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小万两人将监控录像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而那女子在遇害之前的任何监控视频中，脖子上都是空无一物。
仿佛，电梯里出现的一幕只是错觉。
除了那在电梯中诡异的一幕之外，两个人什么也没发现，倒是贴在电脑上的那张黄符突然自燃化成灰烬。
小李压抑不住惊讶，看看黄符化的灰烬又看看仍旧笑吟吟站在雷云身旁的公良晓瑶。
一身黄色道袍、背上背着一把木剑的公良晓瑶和港片中的道士形象十分吻合。
或许是影视中强大的道士形象在小李的脑海中十分根深蒂固，小李竟越过雷云向公良晓瑶寻求答案。
“公良同志，你贴的黄符变成灰了，视频里又找不到那男人……”
小李的声音随着雷云的视线和公良晓瑶脸上越来越大的笑容逐渐变小，小到要不是小万站在他身边都听不见。
公良晓瑶挑眉，向前半步，挡住雷云望向小李的目光，“所以呢？”
小李踌躇，小万扯了扯他的衣角，刚要接过话头。
小李从小万背后偷偷探头说，“要不然，公良同志您再贴一张。”
公良晓瑶笑了笑，手里把玩着一枚古铜钱，看着雷云说，“小雷队长你说呢，贴不贴。”
雷云沉默片刻，看向公良晓瑶说道：“还有一个人呢。”
公良晓瑶笑盈盈的脸一僵。
雷云勾唇，继续道：“打过报告，特管局说派两位同志来支援，现在你在这里，那还有一位特管局的同志呢？”
公良晓瑶不说话。
雷云反而抬起手，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两点，距离另一位同志报到还有六小时。”
说完，满意的看着公良晓瑶脸上僵硬的表情，雷云对着小李和小万说。
“今天就先结束，你俩先休息，明天等新同志报到，我们立刻寻找新线索。”
小万两人具是松了一口气，早就困的不行，要不是浓咖啡续命，一头栽倒在雪里都能呼呼大睡。
小万刚走到门口，又回头，刚想对雷云也说说今天桑宁也围着一条红围巾。
可是一转头看见和公良晓瑶相对而坐的雷云，小万到嘴边的话 又吞了回去。
他挠挠头，红围巾而已，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
路上的灯越来越暗，车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桑宁忍不住将脸埋在围巾里，又把帽子戴上。
她从围巾中抬起眼看向后视镜中的司机。
身体有些胖、脸颊却很瘦，穿着皮夹克、半张脸都被围巾掩盖住。
可能这司机真的不怕冷吧。
桑宁哈出一口气，忽然觉得脖子上的围巾有些嘞。
她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却觉得越来越紧，甚至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桑宁手摸索着车窗的开关，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
可车门上的开关想是消失了一样，桑宁如何也没找到。
她想要打开车内的灯，脖子上的围巾是一条有生命的蟒蛇，紧紧的缠绕住猎物的命脉，要在窒息和恐惧中品尝猎物的死亡。
她双手拉住脖子上的围巾，妄图从死神的手中寻求一丝生机。
开动的出租车缓缓停下来，桑宁努力分出一只手将身上的安全带打开，想要求救。
一路上都没说话的司机，从鲜红如血的围巾抬起那半张脸，冰冷的眼神通过后视镜看着在后座挣扎的桑宁。
“乘客，到地方了，该给我车费了。”
陷入窒息的桑宁脸色涨红，拉扯着围巾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
“这是网约车……车费……我下车就付……”桑宁断续的说着。
司机不语，死气沉沉的脸在红色的映衬下，有几分嗜血，听见桑宁的话，它低低笑了一声，尖锐的声音仿佛它就在桑宁的耳边。
“来不及了。”说完，司机一转身，直接将头一百八十度扭过来，直直的朝着桑宁扑过去。
桑宁尖叫一声，一脚蹬在司机肩膀上。
那司机却避也不避，反手抓住桑宁的腿，另一只手竟然直接将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提起来。
桑宁看见眼前和身体分离的脑袋，几乎要恐惧的晕过去。
冥冥之中，她有一种预感，她会死在这里。
“就拿你的脑袋当车费。”
那身首分离的怪物，嘴巴一张一合，一条长长的舌头就从嘴巴里伸出来，朝着桑宁的面中而去。
桑宁几乎要被吓死过去，她扭着身躯拼命躲避朝着她而来的舌头。
那怪物竟直接松手，伸长舌头的头颅就落在桑宁的面前，对上桑宁的目光，那头颅对着她眯着眼睛笑出声，吐着舌头怨毒的盯着桑宁的眼睛。
而那空出一只手的躯壳，摸索着掐上桑宁的脖子。
那头颅眼瞧着桑宁无力反抗，双腿乱踢，发出尖锐的笑声。
桑宁被无头尸体掐着脖子，窒息的感觉让她眼前泛白。
