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车后，陆严拍了拍路骞的肩膀：“人交给你了，多费心。”
    “行，我还得谢谢你们呢，送上门的功劳。”
    路骞这话不是客套，这确实是到手的功劳，黄毛背后牵扯得太深，搞不好能拿个二等功。
    “这是你应得的，你也小心点，需要帮忙就说。”
    “好。”路骞望了眼他们的桌位，见洛玖欢还没出来，嘴角抽了抽，提议道：“要不再吃点？”
    还没等到陆严回答，就听见从腿旁传来一个声音。
    “一起来点？”
    低头看去，只见顾随阳蹲在两辆车中间，一手拿着根签子，一手举起打包盒，邀请着他们。
    身上还穿着衬衫西裤，头顶着乱糟糟的亚麻色鸡窝头，就那么蹲在那。
    路骞掩饰性地捂着嘴，偏过头不看他，再看就憋不住笑。
    陆严笑骂了一声：“狗都没你跌份！”
    转头问路骞：“有烟么？”
    路骞从口袋掏出烟盒，打火机也一并递给他。
    陆严接过，甩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点燃，深吸了一口。
    吐出的白色烟雾将她的背影遮挡了个七七八八，很快又消散。
    “严呐，别让我抽二手烟行不行？”顾随阳闻到烟味，皱着眉头抗议。
    陆严垂头瞥了他一眼：“蹲一边吃去。”
    顾随阳嘀嘀咕咕：“还不是他们不下车，不然我才不蹲在这吃，形象尽毁。”
    “要不你去敲车窗？”陆严夹着烟，用食指抖了抖烟灰，打趣道。
    “我才没那么傻。”
    车内，洛玖欢注意到路骞他们出来了，把付砚北的脸推开，捂住了他的嘴。
    “该下车了。”
    付砚北头都没回，甩着脑袋躲开她的手，这才能说话：“再亲一下。”
    “大骗子，你刚刚就这么说了。”
    他都说多少回最后一下了。
    付砚北轻笑，在她柔软水润的唇上轻咬了一口：“这样，总行吧？”
    洛玖欢羞恼一瞪，替他扣上衬衣扣子，连最顶上的那颗都扣上了。
    “这么小气？不让别人看？”付砚北抓住她的小手亲了亲，挑眉调侃道。
    洛玖欢用食指点着他的唇，似笑非笑，实则警告：“你敢喝醉了去勾搭小妖精试试？”
    “只喝了一点点，就陆严和顾随阳在。”那么淡的酒气都被她闻出来了，付砚北赔着笑。
    心里却很开心，被她管着，是一种幸福。
    他凑到她耳旁，轻声说：“你就是我的小妖精，每天晚上都被你勾。”
    ！！！洛玖欢僵了两秒，从他腿上下来，打开了车门。
    下车时，脸上还带着红晕，看到路骞他们，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
    尴尬地向顾随阳打着招呼：“嗨，随阳，晚上好。”
    “嗨欢欢，晚上好，这家烤串不错。”顾随阳抿着嘴偷乐，挥着手里的肉串回应。
    “好吃下次再来。”
    路骞抬腕看了眼手表，打断了洛玖欢的尬聊：“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洛玖欢对陆严和顾随阳道别。
    往回走时，又对着黑色大G的后排车窗挥了挥手，脸上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
    付砚北的视线，一直紧紧跟着她，心口也跟着她的笑容一甜。
    周一，也是新的月份，付城集团召开例行的董事会议。
    消失了一周的付砚北终于出现在付城大厦。
    顶楼会议室，众董事们齐齐到场，大家都知道，今天有场腥风血雨。
    董事长付景峰坐在主位，看着漫不经心走进来的儿子，微微皱眉。
    听他的助理小徐汇报，上周付砚北一天都没来公司，开除付明这件事，也没和他商量。
    付砚北察觉到父亲的目光，对他微微颔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一坐下，付景川“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他疾言厉色地指控。
    “付砚北！你终于出现了！你还知道来上班，你身为集团总裁，足足消失一个礼拜，简直是玩忽职守，毫无责任心！”
    会议都还没正式开始，就给他定了这么大的罪。
    董事们抱着看戏的心态，即使有站付砚北这边的，也无从找到出口为他辩解，因为他的确是一周没来公司。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
    坐在付景川对面的王畅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对他说：“景川，对总裁的工作有意见，可以在稍后的会议环节里提出来，你这是不是也算是不遵守会议程序，不尊重其他董事会成员？”
    王畅是付景峰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别的董事们也打着圆场附和。
    “王董事说的对，再有不满，也要遵守规定。”
    付景川瞪了王畅一眼，却被两旁的董事按着坐下，死死盯着斜对面的付砚北。
    而付砚北全程冷眼旁观，巍然不动，示意主持人文明礼开始。
