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让如何

    顾长明好歹缓过神:“你听谁瞎说的?”

    沈惊阙实话实说:“霍黥。”

    “他说什么你就信?”顾长明简直要被气笑了,“我说的你信不信?”

    “我信啊。”沈惊阙一脸无辜,“你说嘛。”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别过头去,声音硬邦邦的:“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没有心上人?

    “真的?”沈惊阙歪了歪脑袋,对上他正脸,“那我可就不信了。”

    “不信?”顾长明眉梢一挑,“我先前十年在哪儿,你应该知道。”

    在边疆啊。沈惊阙点点头表示知道。

    “我见得最多的女子,就是……沈大将军。”顾长明唇边笑容渐深。

    沈惊阙:?!

    他这是在口出什么狂言啊!!

    沈惊阙讪笑:“我懂了,看来那些都是些空穴来风的传言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哈。”

    “空穴来风?”顾长明似乎认真思索了一番,摇摇头,“我倒是觉得,沈大将军英勇潇洒、坚韧无畏,生得极美。”

    沈惊阙:!!!

    “呃,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在边疆待久了,与沈将军见多了,就产生了某种……习惯性?”

    顾长明忽地凑近她:“沈棠,你看上去对我很了解?”

    她心里一咯噔,连连摆手:“没有,我这是关心将军嘛!哎呀,瞎猜的,将军别忘心里去。”

    “可是她走了,”顾长明又道,他垂下眼,眼中有很明显的落寞浮现,“你说,她真的走了吗?”

    “顾长明……”沈惊阙有刹那的恍惚,她很快定了定神,严肃道,“人死如灯灭,往日不可追。”

    绝不能让他发现出端倪。

    顾长明看了看她,眼中一片暗色,他站起来背过身去,很久后才发出了一声很低的叹息:“……嗯。”

    他似乎很难过的样子,沈惊阙眉头一皱,还是忍不住问:“顾长明,你到底在难过什么?”

    “你不知道啊。”顾长明顿住脚步,久久没有下文。

    沈惊阙觉得不对劲,又不想在这个话题多待,怕说久了容易露馅。她又问:“你为什么帮我?”

    顾长明轻哼一声:“想帮就帮了,我做事从来不问为什么。”

    她一时陷入了沉默。

    这确实是顾长明的性子,又高傲又倔,还倔得不得了。

    “另外,我也早看端王不顺眼了。”他的声线重新染上笑意,“沈棠,一起干掉他吧。”

    “好。”

    这还是为数不多和顾长明的合作,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以这样的身份。

    又过一日,周让上门了。沈惊阙望着眼前的少年,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有些局促:“沈妹妹,前几日多谢你了。”

    沈惊阙笑着摆摆手:“那时我也陷入了困境,还多谢你将我平安带出来。”

    “算不得平安了。”周让苦笑,“若不是你,我怕是早已丧命。”

    “哎,如今平平安安,便不要再想那么多啦。”沈惊阙给他倒了一杯茶。

    “沈妹妹,父王请你到府上一聚。”

    这事顾长明与她说过,如今周让再来说,便算是正式邀请了。不是以他的身份,而是禹王。

    这阵仗可大。

    沈惊阙笑着道:“王爷相邀,自是要去的。”

    “那太好了!马车就在门外。”周让站起身,又有些犹豫,“……沈妹妹,你的身子不好,若是不舒服,改日也可以的。我带了些补药,你一定要喝。”

    “这就命人去熬了。我身子已无碍,没事的。”沈惊阙语气温和。

    “那你小心些,若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讲。”

    禹王府宏大阔气,不难看出禹王的权势地位之高。门口的婢女很有规矩,举手投足间尽是王府大家的礼仪风范。

    沈惊阙随着周让走进门槛,跟着丫鬟一路来到主厅,原本瞧着吊儿郎当大大咧咧的周让在进门后也变得规规矩矩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沈惊阙不由得严肃了起来,直到看见主位上坐着的男人,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禹王语气温和,亲自将她扶了起来,“坐吧。”

    沈惊阙有些受宠若惊。

    禹王这态度,有些超出预料了啊。

    周让斟好茶,便走出房门。沈惊阙独自一人面对着禹王,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索性眼观鼻鼻观心,等他先开口。

    “这次多谢你救了让儿。他娘亲去得早,本王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子。若是他也没了,本王恐怕……”

    沈惊阙忙道:“王爷莫说这种话,世子吉人天相,定然会平平安安陪在王爷身边,往后也会一路坦途。”

