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公司去院校招募的成绩并不好。
    负责招聘的人事部长沈从云是她从一个大厂里挖来的，工作能力很强，之前去各工矿企业挖人，手段了得，被他看中的人，基本都能网络到公司旗下。
    但高校招聘却让他大受挫折，甚至破例来找小可，打起了退堂鼓。
    “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心高气傲，根本看不上咱们私营公司……”
    小可上上下下打量着沈从云，挑眉道：“你们就穿着这一身去高校招聘？是不是骑着自行车去的？还有这手里拎的是什么？宣传单？”
    小可拎着一张宣传单抖了抖，劣质的纸张竟然从中间裂开了……
    小可嗤地一声笑：“这东西，给人擦屁股都没人要吧？”
    沈从云老脸通红，想辩驳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生硬地撇开头。
    小可叹口气，伸手拽起对方的衣角，道：“咱们公司发了正装吧？公司的车子不是给你们留着了？怎么没用？”
    沈从云没说话，他身后跟着的小年轻喏喏地开口：“我们想着进校园与同学们接触，穿的随意点儿，更容易让人接受……”
    小可呵呵一声笑，摇摇头道：“平易近人？贴近同学？咱们是招人，就得彰显出咱们公司的实力和水平，让他们看到，进了咱们公司就能穿上千元的衣服，拿几倍的工资，还能开上小车代步……嗯，不是你们的错，是我考虑的不周全，这样，向梅姐，你联络一下，今年年终奖，考绩前三的部门发车！”
    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开放初期，许多先富起来的老板喜欢甩钞票了，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撑面子，哪怕落了个土豪、暴发户的名头，也总比走到哪里都被人看不起强。
    等属下离开，只剩下小可一个，她的目光透出一抹坚毅：“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说完，自己无声地笑了。
    一周后，公司与几大院校再次谈妥进校园宣传，棚子搭起来，漂亮的宣传海报、彩页，现场还放了一套大屏电视播放公司的宣传片，还有员工们得体漂亮的纽曼西服，特别是两辆崭新的进口轿车，金属漆映着冬日阳光都有点儿刺眼……往每个月还在为几块钱十几块钱头疼的大学生面前一摆，效果炸裂。
    棚子刚搭起来，就被学生们给包围了！
    他们搭的棚子不是四处漏风的那种，是方便组装的临时办公室。
    玻璃门一尘不染，外边寒冬滴水成冰的零下十几度，一门之隔，就是洁净如春的办公室，精神奕奕的员工们穿着单薄挺括的工装办公，现代化的办公配备，还很昂贵的电脑、扫描仪、打印复印一体机……
    “看没看到，他们还有饮品区，随时都能有免费咖啡……”
    “咖啡算什么，他们办公室还公费买零食和水果呢。”
    “我给你们说，他们公司餐厅免费供应午餐，四菜一汤的标准，至少两荤。”
    “你们就图一口饭呐？”
    “你不图那一口饭，你下课别跑那么快啊？哪次打饭不是你跑得最积极？”
    “他还总插队………”
    “……”
    这一波宣传效果非常好，他们带过去的宣传彩页根本不够，第一天补了一趟，都发完了。
    通过与学校的联系，公司还争取到一部分实习名额，接收了一百名各院校的实习生。
    当这些学生来到整齐气派的办公楼，看到一间间明亮的办公室，还有和谐上进的办公室氛围……
    几个部长站在楼上看着实习生们，生产部长张剑笑道：“你们人事部有一手啊！”
    财务部部长也道：“这些学生们来咱们公司实习几个月，再去别的单位……呵！”
    几个人齐齐看他，然后又齐齐抛了个白眼儿给他。
    这位平常严谨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带乱的，没想到，也会学小老板的口头语。
    呵呵……
    小可心里很清楚，凭借这些外物吸引人，不过是一时的事儿，能够把人留下来，踏踏实实、尽心尽力地工作，公司就要更好地发展、壮大，真正壮大到国内百强、世界百强，哪里还需要他们费心思去拉拢忽悠人？到时候，抢着来他们公司的人自己都能打破头！
    而那些实习生们，熟悉了优越的办公环境、办公条件后，渐渐了解到公司的资料后，又一次次被震惊。
    公司高层不但都是正经大学毕业，还有首席学府研究生、国外留学归来的高材生……中层也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据说销售部部长是唯一从白手起家时跟着老板的，学历不高，但已经自学考上了京城某重点大学的培训班，每周都会去上两天课……
    那位大姐三十多了，快四十了的人了，有两个孩子，还这么努力、上进……
    再看他们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大学文凭，似乎都没什么好得意了。
    暑假前，小可已经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双学历，然后，在教授们的苦口婆心下，她选择了本校的研究生。
    还好，研究生的课程不像本科那么多，时间安排上比较自由，不会妨碍她处理公司的事务。
    这一天，她开着自己刚买的车来到公司，进门看到一些陌生的脸，就知道实习生已经到岗了。
    她没停留，与前台打过招呼后，径直往电梯走。
    进了电梯，有个男生拿着几封信跑进来，看到小可很自来熟地与她打招呼：“你也是来实习的吧？哪个学校的。”
    小可报上了自己的学校。
    男生看看小可身上的羽绒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衣，低声道：“我听说，正式员工都要求上班穿正装，咱们这样……不知道会不会要求去买正装。”
    小可看他一眼，淡淡道：“员工的服装都是公司统一定制的。”没处买。
    男生摊手：“正式员工人家给发衣服啊，咱们实习生又待不了几个月，人家不可能给发衣服啊。”
    看着满脸青涩的大男生，小可生出了几分逗趣的心思，问道：“你们学校实习补贴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