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第一次与我说起太子的事时，我没怎么当回事。
    他想要找人接近太子，在太子身边安插眼线，或者接近都统府，在其中安排他的人。
    他左右是来听我的意见。
    他若直接派人接近太子容易被发现，在都统府安排人更明显。太子也不是愚蠢之辈，毕竟做太子二十多年。
    都统府是管京中部分治安，帮忙审核京中各事的地方，太子在京必少不了与都统府相关，或通过都统府也必能查到些什么。接近都统府最好，只是不能太直接，我建议八皇子从与都统府相关的其他官员家属入手。
    八皇子忽然便说道他听闻魏家魏伯祁与陈都统关系不错，魏伯祁家中好几个女儿，不若让我找一个女儿成亲，之后想办法接近都统府怎么样。
    我心中警惕，想着办法推拒。
    只道，“我这般丑，又年岁大，身份一个六品小官，八皇子莫要打趣我。”
    其实这次回京，我只想一件事，便是找钱家报仇。
    这件事我耽搁太久，需要从长计议。
    八皇子想了想，道，“其实你长得不难看，我听说魏家那位大小姐名声差一些，你可以入手，而且你如今的官职接近魏家才刚好。”
    看来八皇子已经想到了许多。
    我摇头道，“魏家大小姐名声这般差想来在魏府不受宠，到时我如何得到她父亲信任，如何接近都统府，我看不合适。”
    八皇子清冷的眸看我，想来猜到我的想法，叹口气只道，“论聪明你比其他人要聪明许多。可惜了，我知你也有你的事要办，便算了，不过你不觉得帮我便是帮你。”
    帮我便是帮你。
    我许久才反应过来八皇子这句话，帮八皇子，扳倒太子，钱家自然便没了。
    我沉默一下，也有想过，这是这绕圈子太大，而且让他娶秀华以外的女子，他没想过。
    那日我跟踪钱如风到钱庄赌博，我本计划着暗杀他，做好准备，从钱庄出来，钱如风却与一女子相见，我一眼认出是魏家大小姐魏染竹，我忙躲起来。
    我看着钱如风把魏染竹骗到了一个院子里，想要对她不轨，我犹豫着要不要出手，透过门缝我看到钱如风禽兽一般扯开魏染竹的衣襟，魏染竹咬牙流泪的样子，我脑中猛然想到了秀华，我猛地踢开了门，将钱如风狠狠揍了顿，揍时我便想清楚不能这般杀钱如风，后果不堪设想，首先他常住京城，还带着他母亲，此时杀他也必会被别人看到，发泄一番后，我看魏染竹苍白的脸，蓦然又想起秀华。
    不知为什么看着魏染竹我总想起秀华，她们长得完全不像，也许举手投足间有些相似。
    到了魏家门口，我露出脸来，那魏染竹有些惊讶“我们好像见过。”
    我笑了笑，不想见却见到，注定要有些缘分。
    我与魏染竹第一次见面是在她二妹魏染嫣出嫁时，当时她只是帮八皇子打探消息，也意外听到了魏染竹的流言，但我想这显然那魏染嫣抢了自己姐姐的亲事。
    我看着那魏染竹送魏染嫣上轿，轿中忽然多出一条蛇，若是魏染竹做的，她便不会那般慌乱，随着人流拥挤，她差点扳倒，我扶了她一把。
    那时我便感觉魏染竹举手投足间与秀华两分相似。
    我鼻间有疤，想来她记住了我。
    “这也许是缘分。”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沈万晟。
    也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怎么讨厌这个魏家大小姐。
    之后的事便出乎我的意料，隔了几日魏家人忽然来找我，我有些惊讶，问那小厮什么事，那小厮吞吞吐吐我才明白钱家向魏家提亲，魏伯祁忽然找他去。
    要见钱家人我自然得装扮一番，我留了胡子，鼻子一条疤，名字沈万晟是从军前改过的，一切准备好我才去。
    魏家人将我的家世问了一番，之后魏伯祁忽然问我是不是愿意和他女儿交往，想要娶她女儿。
    我直接道，“没有，魏大人，不知从哪里听说？”
    除了秀华，至今我没想过娶任何女人。
    钱家的得意，魏家人的笑话，我很容易便看出那魏家的大夫人，魏家二小姐魏染嫣与她的夫婿脸上表情淡淡的，嘴角一丝嘲讽。
    魏染竹脸色变得难看，那样的脸那样的表情让我一下又想到了秀华。
    面前的场景与当年莫名开始有些重叠。
    当年秀华的父亲知道我和秀华的关系，便当堂上生气不同意我和秀华成亲，秀华当年也想要拒绝，但他父亲将我拉出去打了五十大板。秀华绝望地求着他的父亲，被带下去，之后不久他便答应嫁给钱家。
    面前的场景多么相似，看到魏染竹的表情我莫名心痛了一下。
    魏染竹抿唇间，说出让我意外的话。
    “沈公子，谢谢你前几日帮我，我……愿以身相许，宁死不嫁钱如风。”
    “你若家中有妻，我便做妾，你若家中有妾，我做侍妾也愿意，若你看不上我，无关，我不强求，愿此生不嫁！”
    她的眼眸里充满了坚定，掷地有声，我心中微动，她比秀华坚强许多。
    若当年我和秀华能够再坚持……
    我自不会让钱家得意，让面前的女子重蹈秀华的覆辙，我想了想道，
    “在下年二十八，早年有一妻早亡，无子，如今孤身一人，你可在意？”
    说这句话时我也不知我是否已有几分真心，莫名感觉与那魏染竹心意相通。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不在意，你有妻无妾，说明你对妻子情深义重。”魏染竹眼中只有我。
    她的几句话让我心中莫名悸动，望向面前的女子，第一次仔细看她。
    她长得并不惊艳，没有那堂上的魏染嫣第一眼的美，但仔细看她五官柔和清秀，一双眼眸水盈盈如清澈的山泉水，浑身一丝婉约清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平静。
    “魏大人，在下与大小姐并没有交往，但在下对大小姐颇有好感，原也想着登门提亲，但怕高攀不起贵府，若大小姐不嫌弃，魏大人不嫌弃，在下斗胆求娶大小姐。”我大声道。
    我也不知怎的，这事情便与八皇子说得想法重合在一起。
    见了八皇子，他只笑道，说我命中注定有妻，只是莫要动情。
    我成亲八皇子偷偷送了我份厚礼。
    成亲当晚我喝了许多酒，有些感伤，想起秀华忽然想若这是我和秀华的成亲礼该多好。看到面前盖着盖头的女子，我仿佛看到了秀华害羞的脸。
    一切再也回不去。
    这么多年，唯有我喝醉酒能如梦如幻的见到秀华，成亲当晚我伶仃大醉。
    半夜醒来时，我发现魏染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到底是个女子，而今也是我的发妻，我把她抱到了床上。
    母亲不大喜欢魏染竹，是因为曾经秀华的事。秀华家中殷实，是千金小姐，给我家带来了无穷的麻烦，母亲不喜欢有钱的小姐。二便是因为彩礼的问题，母亲节俭大半生对钱财很是在意，自然对魏染竹不满意。
    可是她不曾知道，我拿的这点钱对魏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今年年二十八，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她年轻时生孩子受了苦，生好几个不成，唯留下了我一子，便老早就催着我早些生子，甚至早想把春梦碧莹给我做妾。
    春梦是我儿时的邻居，每天七嘴八舌的，母亲喜欢热闹，把她当女儿一般，至于碧莹，虽表面安静些，但我对她不了解，总感觉她有些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