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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

    ——

    昨夜修王殿下生辰宴上发生过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长京城。

    赵书廷昨夜一直待在行查司,宴席上发生的事,相府里的人也都知道了。

    赵书廷写的那出戏,现在还在长京城内各处瓦肆里传唱上演。

    这该传的自然也传到了宫里。

    今日上朝之时,明帝特意叫住了他,问着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近日都忙于政事,明帝的脸色不是很好,问着赵书廷的时候,也有些不耐烦。

    这是撞到了伤口处,赵书廷只说是为了澄清那些刺客之言,以免产生误会。

    也是为了惩治那些犯了大不敬的罪犯。

    手段是稍稍过激了些,但也很符合行查司的做派。

    至于这城内传唱的戏本子,那都是从王府里流出去的,民间尚不知内情,也就只当是一个小皮影戏乐呵乐呵罢了。

    赵书廷回禀了这一切,等了一会儿,他却只听见明帝嘁了一声,底下的大臣们也是议论纷纷的,没几句好入耳的。

    最近都是在议青州之地的事,昨夜相公和几位大臣还在紫辰殿与明帝议事。相公本是有经验的人,对于这战后安置的事,是写了好几本政事谏议,明帝借着相公的话,已经下了一些诏令。

    这追捕逆王之事要紧,恢复民生也很要紧。

    要先收拢百姓们的拥戴,这样才可防止二次生乱,同时,追捕逆王的事,也会容易很多。

    相公说的句句在理,他们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几日还是熬,明帝没在百官前多问他,还是先提前散了朝。

    但明帝也叫着赵书廷先留下,他还有话问。

    明帝扶着自己的额头,这几日,连汤药都用上了。

    还是在紫辰殿,赵书廷和相公都在殿内。

    赵书廷一直跪着的,不敢抬头来。

    ——

    相公在一旁候着也不语,直等着明帝用完了一碗汤药。

    陛下近日老感觉头疼,也是政事太多,看不下去的时候,就叫相公在一旁给他念。

    殿内气压很低,明帝拿帕子擦干净了嘴,才对着地上跪着的人低声道,

    “抬起头来。”

    赵书廷得了令,缓缓的跪直了身。可是刚拱手要行礼,明帝却直接将手边摞着一堆折子狠狠的扔在了他的身上。

    稍稍有些偏差,是打着了赵书廷的脸。

    那一摞折子是散在了地上,赵书廷低头来瞧,还能看见这几封折子都已经做了批示,想来他是看过了。

    “赵书廷!你竟敢欺君!”

    这一声是带足了气势,是有些吓着了他。

    赵书廷赶紧又磕头请罪,说自己是万万不敢欺君的,还请陛下明鉴。

    “赵相公,朕这么打你的宝贝儿子,你也很心疼吧?”

    明帝打完后是舒了口气,感觉这几日来憋住的气,这下终于是有了个宣泄口。

    “陛下言重了,赵书廷也是陛下的臣子,陛下任打任骂都是使得的,臣绝对不敢多说一句。”

    “陛下若是还未出气,赏他一顿板子也是可以的。”相公也要跪下来请罪,但他面上也不是很慌,他已经料到了赵书廷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既是已经做了,那明帝也必然会生气,这不意外。

    他昨夜所做的事,遮遮掩掩的,总还是有一两句可以糊弄来的。

    “行啊,打板子。”

    “来人!先打了再说!”

    明帝厉声吩咐了身边的李内侍,示意他去叫人进来,他也不是说假的。

    但他想了想,又改了主意急忙道,

    “不打板子,朕还要你做事。既然跪的这么直,那就脊杖吧。”

    “赵书廷,把上衣脱了。”明帝说完朝他挥了挥手,赵书廷也没反驳。

    这李内侍得了令也赶紧放下了汤碗,急急的踩着碎步去叫了行刑的人来。

    明帝的意思,就是要在他面前打,赵书廷不敢不从。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相公,也知道他可是半分情都不会求的。

    他一贯心狠。

    赵书廷还是放了手中拿着的玉板,先放下了官帽,又开始解着自己身上的官服。

    底下的人已经取了刑杖来,正候在赵书廷的身后。

    赵书廷没等着明帝继续发话,脱完了上衣就直接伏在了地上,袒露着自己的背脊。

    明帝见着他本是还很气的,但看着他都不再多辩解一句,又是无奈的叹气。只是刚一转头,好似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明帝的眼睛又立刻转了回来。

    他是看见了什么,一直盯着看,仔细的看。

    良久,明帝才又开口对他道,

    “你这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口吻,表示着极大的疑惑。

    明帝是看见了赵书廷背上的旧伤,像是挨过鞭子后留下的,痕迹还很明显。

    “回陛下,臣背上的伤,是,是臣的父亲,他亲手打的。”赵书廷还伏着身,但也规矩的清楚的回了明帝的话。

    明帝听着他说是自己亲爹打的,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相公,接着又问,

    “你为啥打他?”

    相公神色微动,又要起身来回话。

    明帝刚刚让他坐着,他是知道相公身上也有旧伤,那是当年为明帝出征打仗后留下的。

    “回陛下,臣是因为赵书廷办事不力,前几起案子都没能让陛下满意,所以才教训了他一番。”相公的神色更为淡定,说着这样的教训打骂之事,他倒是未露半分心疼之意。哪怕打的是自己最心爱的儿子。

    明帝哦了一声,又探了探头,往前倾了身。他看着赵书廷背上的那几道痕迹,又啧啧了两声。

    “哎哟,你这手上的力道还是不大轻啊,你看看,这伤的痕迹还是这么明显。”

    “用鞭子打的?”

