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小可多想，又有一个医生推门出来：“赵莉家属，赵莉家属在吗？”
小可立刻举手应着：“在！我是赵莉家属。”
“赵莉生了个男孩……”医生说。
张寒溯一喜，忙挤上来问：“孩子呢？”
医生瞅着她皱了皱眉，道：“孩子刚生出来要清理，当然要等等才能送出来。这个不是重点，赵莉有大出血迹象，今天连续有几台手术需要b型血，血库里也没有血了，你们家属赶紧去验一下血型，准备输血……”
说完，医生转身要走，却被小可一把抓住：“医生，大概需要多少血？”
女医生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发作，道：“如果真是大出血会很危险，最好多准备一些。”
小可立刻撒了手，回头看向司机小刘：“去拉人，只要血型合适，一人一百块钱！”
小刘半点儿迟疑没有，答应着就往外跑。
张寒溯道：“我去联系其他医院……”
“谢谢。”小可道了声谢，跟上医生进了旁边的预备室。
张寒溯看了她一眼，转身匆匆出去打电话了。
此时的产房里，张寒潮就守在赵莉身边，一根输液管连着他和赵莉，红色的液体从他的身体流进妻子的血管。
赵莉的手很凉，张寒潮紧紧握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妻子的苍白的脸，不停地呼唤着：“莉莉，你坚持住，孩子们不能没有妈妈，我也不能没有你，你一定要坚持住……”
出去通知的医生走回来，看到这一幕，忙说了一句：“外边的家属已经去找血源了！”
说着，她招呼跟进来的小可，替换下张寒潮。
张寒潮看着瘦弱的小可，出声道：“孩子还小，多从我身上抽一些吧……”
小可没等医生开口，就打断了他，道：“张叔，你出去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血源吧，如果真是大出血，一两个人根本不够。”
她曾经看过一篇报道，为了抢救一名大出血病人，整整输了7000ml血。
一个成年人的全身血量一般也就4000-5000ml。一次献血量是200ml，最多不应该超过400ml……按照200ml的量来算，就要二十个人献血。
当然，那个病例比较极端，但赵莉的安全容不得半点儿闪失，小可只能往多了准备。
说着话，她上前，凑近赵莉的耳边：“妈妈！醒醒，我是小可……”
赵莉意识都快涣散了，隐约听到小可的呼唤声，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那两片薄薄的眼皮儿却像有千斤重。
她嘴唇微微翕动着，发出一个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可……”
“嗳，妈妈，是我！我在……”小可说着，手中拿了一枚药丸塞进赵莉的嘴里，“妈妈，你坚持住，你不能撇下我和弟弟……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我只有你了……”
赵莉意识模糊之际，忽觉得口中一股辛辣苦涩，直冲喉咙，冲的她眼皮震了一下，竟然睁开了。
“妈！”小可忙凑上前喊了一声。
赵莉眼前的一片混沌，渐渐显出一张姣好的脸来：“可……”
她翕动嘴唇，想喊人，却几乎发不出声。
小可又往前贴了贴，道：“妈，是我，我是小可，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能没有你，弟弟更不能没有你……”
“嗯……”赵莉发不出声音，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用力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出血量减少了！”布帘后的医生惊喜地喊了一声，然后，是医生护士继续紧急抢救的说话声和器械碰撞声。
小可握着赵莉的手，一句一句地和她说着话……
护士匆匆走进来，拎着新采集的血液，给小可拔了针，止血……整个过程，小可看都没看一眼，只握着赵莉的手，和她说话。
赵莉很疲惫，从未有过的疲惫，想要回应女儿，却抵不住涌上来的疲惫和倦意，眼皮沉沉又要落下……
小可一看急了，用力攥了攥赵莉的手，冷声道：“都是那个小祸害，是他害了你，要不是他，你不会这样……”
赵莉心中一疼，努力睁开眼睛，满眼不赞同地看着女儿：不是，那是你弟弟，不怪他……别怪他……
小可咬着牙，让自己冷着心，不管赵莉眼中的祈求，继续冷声道：“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他丢掉，丢到山窝里，比青山村还穷还苦的地方……”
赵莉焦急起来，嘴唇翕动：别！别怪你弟弟……
小可想要甩开赵莉的手，却发现，赵莉努力蜷手指握住她的手。
医生突然喊了一声：“好了，止住血了。”
护士也紧跟着报了血压和心率：“……产妇血压稳住了！心率正常！”
“太好了！”医生护士们齐声欢呼。
小可也怔怔地回头，看向从布帘后走出来的医生护士，想要笑，眼泪却不知什么时候，淌了满脸。
“止住血，基本脱离危险了。”医生一脸疲惫，露出来的眼睛里却满是欣慰和喜悦。
小可用力点着头，只会连声说着：“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妈妈……”
一直跑外边联络的护士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刚采集的血：“你别谢我们，你们家属的努力也功不可没，前前后后已经给病人输入了1400ml血，外边还有不少人在排队……”
小可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子，却笑起来：“给我的人说一声，排了队的都采血，算我们捐献的。”
赵莉又在产房里观察了半个小时，确定情况确实稳定住了，这才转送回病房。
大概是失血多了，赵莉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她才知道，自家的傻儿子已经被取了名字：佩奇！
赵莉下意识地夸了一句：“佩奇，还挺好听的。”
小可却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笑，引起了赵莉的注意，然后有些不明白，困惑道：“佩奇怎么了？有什么典故吗？”
小可也不藏着掖着，动手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给赵莉看：“喏，是不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