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文昌是偷偷溜下界的,自然也得偷偷溜回来,可谁知当他刚到文昌殿时,初阳已在殿中等候多时。

    他吓得一个激灵,重重跪了下去,“臣知罪,还请神尊责罚!”

    “你何罪之有,倒是说说看?”初阳端坐于殿,眉眼带笑,可这张似笑非笑的脸更让文昌惊慌。

    “臣擅离职守,私自下界,已触犯神规,是臣之错,还请神尊责罚。”文昌以头点地,不敢直视,这些年初阳在神界的威望呼声极高,除了当初随意捏了个由头将南吕以及身边一干人等重罚之外,并无其他过分之处,倒也是将神界管理得有条不紊。

    然文昌与南吕交情不浅,如今突然过来想必这次该惩治文昌了。

    要惩治就惩治吧,他是去给柴道煌送信了,若是因此而丧了性命,也算是护了南吕一程,现在他别无所求,只希望柴道煌能拦住南吕,别上山就好。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初阳依旧高高端坐着,甚至连看都没看文昌一眼,继而淡淡道,“毕竟你与南吕交情匪浅,不过你到底是不了解她,依照她的性子,你若阻止她,她必定会去一探究竟,本尊怎么会怪你呢?若没有你跑这一遭,本尊还担心她不会去呢?如此说来,你倒是帮了本尊一个大忙了,说吧,需要什么赏赐,今日本尊高兴,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初阳玩味的笑落在文昌的眼中,文昌只觉眼眶肿痛,令他极度不适,“你就那么容不下南吕吗?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哦?”初阳轻哦一声,这才看向文昌,“那依你所见,本尊该如何?”

    “我不知你们姐妹发生了何事,但我深知她对你一片真心,以致当初你要杀她时,她甚至都不曾反抗过,可是你呢?你作为她的姐姐,又为她做过什么?”文昌只要一想到南吕所受之苦,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顾及到自己的修为太低,此刻绝不会放过初阳。

    初阳听完只是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随后初阳召唤出她的太仓剑,剑锋直指文昌胸口,仅一寸之距就能刺破胸口,“本尊曾想过放你一马,念你为神界尽职尽责,但你今日竟为了南吕那叛徒冲撞本尊,若今日本尊饶过你,我泱泱神界如何屹立六界至尊?”

    话音刚落,太仓剑已被注入了神力,文昌只觉胸口猛然抽疼,随后汩汩鲜血渗透衣衫,这一剑虽不致命但足以让文昌修养百年。此刻的他倒在血泊中,胸口如火烧一般。

    “你为何不一剑杀了我?留我命做什么!”这不致命的一剑,对文昌而言,更像是折辱是示威更是诛心。

    “想死?本尊偏不让你死,本尊要让你亲眼看着,本尊如何统管六界,受万世敬仰,本尊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南吕不过就是本尊脚下一条被丢弃的狗。”初阳仰天而笑,笑声充斥在神界各处,蔓延至众人心中。

    她缓缓地从正坐走来,再经过文昌身旁时,狠狠的将文昌踩在脚下,她居高临下睥睨着傲视万物,“你现在是不是恨透了本尊?但那又如何?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又何苦对她死心塌地?你爱慕的南吕,她的心中可曾有过你?你若不信,本尊现在将你一片片削下来扔下界去喂狗,她都绝不会为你掉一滴泪。现在的你在我眼中微如尘粒,我若是想杀你,不过就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但我偏偏不杀你,我要把你挂在神域之门,让你看清如今的情势,让你时刻反思,同时也给其他众星君一个警示,在这个神界,任何忤逆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初阳狠狠的□□着,践踏着,此刻于文昌心中只剩绵绵不绝翻涌不熄的恨意,他暗自发誓,从即日起,一定会勤加修炼,绝不再做懦弱到只知舞文弄墨撰写命簿毫无用处之人,他一定会好好修炼,如今局势,强者为王,而弱者只能被践踏被折辱被□□。

    “来人啊,文昌星君私逃下界,冲撞本尊,罔顾神规,数罪并罚,将他挂在神域之门百年,以显神威,但凡求情者一并严惩!”

