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来说，夏招摇此前从来不担心谎言被戳穿。
这份底气来源于一个朴素的民间道理：
“呃，死者为大——”
看着聚拢在周围的少女们，夏招摇抢先一步为自己辩白。
“你们总不至于和一个快死的人计较吧？”
“……”
啪！
“呸呸呸！说什么疯话？！”
郑妙率先反应过来，一巴掌呼在夏招摇脑袋上。
“既然阿希娜殿下知道这事还招募你，说明她肯定有办法解决。”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积分祸祸到哪儿了？”郑妙表情严肃地说道。
“花了。”
“你在外城区待了快三年，至少凑够四五份火种残章的积分了吧？”
李欣华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夏招摇，“没装备，没载具，没残章，你到底是怎么用掉的。”
浪费火种积分这件事，说严重倒也不算严重。
毕竟正式加入各个执政官阵营后，各种团队行动发的积分也不少。
不过无论是散人任务，亦或者军团活动，无一例外全是与黄昏域直接挂钩的。
火种积分的基础定义很简单：凡是涉及到黄昏、危及生命的任务，必须支付火种积分作为报酬。
作为赌上性命换来“军功”，理所当然的是当今社会中价值最高的货币。
“反正现在就是快用完了……”
夏招摇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从理论上来说，庇护所向来遵循着法无禁止皆可为的理念。
或许私下交易积分勉强算合理利用规则，但向街道走私违禁军火就说不过去了。
好不容易打通了刷分渠道，夏招摇怎么也得保护……
“日常任务的积分，不会就是招摇姐你的吧？”
就在这时，某名短发少女忽然开口，打破了夏招摇努力营造的僵局。
“莉莉？！”
夏招摇心中猛地一突。
糟糕，学生们中出了个小白眼狼！
“日常任务？”
“积分？”
没等夏招摇开口解释，郑妙和李欣华不约而同地迅速围了过去。
文明火种赋予少女们的不仅仅是超凡能力，还有超越同龄人的身体机能——智力也是一种。
三言两语间，夏招摇与砾石街道间的秘密交易就曝光了。
“原来如此，因为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利用内城区的任务委托来转移积分。”
李欣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种积分转移方式确实是她们的思想盲区。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此前没人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可能会害了她们——”
郑妙皱着眉，忧心忡忡地说道。
量产型火种少女年满十二岁，就会被赶到外城区，在稀薄黄昏中自生自灭。
其中一方面是因为她们部分的灾兽特性，另一方面也因为这是“生存试炼”的内容。
“那也总比死了好，”夏招摇脸上的散漫收了起来，沉声道，“最近有势力在外城区狩猎火种。”() ()
“狩猎火种？那不是灾难初期才有的事情吗？”
“不清楚，我和砾石街道巡逻队就是在一次袭击中认识的。”
夏招摇目光越过校门，看向更远处的城市废墟。
琥珀色光影下的残破街道楼宇，仿佛张开巨口的怪兽吞噬了所有声音。
自从那次袭击发生后，学生们被她强制要求取消所有委托，仅专注于砾石街道的任务。
另一方面，夏招摇倒是也有领取过几个零星的任务，但再没有遭遇到类似袭击。
而曹国元等人在内城区里的调查也陷入僵局，无论是任务报告还是人员比对，所有关于那次袭击的调查申请都石沉大海了。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
“等等，遇袭地点是怀江北站？现在怎么可能还有……”
李欣华迅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现在可不是末世初期混乱无序的时代。
随着人类退守黄昏边界，世界被泾渭分明地划分开了，流民组织不可能在黄昏中生活的。
哪怕是“黄昏浓度”相对稀薄的外城区，对于普通人也不亚于核爆后的试验场。
“现场有火炬级的痕迹，在袭击者中至少存在一名中阶火种。”
夏招摇一边回答着，若有所思地环顾着四周。
四周飘荡着如同火焰被细细研磨后的抛洒在空气的暖意。
克罗阿希娜施展能力后溢散出来的火种力量，如今依然残留还在空气中。
“——甚至，比中阶更高……”
在没晋级低阶火种前，次级火种充其量就是体质强些的运动少女。
唯有完成第一次的残章补齐，进阶到下级火种后，她们才能真正觉醒源于文明的超凡力量。
或许依然无法正面对抗那些中阶火种，但激活超凡力量至少让她们可以有机会跑掉。
“你确定是火炬级的痕迹？有没有可能是后续调查人员。”
郑妙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
量产型火种的上限是低阶，倘若出现火炬级，那百分百就是“城里人”了。
“没道理啊，她们是不太喜欢我们，但也不至于朝我们出手——”
李欣华眉头紧皱，分析道，“而且逻辑上也不通啊，十几年前狩猎火种那是幸存者为了建造安全屋。”
火炬级，那至少也是中阶火种，那些天之娇女抵御黄昏的效果可比她们这些人造火强太多了。
这就好比是握着强光手电筒的富豪去抢劫流民手中的火柴照明一样荒谬。
“谁知道呢……”夏招摇耸了耸肩，“伊文缇尔也没想明白，但袭击已经发生了，在完全查明真相前我们最好小心点。”
“另外——”
夏招摇看了一眼郑妙和李欣华，下巴朝着她们各自的队员点了点。
“假如你们真想帮忙，要不趁着休假期间，帮忙一起在周围区域围猎些灾兽？”
“清剿灾兽么，当然没问题。”
“不不不，围猎、猎。最好可以保证尸体品相完好。”
夏招摇从怀里取出砾石街道给的采购清单，递到两人的手中。
“听说灾兽尸体，在内城区地下市场相当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