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脸色一变沉默着没有回答，隗老也诧异的看向柳絮，似乎不太确信，将视线挪到秦苍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沉默良久的秦苍才看向二人指着一个方向：“不去鬼城内，那就去我修炼洞府聊聊吧。”
    柳絮有些奇怪为什么秦苍修炼的洞府不在鬼城内，但她也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要去问人家的隐私。
    于是跟着秦苍往他修炼的洞府走。
    这个洞府其实离鬼城也不远，跟着秦苍进入结界，入目就是许多墓碑。
    秦苍站在那些墓碑前道：“这些都是青儿的家人。”
    柳絮有些诧异的和隗老对视，没有打断秦苍也没问什么问题。
    秦苍顿了顿才问：“红衣怎么了？”
    隗老摸着下巴，语气沉重的回答：“红衣大人鬼化了，现在情况有些不容乐观，要阻止红衣鬼化，就要得知她鬼化的缘由。”
    柳絮补充道：“她醉酒时念叨过青青，她没有说过往事，我觉得应该和她妹妹有关。”
    秦苍的手攥紧了拳，咬着后槽牙，他很清楚红衣一家都是夺嫡之争的牺牲品，他本不该怪红衣，毕竟红衣也是被利用的那一个。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就这么原谅红衣。
    浮青的所有伤害，可以说都有红衣的手笔，虽然她是被骗做出那些事，可伤害还是实质造成的，浮青生前受尽折磨，死后还成了死魂，维持不住就会魂飞魄散，连轮回都无法入。
    秦苍转头看向二人，神情冷漠，他讲述着关于红衣的事。
    柳絮听着，眉头轻轻蹙起。
    她是站在红衣的角度，认为这些事她也无能为力。
    “我是大皇子的心腹。”说完之后，秦苍垂眸说着。
    隗老眼睛都瞪出来了，是真的物理的瞪出来，他连忙弯下身将眼珠子捡起来擦了擦塞回眼眶，表情确实很惊讶。
    柳絮也是诧异的，但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秦苍看了看柳絮才道：“我不会帮红衣的。”
    “所以，浮青失去了活着时的记忆？还是你用了什么方法封印了她的记忆？”
    柳絮问完这句话秦苍表情有些呆愣，看向柳絮神情不明，没有明确的回答，只是道：“你倒是挺聪明的。”
    柳絮的敏锐确实让秦苍有些震惊，他讲述的故事中，没有之后他做的事，但柳絮却能猜出七七八八，她很敏锐，也是一针见血。
    说的话好像也不怎么考虑别人的感受，眼前的人是秦苍最不擅长对付的人。
    “刚刚提到红衣的时候，浮青没有什么反应。”柳絮像是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认为语气平淡的回答。
    不管浮青对红衣是爱还是恨的感情，经历过那么多事不可能在听到姐姐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一个陌生人。
    大胆假设，浮青被秦苍凝魂之后就失去了记忆，不管是不是秦苍做的手脚，反正她是没有记忆了。
    柳絮思索这件事应该如何解决，从秦苍的态度来看，他肯定是不会帮红衣的，而且他好像是喜欢浮青的。
    “她那样对青儿，不配当青儿的姐姐。”秦苍冷着脸，提到红衣的时候表情冷淡，说不上恨，也不像是在意的样子。
    别人的恩怨，柳絮确实没有办法要求他们放弃仇恨。
    她沉思了一瞬之后询问：“那能不能让浮青自己做选择呢？”
    秦苍皱眉眼神中有些茫然：“做什么选择？”
    柳絮说话向来直来直往，没有丝毫要在意秦苍感受的意思：“不管是你做的还是浮青凝魂时的问题失去了记忆，你都没有资格替她做任何决定。”
    秦苍绷紧了唇，紧紧抿着像是极力克制什么，负在身后的手握拳用力的有些发抖。
    “你讲述的故事中，着重的描述着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夺嫡之争，红衣推波助澜，浮青完全作为一个受害者的姿态，但你好像忘了，红衣一家上下那么多口人都是牺牲品，红衣也是。”
    她朝秦苍走近一步，秦苍下意识的退后半步，柳絮语气没有咄咄逼人，表情也没有多凶狠，就只是平淡的交流，秦苍却觉得压力极大。
    “而你秦苍，作为大皇子的心腹，你在期间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
    柳絮话落，秦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很显然红衣和浮青收到的伤害，秦苍绝对也有在其中推波助澜过。
    柳絮扬了扬下巴：“所以，不要用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去替浮青做任何决定，你曾经也是加害者。”