    神谕已颁布,自然会有神将照做,初阳满脸都是肃杀,文昌殿外的婢子们敢怒不敢言,齐齐跪了一地,不敢抬头不敢喘息,很快就有神侍将文昌押往神域之门。

    如今的神界,在初阳的统治下,比之前更庄严肃穆,大家也都安分守己,生怕一个不留心就葬送了大好前程,毕竟能修成正统,少则上千年,多则上万,还得有根基,有缘法,所以在这个风头上几乎都是来巴结初阳的,但凡谁出了事,其他人纷纷避而远之,生怕累及自身。

    在神界巡逻了一圈,回到天幕河初阳就停了下来,这天幕河将神界一分为二,天幕河以东为昭华殿,而以西则是上清神域,在磷光河水旁能看到摘星楼,以前啊,那个清冷的身影总是一袭白衣坐在月亮上,在她身后则是摘星楼。

    可如今顺着天幕河往对面看去,摘星楼依旧,月亮依旧,却再也不见那个白色身影,那个喜欢坐在月亮上的月神。

    她微微红了眼眶,眼底氤氲成水汽,然这时于身后有一只黑色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喘息,“主人饶命,我这次没杀文昌自有我的道理,还请主人饶命!”

    “哦,是么,那你倒是说说看,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杀了文昌?”那只黑色的手微微用力就将初阳给提了起来,再将她狠狠扔进天幕河。

    这天幕河中的水时而刺骨时而燥热,很快河水就已没过初阳的发顶,她那具残破不堪的身躯,经这天幕河水洗涤,很快鲜血就染红了这条河,原本波光粼粼的河水,此刻却泛着红光,更显诡异。

    那人戴着金色面具,看不清面容,他跃过河水,双眼注视着远处的摘星楼,眼底尽是恨意与狠绝。

    “如今我虽掌管了整个神界,可仍有不少星君只服从南吕,罔顾神规,今日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彰显我神界神威,二来也是想趁机收服文昌,三来若是文昌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也无妨,这南吕自小跟文昌要好,届时可当着南吕的面,一刀一刀慢慢地削了文昌,这样不就能让南吕生不如死,感受这世间极致的痛楚么!”初阳痛得眉心深锁,但却从不吭声,一直强忍着,当着那人的面袒露着自己的心声。

    “你当真就这么恨南吕?”面具下那张脸十分狰狞,就连此刻的笑声都泄露着嘲讽,“可不管你如何努力,你也不是南吕,你也成不了南吕!”

    “是么?”初阳苦笑道,“但那又如何呢?至少我在你的庇佑下,能活着,能掌管神界,还能统管六界,而她南吕,如今只是一个没了神骨的可怜虫罢了!她永远回不了神界,永远都是我脚下的一条狗,至死不变!”

    那人满意地朝初阳点头微笑,随后只见他伸过去那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将初阳从天幕河捞了出来,再狠狠的摔在地上,只差不将初阳摔个粉身碎骨,他俯下身,捏着初阳的嘴巴,塞进去一枚黑色的丹药,“把药服下,身上的伤就会痊愈,既然文昌对你还有用,那你就留着罢了,切记,一旦他不听话就......”

    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狂笑不止,就离开了天幕河,初阳瘫在天幕河边,无助地看着高高的苍穹,浩瀚宇宙,无尽苍穹,她无非就是想活着,可天命总不放过她,总也不放过她!

    她只觉全身肿痛,像是被抽干了血液,没有任何生命气息,此时的她多想就这样沉睡不醒,就这样沉睡不醒,那些杀戮,那些阴谋,甚至天地浩劫都与她无关。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在琼宫的那一夜,她满手都是血腥味,鲜红的血洗刷着整个琼宫,就连那洒扫的老仆,乃至门口那条未开灵智的狗。

    她记得那只对她笑的狗,还记得那碗红烧鹅肝的味道,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那是她神生夜不能寐醒不安生的梦魇,更是她不入轮回不归混沌都难赎的罪,她怎么可能忘记?又如何能忘得了呢!

    当时那只狗叫了三声,就三声,那碗红烧鹅肝还是热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神界的,她只知道自己浑身是血,足足在华清池泡了百年,都难以洗掉的血腥味儿。

    如今她浑身都是伤,这副躯体已是支离破碎缝缝补补,但她只能强撑着,别无选择!

    但这一刻好想沉沉睡去,就睡一刻,一刻就好!

    许是身子伤得太重,很少入睡的初阳竟在天幕河沉沉睡了去,睡梦中她不知自己置身于何处,像是到了桃花园,满园的桃花味香香的甜甜的。桃花林后有一所小木屋,屋外围了一圈竹篱笆,有个小院子,院子里还种了些青菜。

    院子门口栓着一只大白狗,那大白狗足有半人高,见到初阳时咧着嘴,竟冲她笑了笑。

    她想起那只倒在血泊中的大白狗,本能的往后退了退,她紧紧抓住门口的桃树,整个身子蜷缩成团。

    “姑娘,别害怕,这狗啊,它不咬人,性情和温和。”一老妪摘了些菜回来,正好瞧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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