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沈惊阙站起身,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顾长明一脸无辜:“怎么了……我不就问你想不想当皇帝么,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是,这还不激动?是这个问题吗?

    “我?我当?”沈惊阙指着自己,反复确认,“我啊,你确定?”

    “嗯,你可是正儿八经的王爷,有着皇家血脉的。”顾长明依旧眉眼带笑,“到时候有我在你的身边,没人敢不服。不服的就杀了,总归不会有人对你造成威胁的。”

    “问题是这个吗?!”沈惊阙有些抓狂,她完全摸不清顾长明这厮的脑回路,“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又不是真的沈棠,我是沈惊阙啊,大瑨将军沈惊阙!你让我登基,你就不怕……”

    她默了默,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还好,还好这里是瑨国的宫殿,这里全都是她的人。就算顾长明再怎么胡言乱语也没有关系。

    她又反复确认:“你是认真的吗?”

    顾长明一脸坦然:“这话还能有假?你就不想当皇帝吗?”

    大哥,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啊!

    “咳咳。”

    门口传来声响,众人回头看去,沈惊阙瞬间觉得尴尬了。

    兄长!

    他听到了多少啊!

    这样的想法对于沈惊阙而言还是有些大胆了,她支持顾长明当皇帝不代表她也想当啊!虽然天子之位十分尊贵,自古以来为了那样一个高座不知多少人折在半路,埋骨宫中,但是……

    顾长明神色如常,甚至还打了个招呼:“沈大哥。”

    沈玉宴好歹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淡定地点了点头,走到桌边。

    “兄、兄长,早上好。”沈惊阙低下头喝着有些凉了的茶水,云是忙给她添了些热的。

    “晨安,各位。”沈玉宴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周,最后落到顾长明身上,“你方才说的话,我听见了。”

    顾长明颔首:“兄长怎么想?”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阿阙自己的想法。我最关注的只有一个,就算阿阙的平安。只要她平安,想做什么都好。”

    “兄长?”沈惊阙惊讶地抬起眼。

    沈玉宴目光温和,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

    “阿阙,你做得已经足够了。不管是我还是祖母,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去做你想做的事,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你想去做什么,兄长都会全力支持你的。”

    “万事俱备。如今南齐朝堂内我的人手更多,兵符皆在,想要成事轻而易举。我也不会让昭昭陷入险境。”

    “停!先听我说!”沈惊阙站起身,双手啪唧一声夹住顾长明的脸,“先把你的想法给收一收,我不适合也不想当什么皇帝。顾长明,如果是你去够那个位子的话,我一定会帮你的。”

    闻言,顾长明有些不甘地问:“此言当真么,昭昭,你当真不想试试当皇帝什么感觉?”

    沈惊阙坚定摇头。

    他又一声叹息:“我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江山为聘,唔……”

    他话还没说完,沈惊阙赶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多嘴。什么江山为聘,这话都敢说出来,是真看沈玉宴是一介文人揍人不疼啊……

    她兄长还在这儿呢!

    沈玉宴以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几声,当没听见:“不管阿阙做什么都好,先前已经够累了,就算你留在此处不去南齐,为兄与陛下也定能护得你周全。”

    沈惊阙微笑着摇摇头:“事情还是得一步步来,回南齐的时间不多了,如今这个身份,还是先去南齐妥当些,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兄长,我相信顾长明可以做到。到那时候,不用你说我也一定要回来的,毕竟大瑨才是我的家嘛。”

    沈玉宴点了头,没再说什么。

    沈战突然凑到沈惊阙身边:“那我跟着姐姐一起去。我在那儿也有身份,南齐的皇帝也认得我,跟在姐姐身边还能保护姐姐!”

    沈惊阙笑着抚一抚他脑袋:“阿战不想当大将军呀?”

    以她现在的身份或身体,起码在短时间内无法成为瑨国的将军了。沈战是副将军,常年跟在她身边,用刀厉害,武艺高强,在战场上也有头脑。这些年来,沈战是她一把手带出来的,别看他平日里又傲又拽,其实靠谱极了。若是要选个人来接替这大将军的位子,那沈惊阙觉得沈战再合适不过。

