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叶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烟圈在眼前弥漫着，似乎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眼前的一切都逐渐模糊了起来。
顾叶的嗓音很淡：“二哥，你今天发现了赵语，对么？”
电话那边的封玄明明显有些诧异：“叶叶，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顾叶问着：“你已经开始调查赵语为什么会在京城五中了吧？”
封玄明回道：“嗯。”
顾叶虽然跟二哥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太过了解他的性格了。
二哥要是看到了赵语，一定会开始调查这件事情。
当初介绍赵语是让北长清开了口的，二哥自然有办法从北长清的身上查到她的身上。
与其让二哥往她的身上查，还不如她直接先开了口。
她也不想隐瞒二哥太多东西，即便做不到坦诚，但是起码也不想欺骗封家的几位哥哥们。
顾叶缓声说道：“二哥，赵语去京城五中读书的事情是我一手操办的。”
对面隔了半晌，封玄明才缓缓的开了口：“叶叶，你以前认识赵语吗？”
明显，他还在消化顾叶和赵语认识的这件事情。
对于他来说，赵语可是9-11事件唯一的幸存者，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机会跟外界的人接触。
顾叶同样如此，他一直在星镇生活着。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相互认识？叶叶因为赵语的事情出了面，那便说明他们的关系并不差。
上次赵语从基地失踪的事情，必然与顾叶脱不了关系。
不止如此，今天见到赵语的时候，赵语是易了容了，要不是他认了出来，谁能想到被警方保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京城最好的高中。
要知道想要进入京城五中读书的要求极高，只是家里有钱，要是成绩太差的话，京城五中照样不会收的。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京城五中就是他们进入上流社会的敲门砖。
叶叶为什么能做到让赵语进入京城五中读书？
叶叶到底有什么能力？
只是一句话，封玄明已经联想到了很多事情。
顾叶“嗯”了一声：“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她吸了一口烟，似乎在回忆：“我第一次见到赵语的时候，她还很小，一直哭个不停。”
“我一向不喜欢太过聒噪的人，那个时候，我很排斥她，为了不让她聒噪的哭了，我才主动跟她说了话。”
她和赵语说的第一句话只有几个字，语气冷的很。
当时她们都是被9-11那群人抓了的，整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吃饭都吃不饱，一直饿着肚子，有几个孩子直接被饿死了。
赵语明明没什么力气了，偏偏一直在那里嚎啕大哭。
她听得太过烦躁了，直接走了过去，语气很冷：“要是你再哭，我就先杀了你！”
她的话果然有用，赵语再也不敢哭了，只是怯生生的看着她。
仔细想来，小时候和赵语和现在的赵语差了太多，以前的她一直很爱说话，如今却变得跟她一样沉默寡言了。
那次恐吓了赵语，谁知道赵语像是认准了她一样，之后便开始一直黏在她身边了。
不管她走到哪里，她都会屁颠屁颠的跟着，生怕走丢了。
她也只是在他们一群孩子之间神气一些而已，实际什么都不会，手无缚鸡之力，她反倒想象不到那个时候，那么一群孩子，为什么那样信任她。
回忆起了太多事情，那些她不想看到的画面，重新在她的眼前闪现着。
顾叶的嗓音淡淡的，说着：“之后我们就熟悉了，我们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我的养父母就带着我回星镇了。”
“再次得到赵语的消息是几年之后了，那时我才知道我们分开后，她就被9-11的那群人抓走了。”
“我没想到她还活着，上次在机场监控室看到她的时候，我一直很诧异。”
“一周后，你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基地出了事情，我去恢复了监控后，没想到第二天就看到了赵语。”
“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她来投奔我，我自然要护着她，之后的事情，二哥，你应该也都查到了。”
二哥现在一定已经调查到了北长清的身上。
封玄明询问着：“你让北前辈送赵语去学校的吗？”
顾叶点了点头：“嗯。”
封玄明深深的叹了口气，叶叶的几句话，解释清楚了他所有的疑惑。
唯一没有想象到的事情只有叶叶竟然和赵语认识。
“叶叶，赵语有你这样一个朋友，也好。”封玄明缓缓的说着：“你告诉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可以转达给我。”
“我不会把她的行踪透露出去，她好好生活便好。”
他从未想过把赵语的行踪透露给警方，或者重新把她抓回来。
今天看到赵语的时候，赵语的身上背着书包，小脸上的表情虽然冷淡，但是可以感觉得到，赵语的心情不算差。
按照她的年纪，她确实本应该在读书的。
如今的赵语只是做了本应该做的事情。
他真心为赵语感到高兴。
她的生活已经足够不幸了，他希望她的后半生可以幸福起来。
顾叶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谢谢。”
封玄明轻笑了一声，揶揄道：“叶叶，你现在跟二哥都这么生疏了吗？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
顾叶解释着：“我代替赵语谢谢你。”
“不用。”封玄明说着：“反倒是我应该谢谢她。”
“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们警方也无法获知与9-11相关的这么多消息，这些年辛苦她了。”
封玄明叮嘱了几句，他那边有事情，不得不先挂了电话。
直到指尖的烟快要烧到手指，顾叶才回过神。
她看着掉了一地的烟灰，顿了顿。
这根烟，她其实只抽了几口。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并不好解决，谁知道竟也这么容易。
二哥是一个极好的人，他真的做到了尽力与赵语共情，站在了她的角度思考问题。
她看向外面的时候，车水马龙，伴随着人间温暖。
天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