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瑞骑着自行车，又匆匆回到了医院。
    张兰婆媳俩正坐在走廊那儿的长椅上，焦急的等待着。
    待看到李成瑞匆匆过来，张兰猛地起身迎过来，“钱要来了？”
    “还没，一会大哥送来。”李成瑞说。
    李婆子听言，狐疑的问，“咋是你大哥送来？你不是问周芸那贱人要钱的吗？”
    “周芸那是我前嫂子，又是个女人家，我咋跟人要钱去？万一再吵闹起来，像什么话？所以，我去找的大哥，大哥答应吃完晚饭就去要钱。”李成瑞解释着。
    李婆子点点头，她觉得大儿子出马，这钱不但能要过来，说不定还能多要呢。
    张兰也没说啥，又坐下来，只忍着火气，憋屈的等着。
    李成瑞就找个角落蹲下来，想抽支烟，被小护士过来直接给掐灭了，“医院不给吸烟。”
    就这样，一家三口在医院等啊，等啊。
    夜深了。
    天亮了。
    张兰从医院的椅子上摔下来，身上一痛，脑海里一激灵，她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李婆子还在长椅上睡着，李成瑞窝在墙角，也是打呼噜。
    “快起来。”张兰没好气，走到李成瑞跟前，用脚踢他。
    李成瑞没醒，倒把李婆子给惊醒了。
    其实，这一夜李婆子睡的也不踏实，这医院的长椅硌人的很，哪里有家里的床睡的舒服，而且，一晚上，各种奇怪的声音，扰的她也没法睡。
    这一醒，李婆子也惊诧起来，“怎地天就亮了？成祥昨晚没来吗？”
    “没来。”张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硬生生将睡梦中的李成瑞给掐醒了。
    李成瑞醒后，也是一脸茫然，“咋地了？”
    “咋地了？你说大哥昨晚会送钱过来，钱呢？人呢？”要不是在医院，张兰都要咆哮起来了。
    李成瑞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双手撑着墙壁爬起来。
    “大哥昨晚没来吗？”他很迷糊。
    “没来。”张兰气的又想掐他，只是碍于婆婆在场。
    李婆子此刻却也心急，就问，“你昨儿个到底咋跟你大哥说的？”
    “就那么说的嘛，他让我先回医院，说是等他吃完晚饭就去找周芸要钱。”李成瑞心里也将大哥给骂了。
    张兰气呼呼的问，“那他说了找周芸要钱，有说要完了钱给咱送到医院来吗？”
    “说了啊。”李成瑞也气恼的嗓音都大了，“我跟他说，咱妈还在医院扣着呢，让他拿到钱立刻送到医院来的。”
    “那就是没拿到钱。”李婆子笃定的说。
    李成瑞，“......”
    一晚上没睡好，张兰此刻脸色蜡黄，心情烦躁，“连大哥都要不到这钱，那咱咋办？要不。”
    她看向李婆子，“妈，让成瑞送你去芸小馆，你就赖在她店里，不给钱就在她店里吃喝拉撒，不准她开门迎客......”
    “我呸，还不是你昨天出的馊主意，结果呢，在饭馆吃香喝辣的吗？咱被人给送到医院了，还欠了医院的债。”李婆子想到这里，气的拿拐杖要打张兰。
    张兰往后一躲，叫道，“我那不也是为了妈你好吗？你天天在家要吃这吃那的，咱家那点家底，够吃啥？
    要是能住到饭馆，还不由着你吃。
    我也是没想到，周芸那贱人这样恶毒，竟然将咱们忽悠到医院来。
    不过，这回你就死赖在店里不走就是了，你只要不走，她就不能拿你怎样。”
    李婆子竟一下子迟疑了。
    李成瑞算是听明白了，指着张兰就骂，“我说呢，周芸咋好好的将你们送到医院来？原来是你撺掇着妈去她饭馆捣乱？
    我说你们就他娘的活该，周芸都跟大哥离婚了，你们还找她来伺候妈，你们脑子咋想的？”
    “啥咋想的？”张兰被他指着鼻子骂，心里委屈又愤怒，“你天天上班倒是清闲，你知道我在家照顾你妈有多累吗？
    天天要给她端屎端尿，还要给她洗澡擦身，一日三餐还得做她爱吃的，稍不合口味就摔碗骂人的。”
    李成瑞黑着脸，“那不是我妈吗？她也是摔断了腿不能动弹，你就多体谅一下咋的了？”
    “咋的了？”张兰气的跳脚，“我体谅她？那你咋不体谅体谅我？你妈躺在床上这一个多月，你给你妈做过一顿饭吗？洗过一件衣裳吗？给她端过一次屎盆子吗？啥都是我，都是我一个人......”
    “我一个大老爷们，不是不方便吗？再说了，我天天上班那么辛苦，挣的钱不全给你了吗？你能把钱全给娘家，咋地伺候我妈一个月就不行了？”李成瑞越说火气也越大。
    提到钱，张兰一噎，顿时有些歇火。
    李婆子却不依不饶，“臭女人，你别以为伺候我这一个月，我就能算了，这钱，今年年底你必须连本带利的要回来，要不回来，你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哼，我儿子整天累死累活的干活挣钱，却被你这败家娘们全接济娘家了，你说你这个黑心烂肺的，你两个儿子还在上学，将来还要娶妻成家呢。
    这些你全都不顾，就顾着娘家人？你咋这么黑心呢？”
    张兰，“我哥说是做生意，又没说不还。再说了，咱们一码归一码，妈病了，我可以伺候，但是，不能我一个人伺候。
    你跟大哥是男人，伺候不了，那我找周芸咋的了？虽然离了婚，但是，小军小磊可是妈的亲孙子。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咋就能那么清闲？”
    李成瑞瞪着她，“行，那你去找啊，你咋给自己找到医院来了？我看你确实应该过看看脑子，真是疯了。”
    “疯啥疯？”李婆子听儿子偏向周芸，又不干了，叫道，“周芸给我当了二十多年的儿媳，虽然跟你大哥离婚了，但是，那么多年的婆媳，如今我腿脚不能动，让她照顾几天咋的了？
    她作为一个晚辈，伺候长辈不应该的？”
    李成瑞真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可是，人家周芸压根不是咱家人了，她不是你儿媳妇了，你没有权力要人家这么做。”
    “哼，啥权力不权力？还不是你跟你大哥无能。连个女人都挟制不了。”李婆子很不满的叫嚷着。
    护士听见这边吵闹，走过来，“医院里不要吵架，要吵架回家吵去。”
    “行，我回家。”李成瑞也懒的管了，径直要走。
    张兰忙拽住他，“你不拿钱过来，难道就让我跟妈一直在医院待着吗？”
    李成瑞甩开她，“那就在医院待着吧，省的出去闹事。”
    张兰，“......”
    李婆子顿时哭嚎起来，“你这不孝的......”
    “老人家，医院里不准大声喧哗，请安静。”护士又来制止。
    李婆子一口哭腔噎在嗓子里，差点背过气去。
    李成瑞见状，也是无奈，只得说先回家拿钱过来。
    先骑车去厂子里请了半天假，然后回家拿了钱到医院，好歹将账单结了，领着这婆媳俩回家。
    但是，李婆子心里气不过，仍想去芸小馆闹事。
    毕竟，这次的事实在太憋屈窝囊，本想赖上周芸，没想到反被送进医院吃了亏，这口气咽不下。
    张兰也是如此，婆媳俩这回竟是出奇的一致。
    李成瑞气坏了，直接将两人扔路上，“行，你们俩要生事，你们只管自己去，再惹上麻烦，别来找我，找我我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