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燕远身量很高,眼前的女子,只堪堪到他胸前的位置,女人的声音像是转了个弯,才绕道他的耳中。

    他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仿佛跟周围隔绝开来。

    听到这话,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从唐晚晚面前经过。

    唐晚晚低着头,有限的视野中,看到一双云锦靴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

    他的步子跟他这个人一样有压迫感,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唐晚晚的耳膜,让唐晚晚悬在半空之中。

    直到再听不到脚步声,唐晚晚停在半空中的心,才终于落地。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由画心搀着往前走。

    “公主,你不是要为民除害吗,怎么还怕他呢?”

    唐晚晚一愣,对啊,她一个公主怎么还能怕奸臣呢。

    可随即,她便又想起了那张冷峻的脸,阴沉沉的,很不好惹的样子。

    唐晚晚没忍住打了个冷颤:“算了,这次先放过他。”

    *

    唐晚晚到宴会时,宴会还没有开场,但嫔妃已经差不多都到了。

    容妃和柳妃分居景随帝两侧,一个明艳大气,一个端庄温婉。

    唐晚晚的座位紧挨着容妃,对面就是柳妃的女儿唐如月。

    虽说容妃同柳妃二人势均力敌,但不论恩宠还是别的,还是别的方面,容妃都隐隐地将柳妃压上一头。

    除了唐晚晚这个女儿。

    容妃坐定后,先是打量了一下柳妃的装扮,确定自己没输后,便开始比起自己的女儿。

    唐如月本就灵动,一袭淡蓝色的衣裙,越发衬得机灵聪敏,娇俏可人。

    再瞧自己的女儿,乌发雪肤,眉眼娇憨,桃粉色襦裙倒是增添了几分热闹的喜庆。

    这么一比,倒是没输。

    容妃勾起唇角,含笑看了唐晚晚一眼。

    唐晚晚原本在看桌子上的糕点,她想吃,又怕母亲责备她没有吃相,正纠结着,看到母亲突来的和蔼目光,连忙手收回,还是不吃了。

    母亲说过,这种宴会不能吃太多,会遭人笑话,等回去再吃。

    唐晚晚屏声敛息,跟自己的贪吃作斗争。

    这时上首的柳妃忽然开口了:“姐姐真是厉害,能筹办得起这么大的宴会,若是妹妹可是万万不行的。”

    她声音慢声细语,听了便叫人升起一股保护欲,景随帝爱怜地看了一眼柳妃,张口便要安慰。

    这时,容妃忽然拿起酒杯,走到景随帝面前为他倒酒,临走时还用小手勾了勾景随帝的手心,又朝景随帝悄悄地抛了个媚眼。

    勾得景随帝意乱神迷,哪还顾得上柳妃:“柳儿说得对,你确实不如容儿,得多向容儿请教。”

    柳妃闻言,面色一僵。

    而容妃听了,则微微勾起嘴角看向柳妃,就这点伎俩还想跟她斗。

    唐晚晚正全心全意地跟糕点作斗争,哪里注意得到上面的明争暗斗。

    直到门口的小太监通报,“燕大人到。”

    周围的嘈杂声一时安静下来,唐晚晚这才被吸引过去。

    他身量高大,穿着一袭玄色锦袍,随着动作,锦袍上的光影浮动,勾勒出幻影,愈发衬得他身姿如松。

    景随帝显然很看重燕远,将他安排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居于重臣之首。

    他身后皆是些上了年纪的老臣,年纪轻轻能坐稳这个位置,足见手段高明。

    燕远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没有任何推辞,正坐在唐晚晚对面。

    他落座后,便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闲闲把玩。

    燕远的手指白皙,骨节分明,墨绿色的茶杯在他手中,愈发衬得骨节精巧。

    再往上,便是突起的喉结和凌厉的下颌。

    他的面容实在好看,棱角分明,既有男人的英气,又有女人的精致。

    唐晚晚看着,竟一时忘了他在梦中的恐怖场景,看迷了眼。

    这时,对面传来一阵少女的轻笑声。

    唐晚晚目光上移,发现是坐在柳妃身侧的唐如月。

    “自燕大人入殿,晚儿便一直盯着燕大人看,莫不是看上了燕大人不成?”

    她说完便用帕子捂嘴轻笑,语气亲昵,像是寻常姐妹开个玩笑一样。

    可这种玩笑,放在这种场合显然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唐晚晚的脸顿时红了半边,反驳道:“我没有。”

    她说罢,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燕远,燕远正好抬头,两个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一个紧张无措,一个冷漠淡然。

    看着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唐晚晚觉得头皮发麻,更加努力地摇了摇头。

    谁知看到她的动作,唐如月竟笑得更大声了,连带着与她关系交好的姐妹一起。

    唐晚晚的小脸通红,倒不是害羞,而是被气的。

    这时,上座的容妃是适时开口。

    “原来看得久便是看上啊,你方才说,看着晚儿一直在看燕大人,那你又看了晚儿多久?难不成你也看上了晚儿?”

