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向贤瞪大双眼。

    这张脸,他前世在报道里见过。

    那是乐知许去世多年的母亲。

    之前两人刚穿过来时曾听她说起,她对原身的父母,没什么印象。

    可要是面对这样一张脸…

    他可以保证,她绝对淡定不了。

    “哎,这个人…”向昭君用肩膀撞了撞他,“你觉不觉得,她跟知许妹妹有点像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乐乐的阿母。”

    “啊?”向昭君听了便要上前,“那我们得去打个招呼啊!”

    向贤一把将人拉住,“小姑母,你认得她乘的车,是谁家的么?”

    “车?”向昭君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仔细去辨认,“这…这好像是池阳公主府的车驾。”

    “公主府?”

    眼看人又要重新上车,向昭君急了,“再不去打招呼,人就走了!”

    向贤不松手,“乐乐跟随司马大人南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派人将阿母接来?而且她素来与公主殿下并无交情,这事来得蹊跷,我们贸贸然上前,怕是会打草惊蛇。”

    听起来颇有道理,向昭君脚步怔怔顿住。

    两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马车在面前驶过。

    向昭君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扭头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背着知许妹妹,把她的阿母接到长安来了?那是要做什么,给她个惊喜?”

    “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向贤目送马车,“小姑母,我先不陪你逛了,我去跟一跟,看看人到底被接到哪里了。”

    “好,那你快去。”

    等到向贤跑出好几步,她这才想起要嘱咐,又不敢大声,“千万小心呐!”

    为避免引人注目,向贤一路步行跟着,临近年关,瘟疫渐除,街上行人不多不少,刚好够掩盖他的行踪。

    马车最终在公主府门前停下。

    四名身着白袍的侍女上前来,搀扶的搀扶,拎物的拎物,很快将妇人迎进了门。

    向贤沉吟片刻,转身离开。

    晚膳时,他还一直琢磨这件事,以至于向凛喊了他几声,他都没应。

    “秉初!”向昭君伸手,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

    “啊?”他这才回过神来。

    向凛气不打一处来,“天天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将军在跟你说话呢,你这样充耳不闻的,岂不是叫人家笑话我们向家的待客之道?”

    时彦慌忙摆手,“不敢不敢,侯爷说笑了。”

    “时将军,您刚说什么?”向贤问道。

    “哦,也没说什么,就是闲聊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时彦笑道。

    向凛哼了一声,仰头将酒盏里的酒饮尽,又将酒盏重重顿在案上。

    时彦心都跟着抖了一下,抬眼与向昭君对视,后者耸了耸肩,也表示无可奈何。

    那日向昭君去户县找时彦,乃是先斩后奏,等向凛发现时,只看到女儿留下的一封信。

    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直到前不久,她才和时彦一同归家。

    向凛本就不赞同女儿的做法,若时彦真像女儿之前说的那般优秀,怎会需要她千里迢迢跑去营救?

    另外这不值钱的样,竟然跟向贤如出一辙,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看来得空得好好拜拜祖先才行。

    向凛不开口,众人也都屏住呼吸,就算吃菜喝酒,也都是很小心,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淄阳侯夫人终于忍不住,“你瞧你,板着个脸,把孩子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被夫人这么一说,向凛面色缓了些,嘟囔着,“我又没说什么。”

    “时将军。”淄阳侯夫人转向时彦。

    时彦忙坐端正,“夫人叫我修正就行。”

    “修正,多谢你送昭君回来,现在世道正乱着,我和她阿父还担心来着,前几日她阿父忙,一直也没得空正式谢谢你呢。”

    淄阳侯夫人语气和蔼,时彦送了口气,面上笑容也更多了些,“夫人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若是让她一个人回来,我也放心不下。”

    说着,朝向昭君望去,小情侣一对视,都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淄阳侯夫人都看在眼里,不住点头,“好,好,这是我亲手酿的梅子酒,修正你若喜欢,就多饮些。”

    “多谢夫人。”

    “阿母,”向昭君道,“后日修正就要走了,我想去送送他。”

    向凛哼了一声,“他送你,你送他…哎呦!”

    话没说完,就被案下一只手,狠狠拧了一把,一扭头,夫人正瞪过来,无奈改口道:“送,应该的。”

    向贤却灵光一闪,“修正兄,后日就要走?是回京兆还是去哪里?”

    这称呼听得向昭君直皱眉,“你怎么管他叫兄长啊?”

    “不碍事的,怎么称呼都行。”时彦打圆场,“我是要回京兆。”

    “能不能麻烦修正兄,去趟豫州?”

    时彦一怔,“豫州?”

