

    他敛着眉心,眼底的诧异转为冷意,很快,又定了定神。见被福禄攥着的手抽不出,他干脆单手翻找。

    景川钎一只手顺了下去,摸索到腰间。

    腰带上正悬挂着一颗银瓶海棠纹香囊,贴在他的腰间衣襟上。

    景川钎手指一翻,扯下银瓶,指尖一提,从中倒出两枚红色的药丸。

    “喏,吃下去。”景川钎认真道。

    “这……是……”神仙儿眼皮疼得都要抬不起来了,她强撑着力气睁开眼,眼前雾蒙蒙的,像起了一场大雾。

    神仙儿声音嘶哑:“将……军,我这缓一缓……就好了。”

    神仙儿清楚自己的疼痛从何开始,也知道只有等待,这痛感才会慢慢消失。

    除此之外,真就别无他法了。

    景川钎坚定道:“撑什么撑。”

    说着,景川钎擒着神仙儿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唇。

    神仙儿的红唇透着明显的惨白,微微一启,景川钎的指腹擦过,神仙儿感到唇上柔软的触感,只是一下,两枚小小的药丸滑进神仙儿的嘴里,在她口腔里漾开一股子清香。

    好一会儿,神仙儿还是难受,但是比起之前那坐又坐不住,蹲着又难受的感觉,现在显然是好很多了。

    清香从她的口中一路往下顺,慢慢的,她的整个胸腔中都荡开这个味道,慢慢的,她才缓过来,攥着景川钎袖子的手一松,收回,轻轻地放到自己的衣摆上。

    景川钎见神仙儿好了大半,额头上的冷汗不再淙淙往外冒了,这才气定神闲地往旁边一倚,淡淡道:“说吧,你这葫芦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了。”

    景川钎看似漫不经心地望着神仙儿,但面上不经意间,多了太多的探究。

    神仙儿捂着胸口,虚弱道:“没干坏事。”

    景川钎看着她,一脸的不信。

    神仙儿咳嗽了一声,嘶哑道:“忠勇将军我行得正坐得直,没有就是没有。”

    “那你怎么……这个样子,感觉旁人一掐,就能昏厥过去。”景川钎狭长的眸子里闪过微光。

    神仙儿唇色依旧是毫无血色的,但是比起方才惨白兮兮的模样,这会儿倒是好了不少,她讪讪道,“景将军,你信命吗?”

    景川钎:“不信。”

    神仙儿:“……”

    神仙儿有点聊不下去了,她撇了撇嘴,景川钎轻笑一声,道:“我暂且信一信,你说吧。”

    景川钎说着,目光一凝,手腕晃了晃,支着下巴。

    神仙儿嗯了一下,干笑一声,道:“将军,在性命面前,疾病只是小事。”

    “嗯?”景川钎听着,眯了眯眼,手指敲着敲着,突然,响声消失不见了。

    神仙儿:“将军,我之所以这样,肯定也是得到了什么的,不亏的。只要我不犯糊涂,平时也跟寻常人家没什么差别。”

    景川钎:“所以,你要怎么做,才算犯糊涂。”

    神仙儿被景川钎眼眸中的锐气给击穿,她扯谎的力气一时间也好像被抽空了。

    身上的撕裂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扯谎的下场。

    神仙儿目光空洞,道:“将军就当这是一个惩罚,撒谎的人要下地狱,方才我扯了谎,所以,才会如此。”

    神仙儿敢这么说,就是拿准景川钎无欲无求,不会为难她,也根本懒得难为她。

    景川钎抬眸,笑了笑,落在神仙儿眼里,倒是松了口气,看来,景川钎没信,也没放心上。

    景川钎:“扯谎?既然这么严重,看来以后我不能为难你了。”

    神仙儿惊道:“景将军,你相信我说的话?”

    景川钎轻笑一声,眉头一舒,淡定道:“我嘛,不信。”

    “但我信一半。”景川钎,“你刚刚对我扯谎了。”

    神仙儿:“……”

    真是,摸不透这狐狸的心思。

    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真相扒开放在他面前,他无所谓,不告诉他,他又非得知道。

    神仙儿接道:“既然我的秘密景将军已经知道了,那景将军可以告诉这药……”

    神仙儿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那两颗吞下去的红色药丸。

    景川钎:“有毒。”

    景川钎笑得极为淡定,仿佛无惧无畏,生死随意,洒脱得很。

    神仙儿一愣,嘴角上扬,道:“景将军,你在扯谎,我感觉得出来。”

    景川钎:“……哟……”

    景川钎:“就允许你扯谎,不允许我扯谎?”

    神仙儿:“景将军——”

    景川钎乐呵一笑,道:“也没什么,你就当是大补药,吃了强身健体的。”

    神仙儿一副“你看我信吗”的神情,把头转向另一侧。

    “好了好了,景将军不害人,你放心好了。”景川钎双臂环着,讲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犯起病来的症状挺吓人的。”

    神仙儿:“我就算发病,也不害景将军,景将军放心好了,大可当作……”

    神仙儿犹豫了一下,“大可当作我这是被楼兰人下了蛊毒。”

    “不是说楼兰子民个个都会下蛊,研制蛊毒嘛。”

    神仙儿想了一遍周围邻国,宣楚国人爱静,委支元国人爱征战,只有楼兰人最为神秘。

    她曾听敛宜帝师说过,楼兰人还会养蛊,然后给人下蛊,手法极其精妙,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将人的皮扒下来,血肉模糊地让其死去。

    景川钎听到这,五官都抽搐了,眉头紧锁,轻敲着纱帘的手指也不敲了,他扫了一眼神仙儿,没忍住,又看了第二眼。

    好久好久,景川钎才憋出话道:“你不要泼人脏水。”

    “还说不会扯谎。”景川钎无奈地撇了撇嘴。

    神仙儿不解道:“景将军你怎么觉得我这是在扯谎,你久居海梁州,怎知楼兰蛊毒是否有戳人心肺的。”

    “我怎么知道?”景川钎轻哼一声,“你真就满口胡言。”

    景川钎:“一句话,就给人下里死罪。”

    神仙儿自知身体内的情况与楼兰人无关,但见景川钎如此神色,简直是千年难遇,她就忍不住调侃道:“景将军,你如此维护,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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