    “回陛下,是。”

    相公继续答着明帝的话,又补充了一句,

    “本是想再重重惩罚他的,但是又怕他伤的太重,起不了床,会耽误了陛下交给他办的差事。这才是大罪。”

    “行了,行了,就不打了。”

    “下去吧。”

    听懂了原委,他也没有了心思。明帝对着赵书廷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先下去。

    赵书廷听着是不打他了,心里缓过了气,却还是没有立即起身来。

    “行了,穿上衣服,起来吧。”

    “多谢陛下。”

    “啧啧,还是你这个亲爹下手重啊,对着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放松。”

    “陛下恕罪,臣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觉得赵书廷没能让陛下满意,反倒叫陛下失望了。”

    “他实在是不成器。”

    相公还要多说一些打压赵书廷的话来给明帝听,赵书廷只站在那儿,也不敢多言。

    “行了,你这个老狐狸,朕怎么能不知道你是最喜欢你这个长子的,说着不成器,心里还是很疼他的。”

    明帝接连叹了好几口气,现在没说着政事,他心里是松快了许多。

    “赵书廷,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朕原原本本的,清清楚楚的解释这里面的一切。不管是涉及到了谁,就算是修王逆王,也照说不误。”

    “行查司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朕。你身为臣子,主人也只有一个,那还是朕。”

    “说清了,朕既往不咎。若是再敢隐瞒,数罪并罚!”

    明帝正色,很是严肃的指着赵书廷继续道,

    “朕相信,你不是个糊涂的人。”

    “是。”

    “多谢陛下开恩。”

    赵书廷行了礼后再磕了头。

    他咽了咽喉咙,心里想定后,也决定将这其中的事都给说开来。

    他跟明帝说清了这近段时日来他所查办的一切。

    ——

    时间有些久,话有些多。

    说的都觉得有些口渴了,最后一句说完,赵书廷再抿了抿嘴。

    明帝听他讲了快半个时辰,也是心里惊愕的很。

    这么几个月以来,就因为元王谋反的事,长京城内居然这样不太平。

    “所以,你查到的这些事,多多少少都跟修王有关?”

    “回陛下,是。”

    “包括那在司州地界寻到的小矿脉,面上虽是冷家与田家的手笔,但背后也是仗着了修王的势力。”

    “臣仔细查探了一番,发觉这件事发生已有月余,可是司州当吏和司监君却一直都没有上奏来。”

    “其中是有鬼。”

    “回陛下,臣当初暗自使计,引诱那冷家的人上钩,臣本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但臣也知道这事关民生大事,所以也要寻足了证据才敢向陛下言明。”

    “那处的矿脉,司州当吏已经封山查封了。臣当日还从那里抬回了一箱在那处炼好的兵器,就在行查司内放着的。”

    “臣是在猜想,这冷家是从当中获得了几分利?那些走私贩卖的军械又去了哪里?陛下,这些,臣尚且还在追查中。”

    他连着说了好些,神色也不够放松。明帝细细捋着他的话,也更明白了些。

    “嗯。”

    “这件事是很严重,走私贩卖军械,这便是死罪。”

    明帝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狠厉,他心里还憋着气。

    这些人,趁着注意力如今都放在那逆王谋反的事上,也是越来越不知收敛。

    “那那个刺客的事呢?背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谁?”

    明帝想起了这回事,这是必须要问的。他可是还没有看过那出戏本子,也不知道那出戏的结局。

    赵书廷顿了顿,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后,才又继续回复道,

    “回陛下,臣最后审问出的结果是,那些刺客确实是修王殿下派来的。”

    赵书廷说完,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那几份认罪画押,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用鲜血写出来的,也做不得假。

    李内侍从赵书廷的手里接过了那份东西,送到了明帝的手上。

    这是一份确切的证据,可见,他不是空口污蔑修王的。

    更何况,被刺杀的是他本人。

    “好啊,好啊。”

    明帝看完了那几份供词,反手将它拍在了书桌上。

    “朕的一个个好儿子,一个个的,都是狼子野心。”

    瞅着是又要动气,相公起身来又要来劝着他。

    “陛下恕罪,切莫太动气了,保重身子要紧。”

    “是啊陛下,保重身子要紧。”

    明帝拿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还在缓神。这些烂事搅在一起,是很烦人。

    “所以昨天晚上,你在修王殿下的生辰宴上搞那么一出,就是要告诉修王,刺客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你是在跟修王摊牌?”

    “臣是想跟陛下说清,臣只忠于陛下。”

    “要说摊牌,也是跟陛下摊牌。”

    赵书廷稍稍的站直了身来,眼神很肯定。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就算是还要罚,他也心甘情愿。

    见他是如此反应,明帝也点了点头。

    “好。作为臣子,这是你的本分。”

    “这些事,你还是要继续追查,务必要再查出些什么,再挖深一些。”

    “是,臣领旨。”

    “不过,”明帝这话峰忽然又一转,赵书廷听明白了话里另含之意,不觉心里有一阵慌张。

    刚刚明帝还并未撤他的职,又没有挨打,赵书廷是还想不到又会受到什么惩罚。

    “那毕竟是修王的生辰宴,昨夜你搞了那么一出,他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晚些去给修王道个歉,朕再罚你两年俸禄,以示惩戒。”

    “是,臣感谢陛下恩德。”

    “陛下万岁。”

    又要道歉,又要罚钱,虽是吃亏了,但赵书廷面上还是正经的,谢了陛下格外开恩。

    没了其他的要紧事,明帝先遣了他回去,他还有事要与相公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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