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家

    马车直接带着他们从另一条路回到王府,三个人走进王府内,沈惊阙松了一口气。这样以来,谁都不敢明目张胆对他们动手了,只要撑过明天,就算是太子也无济于事。

    “和我说说吧。”阿勿语气淡淡,却莫名有些急切。

    她太想知道沈惊阙给她留下的话了。

    “你先去房内躺着,没事别走动,我叫府医再给你看看。”沈惊阙转向枕怀玉,先将他支走。枕怀玉这会儿倒很听话,独自一人走进房间。

    沈惊阙示意阿勿跟上她,来到了书房内。这里安静许多,周围都是墨水的香味,她将门关好,而后看向阿勿:“可以先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肃泽手底下做事么?又是怎么进到北门府的?”

    阿勿神情冷了下来:“你先说,她给我留了什么话?”

    沈惊阙打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她。

    阿勿将信封拆开,看见里面的字迹时瞳孔骤缩,眼眶迅速就红了。

    是,这是小姐的字……不会有错的。小姐真的给她留了信。

    阿勿本以为,这辈子再不会和小姐有联系了,没想到如今一封信如此熟悉。

    好似经年累月刻下的一刀,如今延迟的钝痛在心口蔓延。许多年前的黄昏浑然不觉,今日低眉方知故人不知何时已经落下绝笔。

    思念原来也可以窒息。

    她捂着心口,已经看不清纸面上的字了。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靠着墙,慢慢蹲了下来。

    沈惊阙走到阿勿面前,跟着蹲了下来,心下触动。

    阿勿一定很痛苦吧。

    她不知道阿勿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如何抵达这里,又是遭遇了什么才成为太子手下的人。但阿勿一定很不容易。

    沈惊阙打算等弄清了阿勿的经历后再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毕竟无论如何她现在都与太子和北门冲有关,顾长明的计划就在眼前了,还是要谨慎一点。

    阿勿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擦了擦眼睛,将信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看完。而后慢慢抬起头,看向沈惊阙:“需要我做什么?”

    “啊?”

    “你想要杀谁,我帮你。”阿勿语气坚定。

    沈惊阙连连摆手:“不是,阿勿,我没想让你杀人。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又为什么会认识肃泽。”

    “你是南齐人,我无法全然信你。”阿勿的态度也很坦诚。

    “哪怕我与阿阙是好朋友?”

    阿勿有些迟疑,她在犹豫。

    她所知道的都是大瑨朝廷中发生的事情,也事关阿阙,如今面前站着的是南齐王爷……真的能信任吗?

    “我知道你还信不过我。”沈惊阙坦然,“保守秘密也可以,但我是真的想帮阿阙。如果你不和我说,那我自己也会去查,帮阿阙报仇。只是……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

    沈惊阙推测,阿勿在这个地方应当还不知道大瑨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包括廖枝被抓、轩辕锦墨得救的消息。她说的这些话言外之意就是“我会为了阿阙去查事情的真相,但能查到多少能不能查到真的就不一定了,这些信息够不够救出阿阙也不一定了”。

    果不其然,听见这话,阿勿似是下定了决心:“我信你一次。”

    她开始诉说自己从瑨国到南齐的经历。

    原来在廖枝动手时,阿勿正藏在暗处保护轩辕锦墨,但廖枝的偷袭太过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包围了。

    不知为何,那群人没有杀她。阿勿陷入了昏迷,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乱葬岗内。头顶是孤冷的月,周围盘旋着乌鸦,身体各处都传来剧烈的疼痛。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不行,不能死。她若是死了,小姐怎么办……小姐回京时一定会遭遇截杀。

    但阿勿动不了,身体太疼了,寸寸经络好像都断裂开,她甚至无法弯曲一下指节。

    身体内的能量在流失,阿勿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等到稍微适应了疼痛她就咬着牙向外爬,终于在太阳升起时爬出了乱葬岗,而后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她躺在马车上。一对夫妻救了她,虽然两人害怕她浑身是血的模样,但还是将她收留并疗伤。

    过了许久阿勿才能勉强下床,此时已经过去四月有余,她浑身经脉寸断,几乎沦为废人。刚能走动她便立刻赶往京城,但此时的朝堂已经沦陷。她什么也做不了。

    赶路让她本就受损的身体更伤了,她又陷入昏迷,躺了三月才慢慢恢复过来——而后阿勿就查到了沈惊阙的死讯。

    突然的、毫无征兆的,好似心里突然空了一大块。阿勿没有落泪,她只是呆愣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

