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

    春夏系列设计已完成发表,許嘉雲凭借着怪诞轻盈的设计风格登上了近期小有名气的时尚杂志《Overthrow》头版。林望舒也通过大胆创新打破了原来的困境,新专辑刚刚发布便大放异彩。为了放松紧绷的神经,也为了庆祝工作的顺利完成,林望舒跟許嘉雲邀请了各自乐队以及工作室的成员聚餐,地点就选在林望舒的工作室。

    聚餐从傍晚开始,从桌上摆放整齐的酒杯到林望舒烤的朗姆樱桃小蛋糕,整场聚餐都有一种不醉不归的美感。果然,十几个年轻的男孩女孩坐在一起喝酒谈笑,一直到了凌晨两点多才有了散场的迹象。到了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喝醉了,相熟的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离去,独自离开的也都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苦苦支撑。

    等到小伙伴们全都离去,許嘉雲的打扫工作也临近尾声,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林望舒。由于这次的聚餐多少有些庆功宴的意味,所以大家刚坐下不久就有人开始起哄,撺掇着要灌林望舒喝酒,林望舒酒量其实还算不错,无奈今晚来的小伙伴实在不少,就这样一直喝到散场。林望舒被轮番灌酒,到許嘉雲送完客时,他已经醉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工作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了,許嘉雲索性坐在了林望舒旁边,林望舒穿了一件很有质感的缎面衬衫,或许是因为酒过三巡全身发烫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林望舒领口大开露出大片泛红的肌肤。許嘉雲忍不住细细看他,林望舒似乎没有睡熟,仍是半张着嘴,饱满的红唇上唇环泛着银光,睫毛也微微颤动着。他的脸颊通红,耳垂也染着红晕。

    許嘉雲不敢再看下去,又想起楼上有张沙发床便打算将林望舒安置在那。許嘉雲小心翼翼地扶起林望舒,又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缎面衬衫冰冰凉凉的,林望舒的身体却异常滚烫。許嘉雲怕不小心弄醒了他,只得一步步的向楼梯挪去。林望舒虽看起来清瘦,却也是有些份量的,許嘉雲花了不少功夫才将他搬到床上。

    二楼的灯光昏暗,許嘉雲看着睡着的林望舒心中杂念横生。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再缩短,直至許嘉雲能听见他细微的呼吸。許嘉雲轻悄悄地坐在了床边的地上,林望舒平日里总是维持着精致无暇的完美形象,美丽又带着戒备,让人捉摸不透。而今胡闹到了深夜,林望舒的妆容早已斑驳,眉眼也舒展开,在晦暗不明的灯火下,显得无比柔和。許嘉雲的心脏狂跳,脑海中浮现出数不尽的杂念。沉默良久,許嘉雲微微颤抖着,在林望舒的侧脸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許嘉雲立即起身离开。直到坐在了楼梯边上,那乱跳的心才渐渐平息。也就在此时,Tallis见她久久未归,忍不住打去了电话。电话刚接通,許嘉雲就急切的将刚才发生的事全盘托出。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泄口的許嘉雲沉迷讲电话,全然没有注意到楼梯上的身影。

    林望舒其实一直都醒着。他虽说喝得有些醉了,但也断然不至于就这样睡过去。在許嘉雲将他拖起来时,他的意识就已趋向清醒。林望舒本想起身,只是被許嘉雲衣领的香水味所迷惑。許嘉雲用的香水大多是木质调,雪松混着麝香,意外的令人安心。有那么一瞬间,林望舒想着,能一直这样也不错。

    許嘉雲不会知道,她靠在床边的时候,不只她一个人心脏狂跳。林望舒一向讨厌处于这样被动的境况,可感知到許嘉雲慢慢贴近时,他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十七岁时,許嘉雲于他而言是路标,是灯塔。是許嘉雲让他看到,不甘于平凡的孩子也可以去勇敢的追寻属于自己的远方。他本以为,許嘉雲和那个闪闪发亮的夜晚只能永远封存在他的记忆里,永远不为人知,永远鲜活而明亮。而意料之外的重逢乱了他的心,震惊过后,是无限的惊喜。如果说許嘉雲是宇宙中的某一颗星体,那林望舒就是她的卫星。过去现在与未来联系在一起,无论何时林望舒都会被她吸引,围绕着她运行。其实他可以起身离开,亦可以将他的星星拉入怀里。但林望舒只是静默着,他想知道許嘉雲这次要将他领向哪里。

    許嘉雲的脸凑上去的一瞬间,林望舒想了很多可能发生的。可长久的静默后,他却只得到了轻飘飘的一个吻。許嘉雲离开后,林望舒并未立即起身。許嘉雲总是如此,自顾自的说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毫无顾忌的牵动着他的心。可真到了如此暧昧的境地,她却又那么冷漠而沉寂,亲密而又疏离。

    許嘉雲看见林望舒走下楼梯,急忙起身想做出解释。她并非不怀好意,只是林望舒就如同无边无际的大海,多看一眼就沉溺。然而林望舒却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他站在楼梯上俯视着許嘉雲。許嘉雲用左手撑着地板,想起身解释清楚却被林望舒用鞋尖抵住了胸口。“别动。”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林望舒绕开許嘉雲,径直走向门口。許嘉雲见状连忙拎起包追了上去:“姐姐,你听我说......”林望舒进了电梯,許嘉雲也跟了上去。“那个...你现在要回去吗?”“嗯,我叫了车。”“其实刚才......”許嘉雲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却已经打开了,林望舒也就直接走了出去。上车之前,林望舒凑到了許嘉雲身边:“今晚,你越界了。”許嘉雲本想辩解,可却不知从何开口。林望舒并没给她多说的机会“晚安,小雲老师~”許嘉雲仍站在原地,而林望舒头也不回的上了车。深夜里,影子渐渐飘远去。

    黑压压的夜里,苍白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恋人未满的孤寂。相形渐远的躯壳里,是两颗动荡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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