    “对,豫州。”向贤点头,“去找司马大人,我有封手书,想要修正兄以最快的速度,交到司马夫人手上。”

    一句话说完,席上几人茫然面面相觑。

    还是向凛最先反应过来,骂骂咧咧起身,“你个小兔崽子,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们向家的脸都叫你丟尽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就四下找东西要揍他。

    “不是,王父,你先听我说完嘛!这次是真的有事!”向贤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急忙起身躲闪。

    向昭君和淄阳侯夫人忙去阻拦,时彦看着四人鸡飞狗跳扭成一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足足半个时辰后,闹剧才收场。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还是听向昭君解释了一通,向凛这才肯罢休。

    听了事情原委,时彦若有所思点点头,抚着下颚道:“此事确实可大可小,这样,我明日便启程,免得误事。”

    向贤忙抱拳,“如此,便多谢修正兄了!”

    ***

    流光盯着下人们,把最后一点东西都装到车上,等到时彧和乐知许牵着手从庄子里出来,上前道:“少主公,可以走了。”

    时彧“嗯”了一声,刚要走,又顿下,“你也别骑马了,小心伤口再裂开。”

    “我又不是小女娘,没那么娇气。”流光咧嘴刚说完,见乐知许、秦睿和昭然都朝自己看过来,忙摆手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昭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扶桑从院子外面跑进来,“少主公,豫州太守李勃,在外面候着呢,说是要送您一程。”

    流光嘴快撇到天上去了,嗤道:“真有他的!咱们待了这么久,他不来;这我们把事情都办得差不多,这眼看要走了,舍得露面了。”

    “先上车。”时彧道。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驶出院子,李勃顶着一头银发,躬着身子,抄着手立在路中间。

    天气冷,他不住跺着脚,同时伸长了脖子,朝每辆经过身边的车子都投去期盼的目光,希望能在某一辆中,看到司马大人的脸。

    时彧的马车自是与旁的不同,李勃见了,忙满怀欣喜上前。可原本车夫并未接到停下的指令,被突然冲出的人吓了一跳,忙勒住缰绳。

    李勃险些被马冲撞,吓得急急后退几步,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旁边随从忙七手八脚上去搀扶,都被喝退了去。

    好不容易费力爬起来,李勃一脸谄媚来到车窗前,“司马大人,司马大人?下官李勃,拜见大人!”

    说完也不顾身上疼痛,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车窗的帷裳也没掀,里面传出时彧冷淡的声音,“何事?”

    李勃腆着笑脸,“啊,是这样,从大人到谯县来,下官就一直病着,也没帮上大人什么忙,如今大人要走了,下官就是拖着病躯,也要来送送不是?这…”

    “说重点。”时彧不耐烦打断道。

    “是,是。”李勃点头,朝身后一挥手,几人连抬带搬,将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送到跟前来,“这是…”

    刚想介绍,又发觉里面的人看不到,只好抬头,“大人,您看,您要不把帷裳一掀,瞧一瞧?”

    时彧立刻拒绝,“天冷,我怕我夫人吹风得风寒,就这么说吧。”

    “欸。”李勃没办法,探着头继续道,“这呢,是我的一点心意,代表豫州百姓,感谢大人远道而来,还有这么多日的辛苦的。快,给这些箱子,都装到大人车上去!快!”

    “慢着。”时彧冷声喝道,将帷裳掀开一条小缝,眼睛朝地下瞥了一眼,“都是什么东西?”

    李勃暗暗发笑,心道:再位高权重,毕竟也是肉体凡胎不是,哪有不爱钱财的呢?

    虽这么想着,面上还是正了正色,回头道:“打开来给大人瞧瞧!”

    “是。”

    天沉得厉害,放眼望去都是灰蒙蒙的。

    可箱子这么一个个打开,里面金灿灿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直晃人眼,就连跟随时彧多年,见多识广的车夫看了都直咂舌。

    时彧双眼一眯,“这些,都是给我的?”

    李勃双手交握,得意点头,“是,这都是孝敬大人您的。”

    时彧似是发笑,“来呀,把他给我绑了!”

    李勃面色大变,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两人扭着胳膊按倒在地,脸被地上石子硌得生疼,还不忘大声嚷着:“大人,司马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你身为百姓父母官,却在瘟疫来临时尸位素餐,无所作为,导致豫州十室九空,饿殍满道。”时彧斜睨出去,“还有,公然行贿朝廷命官,得叫廷尉和御史台,好好查一查你这些东西的来历了!”

    “大人,大人!”

    时彧不再理会,将帷裳放下,“走吧。”

    一回头,就见乐知许高举两个大拇指,夸赞道:“司马大人真的丰神俊朗,气宇轩昂,面如冠玉,貌赛潘安…”

    时彧本还板着脸,被她这样一夸,瞬间破了功,忙伸手去掩她的口。

    两人闹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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