    南齐与大瑨素来不对付,阿勿的想法很简单。她一人无法复仇,那就借用别的力量。她走了险路,重新修炼起武功,来到南齐成为了太子的心腹。

    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小姐那里的人,但那恐怕不够。想要彻底摧毁如今被奸臣掌控下的瑨国,这条路是最快也是最有把握的。

    只要能帮小姐复仇,其他的,无所谓。

    沈惊阙听完很惊讶,没想到阿勿经历了这么多,还遭遇了这般痛苦的情况。

    “已经没事了,阿勿。”沈惊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大瑨已经没事了,廖枝也被斩首了,陛下如今很好,一切都很好。阿勿,辛苦了。”

    阿勿一愣:“什么?”

    “你没发现这封信很新吗?是我前夜刚写的。”沈惊阙笑着道,“可以闻闻上头的墨味,与这里的一般无二。我的意思是……阿勿,欢迎回家。”

    阿勿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沈惊阙将以前和她一起的往事慢慢道来,从她们在夜晚看过的月亮,聊过京城哪家公子生得好看,哪位铁匠打出的兵器用着最称手,再到临行前与阿勿的密聊。

    阿勿静静听着她说完,又落下泪,手臂环住将她抱得很紧:“小姐,幸好……”

    她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往后余生只有看不见尽头的滔天仇恨,最后等着她的只有两个后果。要么死在复仇的路上,要么大仇得报后自刎于小姐死去的地方。

    没想到她还能有这般机会。

    虽然这件事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眼前女子知晓从小到大只有小姐与她才知道的私事,她的神态与举手投足间又那般相似,甚至……还有行战!

    当她握着行战使了一套沈惊阙最擅长的剑法时,阿勿确信了。

    沈惊阙也抱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已经没事啦,辛苦阿勿了,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据阿勿方才描述的,她之前武功被废,又走了偏路才重新练回来。虽然她没有具体说是用了什么办法,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那样的状态回到足以成为南齐太子认可的心腹实力,必然是极其危险的法子。这对于她的身体损伤极大,要好好调养一下身子了。

    将阿勿安顿好后,沈惊阙走出门,去了枕怀玉的屋子。

    府医已经看完走出来了,沈惊阙上去询问情况,老大夫神色凝重:“伤得有些重,我开些药,安稳在床榻躺个一周情况应当能稳定下来。”

    沈惊阙松了一口气。

    能稳定下来就好。

    她推门进去,瞬间大惊失色:“你怎么还坐起来了?!快躺下快躺下!”

    枕怀玉刚上完药,衣服穿到一半,袍子还挂在肩上,呆呆地转头看来。

    沈惊阙拉着枕头不由分说将他按了回去。

    “不是,小棠,我在穿衣服呢。”枕怀玉红着脸。

    “没事没事,你别害羞,”沈惊阙将被子拉过来一裹,满意点点头,“好了,你别再着凉就行。大夫说了,要安静卧床一周,你可别乱动哈。”

    “知道了……”枕怀玉小声应着,“我没事了,你别太担心,明日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知道了,一定。”

    晚间,顾长明来了王府,他一进门就往主卧赶,看见沈惊阙安然无恙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来啦。”沈惊阙对他露出一抹笑,“我就知道你今晚回来,特地点了灯。”

    “今日情况凶险,我被缠了身,还好与他商定了计策,将你救出来。”

    “我知道呀。”沈惊阙笑吟吟看着他,“明日就是祭典了,成败在此一举!”

    “不会败的。”顾长明握着她的手,眸光深邃,“肃泽那不长眼的东西,连你也敢动……”

    “我在现场就报复回去啦。”沈惊阙给她顺顺毛,“当场就狠狠把他劈晕了,倘若不是四周都是他的人,带着他跑起来麻烦,那我肯定要把他带回来顺带让他明白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顾长明笑着将她搂进怀里:“昭昭定然是最厉害的。”

    次日清晨,沈惊阙换上朝服,穿得庄严肃穆。走出门时就看见站在她房门口的阿勿与虞尘,他们打扮成随行家仆的模样。

    “今日想来会凶险,小姐,我保护你。”

    “在王府住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知恩图报了。我知道你要干大事,我帮你。走吧,沈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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