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

    叶欢的嗓子发不出声,之后的交流只能靠蘸茶书写。

    秦珏问叶欢真的不用去医馆吗,叶欢一直摇头,系统在颅内告诉她锁喉三天,这不是医馆能解决的。

    “罢了。”秦珏拿出一方帕子,蹭去桌上叶欢喷出的血。他担心叶欢中蛊,瞧见叶欢的血是鲜红的,心里的郁结舒展开来,起码,叶欢不会像冯荷死得那般惨烈。

    叶欢喝茶漱口,血腥味顺着喉管一路入胃,她龇牙咧嘴,忙吃块点心压一压。

    “甜吗?”秦珏抬眸问道。

    叶欢吃的是枣泥糕,方才嘴里尽是血味,现在尽是枣泥的香甜。她点点头,回答了秦珏。

    秦珏发现自己失去味觉后,酸甜苦辣咸样样试了个遍,却只有胃起了反应,嘴里一点感觉没有。他不是贪食之人,莫名其妙失了味觉不影响他进食,人的感官是相通的,失了味觉不打紧,之后失了嗅觉,失了视觉,他应当如何?

    咚咚两声,叶欢敲响茶案。

    秦珏思考得入迷,猛地回神,对上叶欢审视的目光。

    怎么了?

    叶欢在案上写到。

    秦珏摇头,“没怎么。对了,你让唐似玉来虚语那日,对他说的原话是什么?”

    叶欢思索一番,撸起袖子在案上写道:我错了,我想见你一面。

    叶欢对秦珏挑眉,继续写道:有问题?

    当然有。

    秦珏心中涌起一股怒气,唐似玉经常打探他和叶欢的关系,哪怕是最初互相没有情愫之时,唐似玉也会抓着他或者叶欢询问。他早该想到,唐似玉没安好心!

    “他对我说,你要同我一刀两断,之后不要再见面了。”

    叶欢倏地瞪大双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秦珏,双手一摊,满目难以置信。

    “我知道你无辜。”秦珏气得不再淡定,声音发颤,“他回去之后同你说了什么?”

    叶欢想也没想,在案上写道:你不想再见我。

    不知是不是叶欢的错觉,写完这句话后,她感觉自己的腚下在摇晃,周遭的一切都在动,茶盏里蹦出了几滴茶水。

    “我没说。”秦珏指甲嵌进肉里,话里透着恨意。

    两个聪明人一瞬间了然于心,唐似玉在两人中间传话,结果话传出了问题,中间人怀的到底是何心思,其间不言而喻。

    幸亏系统封了叶欢的嗓子,否则凭她的满腔怒气,她非要把茶楼的房顶喊翻了不可。她眸里带火,伸手蘸茶水飞速写道:我回去就开了他!

    秦珏抿唇不言,他赞同叶欢的做法,不仅如此,他想亲自去易颜给唐似玉一个巴掌,不,起码十个打底。

    “他是你的伙计,怎么处理,是你的事。”秦珏轻吁口气,裙摆下的腿实则在发抖,“易颜我不能回去,如你所说,我是皇家的人,而且做的事你心里应当有数。不过,归于风平浪静之时,我会试着向皇上求情。”

    秦珏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下定决心远离皇家。

    他不止一次试想自己是个普通人,那他会无拘无束地和叶欢在一起,哪怕叶欢身份成谜,可叶欢敢向他解释,过程不完美,也没有结果,只要叶欢敢开口,那就够了。

    他不是非要一个答案,世人皆有秘密,哪怕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各怀心思实属常态。

    此时此刻,他与叶欢一样,都想为了彼此搏一把。

    叶欢得到秦珏的承诺,并未就此结束,而是写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秦珏登时红了脸,叶欢轻笑,正欲擦去字迹,放过秦珏时,却听秦珏道:“喜欢。”

    叶欢手一顿,视线交汇之时,秦珏又重复一遍:“我喜欢你,叶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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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欢回到易颜时,整个人容光焕发,赵真觉得叶欢有点刺眼,向一旁躲闪,问道:“掌柜的,有喜事?”

    喜事二字激得叶欢唇角上扬,她今日看谁都欢喜得不得了,想开口给赵真放假,嗓子却不允许她如此,只得拍拍赵真的肩膀,露出个标准八齿笑。

    赵真一脸困惑,暗道叶欢抽的什么风,前几天一点就着,脸阴得好像要吃人,又突然阳光明媚,是中邪了不成?

    秘密到底是没说穿,心意相通,这就够了。

    叶欢在店内扫视一圈,微微眯眼,始终没见到唐似玉的身影。她去柜台前抄起纸笔,字写得七扭八歪,放下笔旋即递给小霜看。

    唐似玉呢?

    小霜:“欢姐姐,玉哥在你刚离开不久也走了,我问他去哪,他就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叶欢的心里咯噔一下。

    在她与秦珏碰面的节骨眼上,唐似玉想去哪?他又能去哪?

    除了跑路,他还能干嘛?!

    叶欢窝出一股火,唐似玉的务工合同还在他手上,他就不怕自己去官府告他不成?!

