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鹤看着神气十足的姜婳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这才对嘛。”
姜婳对陆雪鹤的表现很满意。
“话说，今天这个比试奖品是什么？说来听听”
“好教我知道知道，什么宝贝能让陆将军动心，下场去赢。”
“一个颇为灵巧的小机关，我想着，你向来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所以想给你赢回来。”
姜婳幼时接触过一些奇门遁甲的话本，自那以后收集过不少机关遁甲之类的物品，一时好奇道：
“什么新奇的小机关？”
陆雪鹤故作神秘：“你待会见了就知道了，”
姜婳便不再追问，等着待会直接上手耍玩。
“好吧，那我就先期待着你给我赢回来。”
云麾将军听虞侯说太女姜婳来了大营，顾不得处理眼前的事物，赶紧让虞侯带路，赶去拜见太女。
陆雪鹤耳朵微动，道：“我听到云麾将军的脚步声。”
话音刚落，云麾将军就到了。
边行揖礼边道：“下臣不知殿下亲至，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姜婳抬抬手，示意云麾将军自在些。
“本宫听说今日大营热闹，临时起意过来一趟，将军随意就行。”
云麾将军爽朗一笑，站到姜婳身右后侧半步的位置，主动解释道：
“进来大营里氛围低沉，大家日夜操练显出疲像，臣就想着搞个活动，让将士们都精神起来。”
说着云麾将军又笑着看了一眼陆雪鹤，道：
“刚好，嫖姚将军从前线回来，殿下是不知道，崇拜陆将军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朱雀门去。”
“一开始大家对这个比试兴趣缺缺，知道陆将军会参加之后，那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陆雪鹤听云麾将军这么直白地夸自己，轻咳一下：“云麾将军言重了。”
姜婳脸上则是是压不下去的笑意，“雪鹤，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立下赫赫战功，别说她们打鸡血，我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场中参赛人员上上下下，很快就到了陆雪鹤，在欢呼声组成的浪潮里，陆雪鹤走下看台，进入场所。
看着陆雪鹤整理衣服，姜婳收起陆雪鹤在时的笑意，问旁边的云麾将军。
“雪鹤这几天在这里呆的惯吗？”
云麾将军愣了一下，赶紧回道：
“给陆将军配备的，不管是住宿，还是饮食，都是大营里最好的。就连给陆将军的马吃的都是最好的草料。陆将军没说过哪里不好，想来是习惯的。”
姜婳没有分给云麾将军一个眼神，一心扑在陆雪鹤身上。
“做得不错。”
云麾将军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松口气。
“前几日陛下赏了本宫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也将它算作头名的添头，将军觉得如何？”
“陛下赏赐，想来绝非凡物，陆将军真是好福气啊。”
姜婳一挑眉，“你倒是乖觉。”
云麾将军笑道：“在场诸人，谁能比陆将军更厉害呢。”
不管姜婳这边是何等光景，骑在马背上的陆雪鹤眼里只有靶子。
更准确一点来说，陆雪鹤的眼里只有红色的靶心。
搭弓拉弦，陆雪鹤整个人进入到一种奇妙的境界。
周遭环境的影响消失不见，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人一马。
不，还有一个人的视线，陆雪鹤能感受到。不用回头，陆雪鹤也能知道姜婳一定在看着自己。
这场比赛的难度比前两场大得多，故而陆雪鹤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更何况军中能人辈出，不乏有想踩着她提高名气的。
陆雪鹤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话本里不也是有扫地僧吗？因此对这些个虚名并不十分在乎。
若是姜婳不在此处，对陆雪鹤来说，输了也就输了，大不了私下把机关鸟买回来，再送给姜婳。
说到底，陆雪鹤不想在姜婳面前落人下风。
不像前两场一箭连着一箭，中间间隔短，还时不时炫技。这一轮的每一只箭陆雪鹤都是在绝对有把握时才射出。
精神紧绷、浑身的肌肉也紧绷。结果显而易见，陆雪鹤拿下了最高评分。
确定自己一定是头名后，陆雪鹤紧绷的情绪才松卸下来。
骑在马上，陆雪鹤回身向着姜婳招手。姜婳一直盯着陆雪鹤，见状也挥动右臂回应她。
姜婳目光追随着陆雪鹤从鹿台接过一个不明物体。
只见陆雪鹤在物体上摸索一阵，随即扔进空中。
物体竟张开翅膀朝着姜婳这边飞了过来。
竟是机关鸟吗？
姜婳感觉有点意思，准备接住机关鸟。
穆燕拽住姜婳的衣袖边角。
“殿下，臣先检查一番此物，以免有包藏祸心之人。”
姜婳想了想，便随穆燕去。
穆燕将机关鸟从上到下，到处都捏捏碰碰。确认无虞后递到姜婳手里。
陆雪鹤此时也翻过围栏，到了姜婳身边问道：
