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斯坦错愕地看向天空。
乌云如同在水中晕开的浓墨，遮蔽了所有天光，云层好像从天空落下，压在城市的穹顶之上，带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乌云之中偶有一些黑红色的线条闪烁，就像是电弧一般闪烁不定。
短短不过几分钟，整个蒙德城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幕布，黑夜猝不及防降临在整片大陆之上。
天空尽头似乎还隐隐有什么沉闷而危险的声音轰隆作响。
。
此时此刻，不用任何人提醒，也不需要任何人解释，鲁斯坦飞快理解了现状。
半年…
他们等待了半年的灾难终于来了。
如同鼓槌敲响暮钟，黑红色的闪电在空气中留下曲折的痕迹，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在耳边炸响。
惊呼在骑士团总部大门口响起。
鲁斯坦只看到一道黑色的线条在眼中闪现，在即将落在林晔面前时忽然被一道浅金色的光辉撞上，随之偏移了路径，在地上擦出一道焦黑裂痕并将门口不远处的石栏炸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缺口，碎石四散崩飞。
“怎么回事？？”
原本负责门口守卫的骑士惊呼，震惊地看着那灰尘散去显露出的栏杆缺口。
“不太对劲。”
林晔皱起眉，盯着天上翻腾的乌云看了片刻，似有所感，忽然转头看向艾伦德林和鲁斯坦：“这雷似乎是冲着我来的，我将它引出城去，你们按照事先计划好的组织人们避难，有什么事来雪山找我。”
艾伦德林最先回过神来，点点头：“明白。”
随后林晔目光落在女士身上，眼神格外认真：“你要跟我一起还是留下？”
鲁斯坦愣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对自己说话，紧接着猛地转头看向飞在自己身边的飞蛾。
女士扇了扇翅膀，声音直接响在林晔脑海：
“我要留下。”
林晔了然，理解的点点头：“行。那他就交给你了，不过等一切结束就是你给我答案的时候了，明白吗？”
女士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缓缓落在鲁斯坦肩膀上，沉声答应。
“那我先走了。”
林晔不再耽搁，身影几乎是一闪便消失在所有人眼中。
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离开的。
天空中轰隆一声，黑红色的雷电再次蜿蜒而下，却没有再落在骑士团总部，也没有落在蒙德城内，就好像在半空被什么东西截断，戛然而止。
“天！”骑士惊呼，“他是怎么离开的？”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就连艾伦德林也从没见过这样的赶路方式，但好在，随着林晔的离开，雷电也离开了。
虽然乌云依旧笼罩天空，但至少雷电的威胁已经离去。
艾伦德林很快反应过来，看向两名惊慌失措的骑士：“按照最新的灾前预警计划，立刻集合所有骑士，接下来的任务将非常艰巨！”
或许是艾伦德林的语气十分沉静，骑士也很快冷静下来，立刻应声，朝着蒙德城各个方向跑去。
等两人跑没影了，艾伦德林才看向鲁斯坦：“你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在外面遇上了异常？”
鲁斯坦这时候才想起他来找艾伦德林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
“的确有点异常，但不是我遇上的，而是我收到的线报。”鲁斯坦飞快道。
“线报？”艾伦德林愣了一下，紧接着转身走进总部大楼，“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先去办公室吧，接下来我们的工作恐怕都不会轻松。”
鲁斯坦跟上他，撇撇嘴：“我们的工作什么时候轻松过？”
艾伦德林：“至少以前休息的时间还是有的。”
。
旷野之上，林晔的身影突兀出现。
黑红色的雷电紧随而至，宛若追踪弹一样，当头劈下。
空气中的岩元素飞快凝聚，在头顶凝聚成金色的半透明护盾，与雷电撞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无数稀碎的黑红色结晶从护盾边缘溅落砸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林晔没管那些结晶，只抬头注视着头顶天空，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乌云之中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此刻的他尚且不明白那具体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应当是与之前那个老者所说的代价有关。
老者说过的那些话从脑海深处浮上来——
［历史改变掀起的涟漪］
［时间分支的崩溃］
［其他世界的融合］
这三个概念中，反倒是第三个林晔更好懂，不管是须弥结束后他听到的那段并不在他记忆中的对话，还是未归熄星陨石里的信息，亦或是之前被教令院大学者坑害所经历的另一个试炼者的失败，都在向他描述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位面分支。
就好像这片空间其实有无数的提瓦特，每一个提瓦特里都有一个或多个试炼者，他们尝试着改变自己所在那个提瓦特的历史，尝试成为最终通过试炼之人。
在这些世界里，时间是不一致的，历史也不尽相同。
有些或许已经走到最后，在毁灭中熄灭了所有灯火，有些或许才刚刚开始，生命才刚刚萌芽，而有些则如同他一样走到了时间的中段或末尾。
而若是这些世界开始融合，那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历史混在一起，已经改变的，还未改变的，甚至尚未发生的都纠缠在一起。
哪怕是想象，林晔也很难勾勒那样的混乱。
如果真发生了，那这个世界恐怕离疯狂与毁灭也不远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么糟糕的事情发生。
他得去确认一下云层上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