    秦苍面容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像是在压抑什么，隗老连忙飘了起来附耳柳絮耳边小声道：“你别刺激他呀！等等他也鬼化了怎么办！你说话能不能不要一直往人肺管子上戳啊。”
    他用手杖敲了敲柳絮的肩膀，用气音继续说：“我们是来求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别搞错了！”
    随后又乐呵呵的笑着看向秦苍准备帮柳絮找补一下：“秦苍大人，柳小友的意思是……她们两姐妹的事，最好还是让她们两姐妹自己决定。”
    柳絮被隗老说了，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真是惯得这些臭男人，伤害都造成了，现在来装什么深情仔，隐瞒自己所有过错，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出现，浮青可能还会对秦苍抱有感激尊敬的情感。
    想想就觉得很恶心。
    柳絮不是浮青，但她认为，至少要有完整的记忆，那她做的一切才不会后悔。
    看秦苍还在犹犹豫豫，柳絮冷笑一声：“我说实话，你这种隐瞒的行为非常卑鄙，你为什么不帮她找回记忆？因为你也害怕，怕她想起一切会厌恶你这个人。”
    秦苍踉跄退后两步，他满脸惶恐，像是被柳絮把他内心最阴暗的想法戳穿了一般，没有人知道这些事，连红衣都不知道浮青被他凝聚魂魄留在了身边。
    刚凝聚了浮青的魂魄之后发现她实在存了死志，根本无法完整的凝聚魂魄，最后魂魄消散了许多，他好不容易才凝聚回来她的一些魂魄，可那些记忆也随着消散的一些魂魄消失了。
    没有死志，她才重新凝了魂，虽然是死魂，可没关系，只要浮青还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是这种心思，现在被人戳穿，他只觉得恼怒。
    身上鬼气暴涨，隗老都差点被吹飞了，柳絮扯了扯嘴角，像是不屑的笑了笑：“恼羞成怒是吧。”
    她将隗老的手杖往地下一戳，让隗老抓紧，设下结界：“小心点。”
    说完没等隗老回话她飞身就朝着秦苍飞过去了，怎么说的，想打这小子很久了。
    她甚至都没有拔剑，拳拳到肉的砸在秦苍的身上，他用鬼气凝聚抵挡，被柳絮一拳就给打散了。
    拳头穿过鬼气狠狠砸在他的胸膛，他一个没忍住噗的吐了口血。
    柳絮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抬膝就是一腿，膝盖击中秦苍的下巴，他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反应就飞到了天上。
    在空中柳絮拳打脚踢的狠狠揍了他一顿，在空中打是因为地上太多墓碑，这些墓碑都是红衣和浮青的家人，要是打坏了不太好。
    柳絮揪着秦苍的衣领，拖着几乎快失去意识的秦苍到了一个墓碑面前。
    墓碑上的文字估摸应该是红衣的父亲，柳絮道：“你给他们磕过头忏悔过吗？”
    怎么没有呢，秦苍的修炼洞府就在这里，他每日都会给这些墓碑上香，就算他们已经都投胎离开了，他是鬼王，怎么感受不到墓碑中有没有魂力存在呢。
    秦苍脸上都是血，柳絮踢了他一脚：“磕完头让浮青过来，我恢复她的记忆，稳固她的魂力。”
    秦苍诧异抬头看向柳絮：“你能稳固她的魂力？”
    浮青的魂魄消散了，他都凝聚不了无法稳固浮青的魂力，眼前的人族修士，却说自己做得到？可以做到吗……
    他想着自己刚刚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惨状。
    抿唇沉默着。
    她实力确实很强，但凝魂这种事，一个人族修士能做到？他不是很信。
    柳絮看出他的迟疑，她道：“鬼心丹，我炼的，就算我无法完全让她恢复，只要你提供材料，我能提供鬼心丹给她当饭吃都行。”
    秦苍这才艰难的站起身，他身上都是灰尘还有自己的血迹，衣服皱皱巴巴的，看起来极其狼狈。
    他眼睛上还有一块乌青，英俊的脸不复存在，看起来是有点凄惨的。
    隗老一只眼睛掉到地上半天没捡起来，他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柳絮已经在狠揍秦苍了，他根本没有阻止的机会……感觉自己也阻止不了一点。
    等他们打完了，觉得今天肯定白跑，但现在……怎么看秦苍的表情有些奇怪，反正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怎么个事？被打服了？？
    隗老暗自庆幸还好之前没有真的和柳絮动起手来，这丫头也太可怕了，有求于人还一言不合就动手，把人打得像个猪头……
    隗老无奈摇头，看着秦苍一瘸一拐默默的朝着无归城的方向走，奇怪的问：“秦苍大人去哪儿？我们不跟上吗？”
    柳絮双手抱胸：“等他带浮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