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怀瑜的遭遇,任如意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为什么娘娘在临死之前那么绝望,为什么她明明可以逃出来却选择葬身火海。
她抱着姜怀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后来我逃到了储国,为了报仇我做了不良人我时刻记得您的教导,我一步步向上爬只为了有朝一日仇恨的火焰可以烧到安国,把安帝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烈火焚身挫骨扬灰!”
说到这姜怀瑜颤抖着朝任如意怀中蹭了蹭绷不住情绪继续落泪。
“幽谷的夜是真冷啊,一百一十二个人只有我活着从里面出来了,那个在第一天好心分我半块饼的姑娘最后被我亲手杀了,我不能死,我要活着从地狱爬出去!去索安帝的命!!!”
任如意环抱着姜怀瑜,她的确瘦了也憔悴了很多,昔日被众人捧在手中娇嫩的温室花朵是经历了何种变故才成长为荒野艰难求生的倔强杂草?
“师傅师傅……”
少女抱着她的腰像是找到了依靠,力度越来越大嘴里不停呢喃着生怕她突然消失不见,眼泪浸湿了任如意的衣襟。
“我要杀了他!杀了……”
姜怀瑜愤然抬头望着任如意波澜不惊的眼底原本紧紧抱着任如意腰肢的双臂失了力气垂下,慢慢合上双眼。
任如意将姜怀瑜放在床上心疼的替她擦拭着泪花,打晕她是迫不得已情绪如此大起大落难免伤自身元气。
六年前还是人人护着哄着的小县主,现在却成了和自己一样四处奔波为人卖命无根浮萍般的杀手,这些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任如意不善表达,可眼里的心疼藏不住抚摸着姜怀瑜的脸颊,终于可以体会到当初娘娘看自己时的心情。
这一觉睡了许久难得一夜无梦,或许是压抑了太久猛然看到可以交付信任的人总是忍不住倾诉所有,将自己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不甘宣泄出去。
姜怀瑜缓缓睁开双眼,揉了揉还有些余痛的后脖颈扫视一眼四周,她被师傅送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禁懊恼自己太冲动。
未曾核实任如意的身份就将自己的一切尽数道出,若是别有用心之人恐怕她现在早就人头落地了,没想到自己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或许是看到任如意那一刻她所有的理智早就焚烧殆尽,姜怀瑜苦笑着摇头自己果然还是有软肋不是想象中的无懈可击。
马车上任如意尽职尽责端着卷轴考问杨盈安国内的分部和人际关系,看杨盈磕磕巴巴唯唯诺诺的样子姜怀瑜翻了个白眼。
这人蠢钝如猪让师傅教导她简直就是杀鸡焉用牛刀纯纯浪费,在听到任如意罚她抄写时更是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
果然还是我聪慧,师傅从来都没罚过我就连训斥都没有,也不是人人都配做任辛的徒弟。
到了渚城姜怀瑜照例为杨盈请脉,不过杨盈明显感觉到这位梁姑娘对自己的耐心直线下降,还颇带点不耐烦的意思。
杨盈挠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她了,姜怀瑜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后院捣药,特意选在了杨盈房后的窗下。
看似矜矜业业为杨盈调药实则竖起耳朵听房内任如意和杨盈的对话,听到杨盈又被赶出去扎马步嘴角扬起得意的笑。
师傅果然还是最喜欢自己了,当年那厮也妄想跟她抢夺师傅的宠爱,想到这姜怀瑜思绪飘远,自己和师傅都远走安国也不知道他过的如何了。
本就因为出身被人歧视,没了师傅和自己的庇护说不准被怎样欺凌呢,这些年也没想着去打听关于他的消息。
扶着药杵的手腕有些酸涩,姜怀瑜把手松开甩甩手腕心中暗暗叹息,他混的再差好歹有个公主娘亲,与自己扯上关系只会对他更不利。
相见不如怀念,希望他在安国能平安和顺的过完这一生吧。
一不留神房内便空无一人,姜怀瑜站起身装作去房中取药的样子,路过院中看见任如意正在揭露萧妍和丹阳王让杨盈前往安国的真实目的。
宁远舟一脸不忍欲言又止,杨盈双眼含泪喊他:“远舟哥哥……”
“你不该跟她说这些的。”
“我只想让她早点清醒至少以后不做个糊涂鬼。”
杨盈满脸无措直到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姜怀瑜,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跑到她身边扯住她的胳膊求证。
“梁姑娘你是皇嫂派来的,你快告诉任女傅不是她想的这样的,皇嫂……皇嫂还是待我极好的!”