    禹王呵呵一笑:“你倒是会说话,这次倘若不是你,让儿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也多亏了世子,才能从险境中脱困。”

    “谦和有礼,与你爹的性子倒不同。”禹王顿了顿,眼里满是怀念。

    “我爹?”沈惊阙止不住好奇,看来这禹王和长康王的关系不简单。

    “他当年若是有你这般沉稳,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禹王重重叹了口气,“他这一辈子,就是太不肯低头。”

    沈惊阙没有说话,只静静听他说。

    “我曾与你父亲私底下关系不错,在你还是婴孩时抱过你呢……”禹王说着,微微眯起了眼,陷入回忆中,“后来,他参与了那件事,便与我撇清了干系……唉,我怎么不知道,他是为了不连累我呢。”

    在她面前,他的自称不再是“本王”。

    那件事?应该就是发生变故的那件事了……

    在沈棠的记忆力,父亲一直是潇洒又特立独行的形象,他的笑声很爽朗,总喜欢把她抱起来喊棠儿。

    她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平日里话不多,但会在夜里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声音又轻又柔:“我的棠儿往后一定要平平安安、一帆风顺。”

    她很少说话,更多时候是默默站在长康王的身边,当长康王府到了危难之际她亦是从未后退半步,尽管母族的人可以给她庇护。

    沈惊阙轻轻叹了一口气。

    “顾长明那小子保了你,我本以为这辈子与长康的女儿再无联系,你也本会在将军府里平安度过一生。但如今,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料。”他话中有话,细细打量着她,“沈棠,你变勇敢了。”

    沈惊阙低下头,谦恭道:“父亲自幼便教我勇敢面对一切,唯此不敢忘也不能忘。”

    禹王哈哈大笑,赞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真有你父亲的风范!”

    他又问:“我先前见你还不是如此,是谁改变了你?顾长明那小子?”

    对上禹王好奇的目光,沈惊阙心虚地低下头:“顾将军骁勇善战,对我是有一些影响。”

    禹王点点头,若有所思:“那一手功夫,也是他教你的?”

    沈惊阙:……

    这怎么回答?她之前在顾长明那里的说辞是“以前王府的侍卫教的”,也算勉勉强强糊弄过去了。但禹王想来与长康王互相交好,不是那么好蒙。

    算了,反正禹王和顾长明的关系也没那么亲密,串不到一起的。

    念及此处,沈惊阙笑道:“嗯,是啊!顾将军怕我一个人遇到危险,便教了些防身之术,幸而这次能脱险。”

    “顾长明……决定了帮你么?”禹王又问。

    沈惊阙一愣,没有立刻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禹王想帮她?

    见她不说话,禹王继续道:“你莫要害怕,我不会害你。”

    沈惊阙再度抬眼看他。

    禹王老了,眼角眉梢都是岁月的痕迹。他如今看着很慈祥,让她莫名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这样的情绪是来自……这具身体的。

    有很久远的记忆在她脑海浮现,禹王与他的妻子站在熟悉的院子中,笑呵呵地从一双宽厚有力的手中接过她,那双手亦是又稳又温暖,将她高高举起转圈。

    在沈棠的记忆深处,是有过那样一段美好回忆的。

    “伯伯,我知道的,您不会害我。”沈惊阙轻声道。

    听见这称呼,禹王眼睛一亮:“我曾想过将你接来,但看顾长明那小子将你保护得很好,便断了那些念头。如今……棠儿,你这几月下来的经历是古往今来都少有的,一路走到大理寺少卿,但我能感觉到……你绝不会停驻于此。棠儿,你如今是在走条怎样的路?”

    沈惊阙莫名觉得有些愧疚。

    禹王大抵是以为她要为父亲报仇,但她只是想混个权贵之位,能够回到缙国拯救自己的陛下。

    他对她的善意,除了“救下周让”,很大一部分因为她是“沈棠其人”。

    沈惊阙道:“路途凶险,而且漫长。不知我能走到何处,但势必会往高出攀。”

    禹王笑了起来:“我总觉得你和你父亲想象,如今又觉得你比他更厉害。曾经我就当了一次缩头乌龟,往后再也不会了!棠儿,伯伯会帮助你的!”

    “谢谢伯伯!”

    禹王看了看外头,忽地压低声音凑近她:“棠儿,你觉得周让那小子怎么样?”

    沈惊阙:?

    “挺……好的。”沈惊阙不敢多说。

    “那棠儿,你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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