    容妃说罢,也轻笑起来,像是用长辈跟小辈开玩笑似的。

    唐如月一噎,不知如何辩驳。

    唐晚晚闻言,立刻星星眼地看向容妃,母妃可太厉害了。

    接着,容妃便又看向燕远。

    “小孩子的玩笑话,燕大人可不要当真啊。”

    燕远自上殿后,便一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这会儿容妃这么说,他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任何表示。

    对于这样的事情,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

    怎么会习以为常呢?

    唐晚晚歪着头,这样的事情,她可是第一次遇到。

    她正看,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一抬头,是容妃“善意”的微笑。

    唐晚晚明白,那是母妃在警告她,不要再乱看了,更不要再看燕远,要是再乱来,这个月的点心就没了。

    唐晚晚委屈地瘪瘪嘴,她明明也什么也没做,分明是唐如月故意找茬。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出乎唐晚晚的预料。

    此次宴会,丽妃为拉关系,邀请了不少世家贵女进宫。

    平日里正襟危坐、规规矩矩的贵女们,竟一个个地出了差错。

    她们向高位嫔妃请安,是要经过燕远面前的,可在路过燕远时,这些人不是掉下帕子、香囊,就是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更让唐晚晚大跌眼镜的是,一个女郎摔在燕远面前,他连看都没看一下,更别说去扶。

    果然冷血!

    难怪年近二十三还没有妻妾。

    但唐晚晚怕唐如月再找她错处,也不敢多看。

    一场宴会下来,又不能吃东西,又不敢四处乱看,唐晚晚实在无聊,便又琢磨起除奸臣的事情。

    旁边贵女们讨论“贺礼”的声音叽叽喳喳,传入唐晚晚耳边。

    唐晚晚一拍大腿,想起父皇最喜欢收人贺礼。

    此次宴会上,燕远肯定也是要送贺礼的,说不定能从贺礼里面得到什么线索?

    说干就干。

    唐晚晚趁着丽妃不注意,从宴会溜出来,连贴身宫女都没带。

    不一会儿,她就到了摆放礼物的西殿。

    朝臣们送的贺礼摆得满满当当,唐晚晚进去时,宫人们正在收拾礼物。

    唐晚晚想翻看燕远的贺礼,边上自然不能有宫人们看着。

    她便摆摆手,让宫人们都下去。

    这不合宫规,但宫里的大半实权被丽妃所掌握。

    而唐晚晚又是丽妃的女儿,自然他们不敢不听从。

    贺礼摆满了整个屋子,唐晚晚找了大半间屋子也没找到。

    难不成他没送礼物?

    不应该啊?

    唐晚晚挠头。

    她有些累了,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却因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到桌子的桌腿,借着这股力,桌上的盒子顺势掉下。

    一个比手掌稍大一些的礼盒,落在唐晚晚脚边。

    上面贴着一张纸条:【燕大人。】

    唐晚晚一怔,燕大人,还能有哪个燕大人?

    她拿起礼盒,礼盒用红色绸缎包裹着,打开后,里面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质地清透,手感圆润,发出如月光般淡淡的光芒,即便在白日,也丝毫不能遮掩其光彩。

    唐晚晚忍不住瞪大眼睛。

    要知道,即便母妃很受宠,总是得到景随帝的赏赐,她也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

    她拿着夜明珠仔细观赏起来,晶莹玉润,没有一丝瑕疵,果然是难得的佳品。

    但她观赏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她正打算把夜明珠放进盒子里,肚子却突然传出一阵“咕噜”声。

    唐晚晚摸摸肚子,才想起自己早晨因为噩梦,没吃下多少东西,方才宴会也没吃。

    饿了倒也不奇怪,她瞥见一旁的桌子上有碟绿豆糕,便拿起一块,啃起来。

    她正吃着,却听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燕大人,您来了。”

    唐晚晚一怔,抬头看去,男人挺拔的身影映在窗上,按这个距离,他应该就站在门口。

    唐晚晚大惊失色。

    她连忙将点心塞进嘴巴,又手脚慌乱地将夜明珠放进盒子里,想要将红绸绑上。

    偏这时候,又因为慌乱,将盒子再次掉在地上。

    “砰!”的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门外的人显然察觉到了动静,顿了一瞬,要进屋查看。

    眼看门就要被推开,唐晚晚眼疾手快地将盒子和红绸抱入怀中。

    *

    燕远踏入房内,看到的便是静悄悄的屋子,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随从苏行跟在燕远身后,他环视一周,警觉地发现,原本放着主子礼物的桌子上,空空如也。

    但方才在门外,他们分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这方才屋子里分明有人。

    燕远微微眯起眼睛,他又扫视一周,视线最后定格在屋子中唯一的柜子上。

    而那柜子下面的夹缝中,还露出了一截桃红色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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