“你觉得这只鸟怎么样？”
姜婳将机关鸟的两个翅膀提起来。
“你别说，挺逼真的。这鸟应该不简单吧？”
云麾将军适时开口：“此为机关信鸟，能效翎鸽，千里送信。”
姜婳闻言，重新打量起机关鸟。
“千里送信，真有如此神奇？”
真是不可藐相啊。
陆雪鹤开口道：“殿下不妨试试。”
姜婳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给谁送信试试。
“要不……我给你弟弟送一封？”
陆雪鹤噎住，“你这样有损我弟弟清誉。”
行吧，姜婳想着反正来年开春就到大婚之期，不急于这一时。
“那我给我妹妹送封信试试。这个机关鸟怎么用，你教教我嘛。”
云麾将军听姜婳想上手试机关鸟，预备上前告诉姜婳此机关怎么使用。
刚上前一步，就看到姜婳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神情，头皮一紧。
哂哂道：“还是陆将军来吧。”
陆雪鹤摆摆手：“不不不，我对机关鸟的了解哪里比得上云麾将军，还是云麾将军来吧。”
一番拉扯下，最终由姜婳决定，与陆雪鹤一起对着机关鸟研究一番。
云麾将军识相地腾出场地给姜婳陆雪鹤二人使用，随后退走。
陆雪鹤有些踌躇道：“小婳，我不会用这个机关。”
姜婳：？
“场子都清空了，而且，我看你刚刚把小鸟放过来挺熟练的嘛。”
陆雪鹤尴尬一笑：“那个是云麾将军提前设定好的，不管谁放，都会飞到刚刚殿下在的地方。”
姜婳：……
“什么意思。”
“原本的计划，是云麾将军在你刚刚站的位置上……机关鸟云麾将军提前设定过……”
哦，原来都是有计划的。
姜婳大手一挥，“没事，我来，我有经验。”
好歹她这些年摸过、拆过不少物件。
经过一番摸索使用下来，发现机关鸟有几个作用不同的核心。
分别是控制高度的、控制距离的、控制翅膀抖动的和控制平衡的。
终于，一番调试之后，姜婳大概能操纵这个机关鸟。
两人将试飞的目的地定在百米外鹿台的侧角。
姜婳陆雪鹤看着身旁的陆雪鹤道：“那我放了？”
陆雪鹤被姜婳的紧张感染，没说话，只是对着姜婳点点头。
姜婳松手，机关鸟摇摇晃晃得往前飞，时不时得还偏离轨道。
姜婳陆雪鹤二人的心揪起来，直到机关鸟落到目标地点，悬着的心才放下。
姜婳得意：“看来也不难嘛。”
陆雪鹤附和一笑：“你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机关呢。”
姜婳眼珠咕噜一转：
“我打算给这机关鸟起个名字，雪鹤有什么建议的名字吗？”
陆雪鹤想了想，道：“你觉‘青云’这个名字怎么样？”
姜婳一向对陆雪鹤有求必应，当即就定下了青云这个名字。
“走吧，我们去把青云捡回来。”
陆雪鹤撑着姜婳翻越围栏，随后自己也翻身而过，两人朝着鹿台走去。
姜婳感受着微风吹过额角发梢，不由感慨。
“自从五年前你去了边域之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相处过了。”
“今天晚上你就住在长明宫，咱们彻夜长谈，怎么样？”
陆雪鹤笑着应允，“好啊，我都听你的。”
“说起来，我去冀州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陆雪鹤自从知道姜婳要去平乱，心中不免有几分担心。
“时间已经定了？”
姜婳摇摇头，“具体时间没，不过谕若羌檄已经广天下而告之，最迟也就是八月十号左右。”
“其实，雪鹤，我私心想让你去并州。”
陆雪鹤有些疑惑。“怎么？”
“我怕我控不住场子嘛，并州离得近些，你还能来给我撑腰。”
陆雪鹤想姜婳从出生起就一直没出过圣城，道：“干脆我禀明陛下与你同往。况且我本来就担心你第一次出远门。”
姜婳摇头，对陆雪鹤说出了此行皇帝的另一个除掉逆臣的命令。
陆雪鹤表情凝重，“我这就去请保母允我同去，我陪你一起。”
姜婳白了陆雪鹤一眼，“你跟我一起，肯定会打草惊蛇，如今放眼整个圣朝，谁不知道你的大名。”
“这次不只是为了卫黎，若单单是卫黎，倒是不足为俱。”
见陆雪鹤眉头皱皱巴巴的，姜婳啧了一下。
“不说这个了，我新得了一颗蓝宝石，觉得跟你很配，今天从东宫走的时候特意给你带上了。”
姜婳从内兜里掏出装着宝石的小匣子，递给陆雪鹤。
“打开看看？”
陆雪鹤接过匣子打开，软垫的中央放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蓝色宝石。
这块宝石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柔和的光芒。
“谢谢小婳，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姜婳见陆雪鹤高兴，心情也很好。
“我也很喜欢你为我赢来的青云。”
“看来咱们很配呀，你心里想着我，知道我喜欢机关造物；我心里也想着你，知道你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等将来我当了皇帝，一定封你当我的司马大将军。百年之后，在史书上留下一段君臣相宜的佳话。”
姜婳单手拎起青云。
“走吧，进宫，不然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