听见那尖锐怨毒的笑声，她身躯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力气来。她空出一只手，苍白僵直的手在皮质的座椅上一把抓住头颅，狠狠的将头颅摔向前座。
那头颅尖锐的笑声一顿，发出怨毒的哭泣。
桑宁已经全然失去力气，眼前闪过这短暂的一生。
临死之前，那股她一定会死在今天的预感陡然散开。
“叮玲玲～，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
黑暗的角落里，闪出一道白光，手机电话的铃声在头颅怨毒哭泣的对比下格外突兀，像破开界线的刀。
无人接听的手机自己接通，一道咒语连绵不绝的从手机中传出。
或许窒息的时间过久出现幻觉，桑宁看见一连串的金色梵文从手机中飞出来，围绕着无头的怪物旋转。
那无头尸体被梵文缠住，抓住桑宁脖子的手松开，给了桑宁喘息的机会。
那一直哭泣的头颅盯着金光闪烁的梵文，阴毒的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欠我车费，该用她的头颅来做我的车费！”
那梵文一顿，被紧紧束缚的无头怪物竟然动了动胳膊。
桑宁抱紧从地上捡起来的手机，反驳道：“你这是网约车，我下车之后就付钱。”
那头颅不说话，怨毒的目光盯着桑宁手里的手机。
桑宁紧紧抱着手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中汲取一点力量。
金光的梵文越缩越紧，无头的身躯如同橡皮泥就要化掉。
一直无法打开的车门，轰然大开。
桑宁赶紧从出租车上下去。
待她一下车，那车门砰地一声立刻关上。
桑宁吓得浑身一抖，也不敢回头看，拼命的往前跑。
“乘客，你逃不掉的……，你的头是我的！”
头颅悬挂在半空中隔着车窗望着桑宁的背影，仿佛已经将桑宁的头颅视为囊中之物。
桑宁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
可眼见着那近在咫尺的大门却一直靠近不了。怨毒的声音如同诅咒，黏附在桑宁耳侧，仿佛只要她一回头。
那她项上的这颗头颅就会飞走。
手机的电量告罄，明亮的手机瞬间灰暗，四周的光亮也刷的一下消失。
桑宁陷入黑暗，失去方向。
她紧抓着手机，踉跄的往前走。
只要到家就好了，只要到家就好了。
默念着，桑宁不敢回头，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冷，脖子上扯不下来的红围巾似乎又开始收紧。
滚烫的泪水变得冰冷，身后似乎有沉重的脚步声。
心脏鼓噪的跳动让桑宁咬紧牙关，她低着头，在黑暗中脚步越来越快。
分不清方向，四周似乎都是张大嘴巴的怪物，等着她自投罗网，将她一口吞下。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似乎能闻到一股腐烂的尸臭。
桑宁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崩溃的哭声宣泄。
就在那脚尖贴着桑宁后脚跟的一瞬间，一只雪白的手出现，穿刺惑人的墙，拨开黑色的浓雾，来到桑宁的面前。
桑宁看不见，但她感受到一个冰冷的怀抱拥住她，将她搂在怀中。
背后如影随形的阴冷，在怀抱出现的一瞬间消失。
她似乎听见一声尖锐的惨叫。
桑宁的身躯还在为恐惧而止不住的发抖，那个看不见的存在，松开扣住她后脑勺的手，捧起她的脸。
潮湿冰冷的触感在桑宁满是泪的脸上游动。
桑宁脖子上一直收缩的红围巾此刻动也不敢动。
脸颊上潮湿冰冷的触感消失，一只冰冷的手慢条斯理的将桑宁脖子上的围巾取下。
细腻雪白的脖子，一道道红色的勒痕格外刺眼。
那才消失的冰冷触感又出现在桑宁的脖子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冷的触感从脖子消失，桑宁忍不住颤抖。
似乎听见一声叹息，那条曾妄图收割她生命的红围巾又被那双手重新戴在她的脖子上。只是这次就像一条普通围巾一样，带给她的只有温暖。
*
警局内有宿舍，小李小万都回到宿舍洗漱一番，滚到床上准备睡觉。
小万突然从被子里抬起头，问睡在下铺的小李。
“你说那个新来的公良同志是不是对咱们雷队有意思啊。”
小李翻身，对小万的迟钝非常无语，“恭喜你看出来了。”
“那你觉得雷队对她有意思吗？”
小李继续翻身，“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雷队。”
小万还想问，奉行养身的小李用被子捂住头，拒绝和小万对话。
小万盖着被子，在上铺翻来覆去，担心雷云辜负桑宁一片真心。
“你觉得宁宁姐真的想和雷队在一起吗？”
就在小万都要睡着时，蒙头睡觉的小李悄声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我觉得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