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严冷眸扫过去，手里的塑料拼图块被捏得嘎吱响。
付砚北打了个寒颤，哂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前阵子，这人好不容易有点笑模样，现在又恢复出厂设置了。
“这有什么，小时候我还和你一起睡过呢。”顾随阳换好了一身休闲装走进来，“关键是，老六他晚上不睡觉啊。”
老六这个外号，是顾随阳给陆严取的，因为他老说“6”，又姓陆。
“皮痒了？”
面对陆严的威胁，顾随阳秒怂，他们这伙人里，陆严武力值最高，惹不起。
“嘿嘿，严哥，我嘴瓢。”
付砚北这是对他后半句话感兴趣，饶有兴味地问：“怎么不睡觉？睡眠进化掉了？”
难怪一双眼睛红得像吸血鬼一样。
“失恋咯。”顾随阳耸耸肩，替陆严回答了，俯身攀着他的肩膀劝慰，“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会过去的，该吃吃该喝喝，别把身体搞垮了。”
陆严眯起狭长的眸子，甩开肩膀上的重量，嘲讽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失恋了还能犯猪瘾？这么些天，你都胖了多少了斤了？”
这两人就像两个极端，失恋后，一个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另一个则是暴饮暴食，寻求藉慰。
付砚北打探的目光也落在顾随阳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客观地点评了一句：“至少五斤。”
“瞎说什么？小爷身材好着呢！”
顾随阳下意识地反驳，手却心虚地放在了腰带处，这两天确实是穿裤子有点紧了。
那家烧烤店的自酿啤酒和烤串，味道确实顶呱呱，连着吃了一个礼拜也不腻。
仿佛填饱了食欲，就能将心里的失落和苦涩驱散。
陆严早就看穿，薄唇勾起一抹嘲笑：“人家男明星身材保持得更好。”
顾随阳瞬间炸毛：“别给我提什么男明星！不爱听！”
“呵，承认别人比你有魅力就那么难？”
“那都是包装出来的，小爷我是娘胎带出来的魅力！”
“犯猪瘾也算吗？”
“老六！我！”
眼见着顾随阳要跳起来咬人，原本看戏的付砚北出声劝架：“哎哎哎，说正事。”
老实说，他觉得顾随阳的鸡窝头都更乱了。
“松开猪蹄。”陆严觑着领口上的手。
“可恶！”顾随阳怒瞪着他，不情不愿地松开他的衣领。
眼珠子一转，瞥见桌上拼好的几个建筑拼图，伸出恶爪，捏了个稀碎，零件洒满了一桌，有的还掉到地上，完全分不清哪块是哪款。
这对于一个拼图狂来说，是完全可以骂街的程度。
“午饭之前不给我复原，你、死、定、了！”陆严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着牙警告，浑身散发着戾气。
顾随阳知道自己闯祸了，飞快地躲到付砚北的椅子后面蹲下，不敢看他。
付砚北捏着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两个奔三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
转眼就把他从椅背拖了出来：“自己惹得祸自己收拾。”
还补充了一句：“想想你的奥特曼手办。”
顾随阳明白，付砚北说的是他小时候报仇，把自己心爱的限量版奥特曼手办的脑袋，当着自己面拧下来的事情。
他怎么能把小男孩的光给毁了！
为此，顾随阳当场被气哭，三月不入付家大门。
陆严对这些限量版的拼图的珍爱程度，是和他对那些奥特曼一样的。
于是，他从桌沿伸出半个鸡窝头，讨好地对陆严说：“嘿嘿嘿，哥，严哥，我错了，你不也骂了我吗？”
陆严没说话，死死盯着他。
“我复原，我马不停蹄地给你复原！”
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午，书房里的景象就是付砚北和陆严商量着黄毛反馈过来的情况，该如何计划。
而顾随阳时而蹲着，时而趴在地上找着桌底下的拼图零件，苦唧唧地对着乱七八糟的零件无从下手。
临近中午时，路骞过来了，付砚北和陆严下楼把他带了上来。
看见这一幕，他有些诧异：“阳哥，你跪地上干嘛呢？”
顾随阳郁闷地抬头看他：“路警官，我需要帮助。”
陆严直接说了句“别理他”，就把他带去了茶桌。
路骞只能向顾随阳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付砚北泡了一壶茶，一人一杯分好，问路骞：“黄毛拿到货了吗？”
“拿到了。”路骞过来，就是要说这件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上面做有标记。
黄毛昨晚下单后，按照L给的时间和地点，7点去了他家附近的一处写满了“拆”字的城中村，从一个被废弃的报纸箱里，拿到了他要的货。
却不见人影。
听他讲完，付砚北转着茶杯，笃定道：“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地方应该没有监控，或者是在监控死角。”
“没错，确实没有监控，那个城中村要拆迁了，下个月动工，居民半年前就搬走了，电线电缆都被人偷走了。”路骞抿了口茶，把自己调查到的情况说出来。
陆严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对方明天会换一个地方。”
付砚北和路骞也跟着点头。
以对方的谨慎程度，肯定不会重复在同一个地方放货。
路骞点了点地图：“以我的办案经验，先收集四周几条道路的监控，标记下可疑的车辆和人员。”
陆严意会到了他的目的：“你的意思是，从后面的取货地址，找出重复出现的车和人，进行比对。”
“对。”
“也可以从半个月前，经常出现在塘吓村的车和人里找。”付砚北用手指在地图上圈了一个范围。
黄毛住的地方，正是城中村——塘吓村。
深城作为几十年里随着时代的改革而迅速崛起的超一线城市，还保留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城中村。
这些城中村人口密集，聚集了大量外来务工人员，鱼龙混杂，每天进进出出的各种人员至少有几万人。
而从这里面混进去一个送货的人，相当容易。
路骞点点头：“塘吓村人口活跃，监控还算齐全，之前的监控记录，我已经让同事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