    文明礼得令，按照流程主持会议。
    各种营收、利润、决策、战略汇报完之后，到了王畅所说的专属会议环节。
    “接下来，诸位可以对高层管理者提出意见和建议。”
    文明礼一说完，付景川就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加上了一句：“我提议将总裁付砚北进行降职处理。”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个处理方式未免太严重。
    付砚北用钢笔头一下一下的点着文件，沉声道：“请问，我没出现在公司的日子里，耽误过任何工作吗？对公司业务造成了任何不良后果吗？我没权利安排自己的行程吗？”
    底气十足的问话，随着笔头的敲击声，落入众人的耳中。
    文明礼在心里苦笑，心道：您是恋爱、养病、工作，一样没耽误，就我累到没时间追女孩呗。
    他扶着话筒说：“作为付总特助兼总裁办负责人，最清楚付总的工作进度，我想我有资格来回答这些问题，也是诸位最关心的问题。
    “第一，需要付总签字决策的所有文件和邮件，都已及时审批完成。
    第二，刚刚付总已经汇报过，上个月总销售额同比增长4.75%，利润率同比增长1.58%。
    第三，总裁有权安排自己的行程。付总的所有行程安排，都提前告知于我，我们下属才能配合他进行工作。”
    说完，他对着付景川的方向摆出职业微笑。
    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周以来，付景川见多了，每次他来找付砚北，文明礼就这么笑眯眯地搪塞他。
    如此一番话，更是让董事们无话可说，无可挑剔。
    没人站自己这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质问，付景川急了，紧盯着付砚北眼现凶光：
    “这件事算你侥幸，那开除子公司总监，这么重大的决定，为什么不上报董事会，擅自做决定？”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心知肚明。
    上周付砚北把旗下原材料公司的总监付明开除了，人家这是为儿子讨要个说法呢。
    文明礼又抢答了：“付董事，我记得，子公司管理层的人事任免，只针对总经理这一职位，才需要向董事会提出申请。”
    早在之前，付砚北已经将身为总经理的付明降职为总监了，级别方面卡得死死的。
    付景川被怼得怒气上头，面红耳赤：“那你说，开除他的理由是什么？”
    上回将付明降职，好歹还发了个集团内部公告，给了个理由，这回是直接下达命令，理由都懒得给了。
    其他人也好奇：“这个倒是没说，砚北，不如你当着大家的面，解释一下。”
    付砚北懒得和他们和稀泥，从西装口袋掏出一个U盘，递给了文明礼。
    见他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付景峰也靠在椅背，看看他儿子又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文明礼接过U盘插在电脑上，将里面的文件打开。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大屏幕，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们无不震惊，倒吸着冷气。
    文件很长，还插入了图片和视频。
    内容大概是，付明在职期间，不仅贪污受贿，以次充好，还有因为他安全生产的监管工作不到位，导致多名工厂员工受到工伤，轻则截肢，重则身亡。
    这些事故发生后，他欺下瞒上。
    付明一边警告子公司所有员工不得透露半分消息；另一边，当受伤工人的家人来讨要赔偿时，他不仅不给钱，还找社会上的混混去威胁他们，提了三个要求：
    不许报警，不许再来要钱，不许向社会曝光。
    文件里的图片和视频，都是受伤工人的伤情和诊断报告，还有混混们上门打砸东西的场景。
    更有甚者，直接打人。
    而工人的家属们，有白发苍苍饱含风霜的老人，也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面对本就不富裕的家被打砸得一塌糊涂，又不敢上前制止这帮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只能跪在地上痛哭，苦苦哀求。
    闻见这一幕，董事们不胜唏嘘。
    他们这帮人，也算是资本家，鲜少会对被剥削的对象产生同情。
    可亲眼看见，还是产生了一些冲击。
    更多的是，他们不敢想象这些要是证据落入媒体手中，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只怕到时候这家子公司都会倒闭，就连付城集团都会受到连坐的风波，那他们到手的分红又会减少。
    没错，商人就是这么冷酷无情，他们首先考虑的，还是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