    眼见叶欢的脸色愈发涨红,伸手一戳仿佛要炸了,小霜心觉不妙,赶紧去把叶骄喊过来。叶骄慢悠悠地凑过来,管安过来找叶欢时他在旁边听得门清,回来之后连个招呼也没打,行了,眼里只有夫君,没有他这个哥了。

    “又怎么了?”叶骄一副懒散模样倚在柜台,“见面挺顺利吧?秦珏何时回来?”

    叶骄问话这一会儿,叶欢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几种惩治唐似玉的法子,她又觉得不解气,总得把唐似玉揪出来,亲自问话才算舒坦。

    “怎么不说话?”叶骄终于察觉到叶欢脸色不对,站直身体,语气亦是收敛几分,“出什么事了?又和秦珏吵起来了?”

    叶欢眼中精光乍现。

    对,找秦珏。

    她可以找秦珏商量。

    “哎哟,多大点事啊,听哥的,别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宁城那么多好男子,你就不能,哎,哎你又去哪啊?”

    -----

    叶欢来虚语时,不只是秦珏,整个虚语的人都懵了。

    于虚语而言,叶欢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大多数只闻其名,不闻其人,绝大部分提起时与秦珏有关系。今日正主登门,原本有些人认为叶欢应当是个将浪荡二字挂在面上的人,不成想,是一个眉清目秀衣着得体的女子。

    “跟我来”

    秦珏招呼叶欢进他的画室,叶欢跟随秦珏,众目睽睽之下,画室的门开了又合。所有人屏息凝神,门合上后才敢喘气。

    “这就是阁主夫人?”

    “是吧,其实模样还不错,看着也挺靠谱。”

    “啧,别多嘴。幸好释疑不在,不然又乱套了。”

    ……

    门外的七嘴八舌,与门内的二人无关。

    秦珏递给叶欢纸笔,问道:“为何来这寻我?”

    他与叶欢刚见过面,该透露的,能透露的,已经交待得八.九不离十了,他想不出叶欢为何急匆匆来虚语,也庆幸陆释疑出去给梁飞飞买饭,没能让二人撞上。

    叶欢抄起笔,蘸了蘸墨,一字一顿地书写。她将纸转到秦珏身前,上方赫然写道:唐似玉跑了。

    秦珏有错愕,有庆幸,但他不懂唐似玉为何要跑。

    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爱情小事,说开了即可,事后再走也不迟。不关系到身家性命,私下解决又不会折损唐似玉在外的名誉,唐似玉到底图什么?

    “何时走的?”秦珏问。

    叶欢:在我离开之后。

    管安是个直肠子,不会拐弯抹角,替秦珏传话一定直接点名来意,按照她的嗓门,当时在易颜的人一定都听到了,唐似玉也不例外。以唐似玉的角度,叶欢飞奔而出,不难猜测叶欢与秦珏要谈什么,唐似玉那般张扬跋扈的人,敢做不敢当在她身上一点儿体现不出。他干过越界的事多了去了,会忌惮这么一件?

    也可能唐似玉真的深爱叶欢无可救药,觉得自己是时候走了。

    秦珏蹙眉,这个猜测简直荒诞,唐似玉若真喜欢叶欢,会埋藏至今?保不齐孩子都怀上了。

    他有问题。

    叶欢写道。

    从见到唐似玉第一面,叶欢就觉得唐似玉这人皮笑肉不笑,看似和谁都好,其实他只爱自己。长久以来,叶欢从未见过唐似玉给易颜的人任何人送过东西。他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唐似玉给她揽客,是卖命的活儿,实际上于唐似玉而言,或许有别的目的。

    他或许要借助易颜,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也这么认为。”秦珏顿了顿,“你先回去,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叶欢轻轻握住秦珏的手,眼里闪起柔光,好像在告诉秦珏别太累。

    秦珏淡笑,对叶欢摇了摇头。

    暗暮降临之际,秦珏换好夜行衣。

    一行人换好行头在院子里站好,等待秦珏发配任务地点。秦珏一一分配好后,道:“今夜万事小心,我有事要去查,顾不得你们。”

    “是!”众人应道。

    凡是在虚语作画的人,一共要有三个步骤:报姓名,报地址,交银子。

    秦珏想查唐似玉住在哪不是难事,他只是疑惑,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为何会住在城北富家聚集之地?寸土寸金的地段,唐似玉哪来那么多钱?

    唐似玉俨然成了不可小觑的存在,秦珏顺着地址摸到一个府邸,他刚落入府邸境内,人便从头到脚没由得地不舒服。

    就好像,在血池里泡了三天三夜后,出来时半生半死的感觉。

    偌大的府邸却是黑压压一片,秦珏注意到一处亮光,踩着屋顶而去。

    他掀开瓦片,果不其然,唐似玉正坐在桌前悠哉游哉地喝茶,全然没有坏事拆穿后的虚心,嘴角挂着明显的笑意。

    忽地,唐似玉站起身来,背对秦珏宽衣解带。

    秦珏对男子的躯体不好奇,他想闭上眼,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呼吸一滞。

    唐似玉只露出左肩,白皙的皮肤上刻着一条吐信子的青蛇,与秦珏见过的众多刺青一模一样!

    秦珏毫不犹豫捏住飞镖,奇怪的是,他的手使不出力来,别说刺中唐似玉,能不能甩出去都很难说。

    “下来坐坐吧。”唐似玉偏头抬眸,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

    “秦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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