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子，可可！”谢覆笑着迎上来，主动伸手接过三人手中的东西，“豁，还不轻呢，买了……这么多书啊？！”
    小可笑眯眯道：“这边的书太多了，要是都读完，得用多少时间啊？一辈子够吗？”
    赵莉失笑地摸摸女儿的头顶：“你个小朋友，知道什么是一辈子嘛！”
    正说着话，从招待所里走出一个青年，竟然是赵莉的大哥赵江町。
    谢覆在青山大队插队七年，和小可祖孙俩攀一句‘老乡’半点儿不过分。
    他很自然的亲近，不会让人觉得反感，但中间有赵莉的存在，小可看这位多少就带了些审视的目光，至于王绣的心情，就有些难以形容了。
    谢覆笑着邀请小可去买汽水儿，小可看看赵莉，又看看王绣，苦着脸摇摇头：“我实在走不动了。”
    谢覆看看已经到他腰际的小女孩，七岁的女孩子，说大不大，却也不适合抱起来走路了。
    他只能无奈地笑笑，自己出去了。
    赵莉用房间的茶杯和王绣小可的搪瓷缸倒了水，给大哥一杯水，缸子则放到王绣和小可面前，一边笑着问：“大哥今天不用加班么？怎么抽空过来了？”
    这话说的，很有些大舅哥到妹妹家走亲戚的样子。
    王绣和小可也把白天买的点心、零嘴拿出来，招待客人。
    赵江町看着亲近自然的老少三个，心中黯然又酸涩，垂了垂眼睛，看着茶杯中的白开水，片刻才道：“王婶子和可可来海城，我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咱妈妈今天又觉得不舒服，要不然，爸妈也想来的。”
    王绣笑笑道：“我们就是有点儿不放心赵莉，倒是让亲家受累、劳心了。”
    又问：“亲家母没事儿吧？没去医院看看？”
    赵江町已经平复了情绪，温和地笑道：“我爸妈都有风湿病，我妈妈情况比较严重些，回来后已经住院治疗过了……这种病，很难根治，只能慢慢调养。”
    王绣点点头，道：“人上了年纪，都难免有些伤病，还得让你妈放宽心，好好休养。”
    说着，又想起什么来，回头问小可：“可啊，我记得你说过什么药酒能够治疗腰腿疼的……”
    小可道：“……壮骨酒。”
    许多东西70年代还敞开了卖的，倒是后来因为保护野生动物都被禁了。
    赵江町咳嗽一声，笑看着小可，道：“可可还懂医理药理呢？真是太厉害了。”
    对上这个心眼儿有七窍的舅舅，小可总有些下意识地警惕。
    她咧咧嘴，笑的有些傻傻的：“那当然啦！”
    赵莉扑哧一声笑了，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转头又对大哥道：“这孩子爱看书，家里书不多，她搜落到什么书都要翻一翻看一看，我们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了这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小可喜欢看书这一点，倒是随了咱们赵家人。我记得你小时候也爱看书，才一岁多刚会走，就爱往爸妈书房里钻。”赵江町说着，转向小可，笑眯眯道：“小可这么喜欢看书，要不就留在海市，舅舅带你去市图书馆，还有你妈妈大学里的图书馆，都有许多许多书，你想看什么书里边都能找到。”
    小可心中一突，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王绣，就见王绣的脸色已经刷白一片，连嘴唇都似乎刹那间褪尽了血色。
    小可歪歪身体，直接靠在王绣肩膀上，笑眯眯道：“不行呀大舅舅，妈妈要上大学不能在家，我得在家陪着我奶奶呀。还有，我家里还有表舅舅，还有好朋友，还有我的狗狗包子……我得回去呀，不然他们该伤心了呀！”
    赵江町笑笑，没把孩子的童言童语当回事，转而看向王绣，继续笑微微道：“王婶子，这些年，我和父母身不由己，没能照顾好小妹，更没有在小可身上尽半点儿责任，可可这么聪明，值得最好的培养，让她留在海市，才能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以后有更好的发展和前程。”
    小可脸上的笑都不维持了，她扭头看着呆住的赵莉，从她惊讶的表情中判断，留下她的意思，赵家没有和赵莉商量。
    她抱住王绣的胳膊，感受到她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只死死咬着嘴唇，遏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暴发。
    小可看着对面的如玉青年，脸上倒是平静，开口道：“大舅舅说这些话，可考量过我奶奶的感受？”
    赵江町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再开口，有了些急切的味道：“我也是为你好。再说，你妈妈见不到你，也很挂念……”
    小可呵呵一声笑，直接打断了赵江町的辩解，“大舅舅，我刚刚说过了，我和奶奶支持妈妈考大学，高高兴兴地送她来海市，高高兴兴地来探望我妈妈，但我们从来没想过来海市。”
    “我的意思是……”赵江町刚开口，就被小可再次不客气地打断。
    “你没意思！”小可挽着王绣的胳膊，郑重道，“我是我奶奶的孙女儿，我会一直陪着她，孝敬她。不管以后我是否留在家里，是不是考大学离开青山大队，我都会和我奶奶在一起。”
    赵江町还想开口，这一回却被赵莉制止：“大哥，你别说了。”
    小可也直接跳下地，笑眯眯看着赵江町：“大舅舅，感谢你百忙中抽空过来看我们。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工作要紧！”
    说完，她拎了两盒东西，牵了赵江町的手，笑道：“大舅舅，我送你。”
    赵江町低头看着始终挂着笑容的小姑娘，沉默片刻，也笑了：“那好，王婶子，我就先告辞了。”
    王绣也站起身来：“我就不送你了。路上慢点儿。”
    小可和赵莉把赵江町送到招待所门口，谢覆拿着几瓶汽水儿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出来，有些尴尬地笑笑迎上来：“这就走吗？”
    说着，把手中的汽水儿递给赵莉：“对面的。”要去对面还瓶子。
    正说着话，王绣小跑着追了出来：“赵家大侄子，你落下东西了。”
    王绣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直接塞回赵江町怀里。
    赵江町这回真的意外了，捏着信封，有些无奈地笑道：“婶子，这是我爸妈让我拿过来的，给小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