杨盈死死盯住姜怀瑜,眼眸中含着希翼的光芒迫不及待想得到她的肯定,而后者则缓缓挣脱开她的手撇过头不做声。
“怎么会……怎么会……那就算皇嫂舍得我去送死,可皇嫂最看重梁太医!你是他的女儿你们又是远亲,她不会也把你推出去送死的一定不会!”
杨盈边说边后退这些蹩脚的理由除了能骗骗自己还能骗得了谁?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姜怀瑜品出了任如意想让杨盈看清局势。
在这种事她并不介意给师傅行一个方便,姜怀瑜拽住杨盈的胳膊阻止了她后退的脚步。
“你知道梁家有多少女儿吗?我爹有三子五女而我只是他最不起眼的一个女儿,这趟出使安国皇后许给我爹的远比我一个庶女的性命重得多。”
更何况姜怀瑜还不是他的亲女儿,恐怕那姓梁的老头做梦都要笑醒。
宁远舟皱眉,之前只当她在家中被娇宠坏了才如此目中无人,原来是心存死志才如此行径,不过总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看着杨盈哭哭啼啼的扑进宁远舟怀中,姜怀瑜和任如意对视一眼从不同的两个方向走开了,杨盈好忽悠可不代表宁远舟是省油的灯。
形式不明朗她们暂时可没打算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总要给彼此留一条后路。
前往白纱镇的路上任如意照常考问杨盈,这次她倒是对答如流,连姜怀瑜都忍不住侧过头高看她一眼。
任如意他们先行下车,姜怀瑜借口要去后方马车内取些白术入药,杨盈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允了她。
待他们走后姜怀瑜从怀中取出一只骨哨吹响,不多时一只雄鹰翱翔而来落在她的手臂上,姜怀瑜把早就准备好的纸条绑在鹰腿上放飞才转身进了驿馆。
一进来就听见于十三在对任如意孔雀开屏,姜怀瑜平生最烦轻浮的男人更何况还是对自己敬爱的师傅出言不逊。
路过于十三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于公子最近可有腹痛难忍的毛病?”
于十三疑惑的摇头,还以为是美人儿在关心自己刚要扬起自信的微笑回话就被咽了回去。
“那就奇怪了,也不是吃饱了撑得怎么会如此无所事事,只想着风花雪月呢?”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进房内看都不看他一眼,元禄实在是憋不住笑被于十三一个爆头。
“你懂什么?她这是吃味了,看来我还是要雨露均沾不能只夸任姑娘。”
用饭的时候姜怀瑜左寻右看都没有任如意的身影,余光撇见对面的宁远舟也不能直接开口问他。
师傅不在总觉得内心不安,就连嘴里的饭菜也是味同嚼蜡,叹息一声顺手端起水碗浅尝一口,一丝淡苦味触碰到舌尖。
姜怀瑜皱眉不着痕迹的放下水碗,此时杨盈起身垂头丧气一句没胃口就回房了,宁远舟紧随其后追着杨盈走了。
不多时周围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昏迷,姜怀瑜察觉不对起身奔向杨盈房间,看到宁远舟倒在门口瞬间就明白了是谁干的。
她嗤笑一声:“看起来人畜无害,没想到还真有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