    除了沈战,当年她看好的人,还有……

    阿城啊。

    陪着她一起死在城门前的阿城,直到最后也要挡在她面前的阿城。

    她时常会梦见那日,马蹄踏过滚滚尘埃,在烈日下,廖枝手中的箭尖锐冷冽,毫不留情射穿了余城的胸膛。

    午夜梦回,她惊醒后总会大汗淋漓。无边无际的恨意无法消解,只有一步一步布下局,将一切做得无可挑剔。

    她要回来,不仅是为了大瑨,为了陛下,还有为了余城,为了自己死去的弟兄报仇。

    他们都还那样年轻,怀着愉悦激动的心同她一起回城,却惨遭突变,到死也没能看一眼自己的家人。

    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不能放过的。

    “姐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呀,而且……”沈战顿了顿,小声说,“我进军营也是因为姐姐。是姐姐教会我所有的东西,所以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沈玉宴又咳了几声。

    不是,他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这一声姐姐姐姐叫得也有些奇怪,明明个头比他还要高上一点儿的小伙子,叫他的妹妹“姐姐”……

    “阿战,你也长大了,虽然你愿意保护我我很高兴,但是……”

    “姐姐,没有但是。”沈战嗓音低低,显得有些委屈,“离开姐姐的话,我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沈惊阙摸摸下颌,莫名有了一种自己的娃长大的感觉。能打能扛还能保护自己,就是有些黏人了。看来以后得留意一下,为沈战以后的路做考虑了。二十几的小伙,总不能一直跟着自己呀。

    不过还好有云是,他最靠谱了。也正是因为云是一直坐镇军中,她才能在南齐无所顾虑往前走。后方的一切麻烦自有他完美处理好。

    “云是,大本营还是得靠你啦。”沈惊阙拍了拍云是肩膀。

    云是又饮一口茶,低眉道:“如今大瑨边境暂无纷扰,曾经最大的威胁南齐也不会开战,况且阿颂他们也有很大的潜力,我应当不用时时都在了。”

    啊……?

    沈惊阙一愣:“那你……”

    茶杯就在唇边,云是的嘴角挂上一丝浅淡的微笑:“我也……”

    “嘘,你别也了,一大帮子人住进王府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荒淫无度一连要好几个男宠呢。”沈惊阙摆摆手,沈玉宴嘴角又抽了抽。

    怎么感觉……自己的妹妹……

    呃……

    沈玉宴表示有点头疼。

    “对了昭昭,今日不是要带我回家看看吗。”

    沈玉宴目光一滞,缓缓低头盯着沈惊阙看。

    “呃……”沈惊阙哑口无言,她昨日确实与顾长明敞开说了,答应了顾长明的告白,也说过今日将他领回家。但现在这气氛……好像不太适合说这个啊。

    “兄,兄长,”她硬着头皮开口,“可以吗?”

    半晌,沈玉宴笑着回答:“当然。祖母和娇娇都等很久了。”

    “在那之前……”沈惊阙顿了顿,声音忽而低落下去,“我要去看看廖枝。他被关在哪个牢中?”

    “姐姐,我知道,我带你去。”沈战忙道,“地牢寒凉,要添些衣服。”

    “没那样娇弱,没事的。”沈惊阙摆摆手,整理了衣服便往外走去。

    沈玉宴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阿阙……”

    她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兄长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他死的。”

    沈玉宴取来披风,覆在她身上:“我是想说,不管你做什么都可以。阿阙想杀了他也没关系的。只是要小心,别伤了自己的手,有什么活儿让阿战来做就好。”

    沈惊阙心头一暖,轻声应了句“好”。

    “长明,你在这儿等我,我会在午时前回来的。”

    顾长明是南齐的人,不管怎样在瑨国的皇宫还是不能随意走动,更何况是牢房这种地方。

    “好,我等你回来。”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铁栏上锈迹斑斑,稀薄的烟雾顺着狭小的铁窗往外飘。

    门外把守的士兵见到沈战,立刻行了军礼,又在沈战的示意下将门打开。

    层层牢门打开,在尽头转弯,有水滴在角落的声响入耳,显得更为安静。

    廖枝是被单独关押的。

    沈惊阙的脚步站定在铁栏前,抬眼望着里头被吊起的人。他的头垂得很低,几乎压到了胸前。头发凌乱遮住了面庞,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斑驳的血痕在肌肤开裂,显得狼狈至极。

    显然是受过了刑。

    “姐姐,我昨夜亲自上的刑,绝对没让他好受的。”沈战在她耳边小声说,“不过也有把握好分寸,没有伤到他根本,能说话也能动,一切全看姐姐想怎么玩儿。”

    他打开锁推开门,沈惊阙沉默着走了进去。

    廖枝仍垂着头,没有丝毫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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