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快跑啊！”
    “等等我！”
    “走走走，碰上硬茬了！”
    “走那边，快！”
    人群四散，慌不择路，只余一地的狼藉。
    再也无刚刚看戏的心情。
    老婆婆抱着女孩走了两步，见萧肆正是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扔下女孩独自跑走。
    萧肆不紧不慢地走着，步伐看似迈得不大，身影却在瞬息之间来到女孩面前。
    女孩跌坐在地上，独留的一条手臂条件反射地按在地面稳住身形，合着血液沾染满手的沙尘。
    她抬起头望向萧肆，漆黑的双眼泛着血丝与萧肆的红瞳对视，满眼都是麻木。
    “没有什么想对本大人说的？”
    萧肆的声音平静而清脆，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苍蓝城的修士实力太过底下，即使是刚刚的那个‘本真人’，也如同蝼蚁，随便一脚可踩死。
    整个过程最激动的反而是阿定。
    若不是她见势不对用魂力将其困住，它都要气得从她脑门里飞出来。
    “说！快说啊！萧肆，我有真言卡，一堆！拿去尽情的用！”
    阿定晃晃悠悠，红光布灵布灵地闪烁，萧肆甚至怀疑，它会不会气的系统本体烧到死机？
    女孩侧过头，视线看向远处的深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高海瑞的残躯一动不动，视线也模糊不清，眼皮沉重地只能勉强睁开一丝缝隙，仿佛随时都能昏死过去。
    萧肆眉头轻皱，竟然无视她？
    从来只有她无视别人的份，何时轮到别人无视她了？
    萧肆侧身弯下腰，一张大脸挡住女孩的视线。
    女孩的视线移动到哪，她的脸就挡住哪里。
    “本大人问你话~呢！”
    ‘话’字她咬得很重，萧肆双眼瞪圆，一双红瞳如同厉鬼之眼，一副势要吓哭小孩子的模样。
    女孩终于缩了缩脖子，好像终于被吓到了的模样，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萧肆满意了，这才是正常人见到邪神大人的正常反应。
    女孩又扫了高海瑞一眼，抬头望着已经直起身的萧肆，说话的声音细如蚊鸣，“我叫吴左碧，没有左胳膊的意思，是有人让我撞你的。”
    “无左臂？天生残缺？”萧肆扫了眼女孩左臂的缺口，她没见过天生残缺的人断口是什么样的，但这女孩身上，倒像是被人砍下。
    吴左碧轻轻地摇了摇头，动作非常小心翼翼，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她的头有任何晃动的幅度。
    “被...被他们砍的，说是要引起高海瑞真人的同情，姐姐叫吴右碧，还有吴左言，吴右言，吴左耳，吴右耳……”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引起那人的同情？”
    吴左碧顿了一下，她的思维好似有些混乱，有时又很清晰。
    眼神也在清醒和迷茫中不断交错变换。
    萧肆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她调整。
    这女孩的脑中被下了禁制，但手法太过粗糙，在她的魂力压制下翻不起丝毫浪花。
    “他们是...是渊邪宗，苍蓝城有他们的一个据点。”
    吴左碧的语速越来越快，双眼也不再空洞迷蒙。
    “我们都是很小的时候被抓去的，学习怎么在高真人面前扮可怜，高海瑞是苍蓝城的护卫队队长，负责维护城内治安，据说他正义盎然，好见义勇为，帮扶弱小，渊邪宗把我们从凡间抓来就是为了培养我们学会乞讨，从他那白得了好多灵石。”
    吴左碧提到高海瑞，一脸的厌恶愤恨。
    她接着说道，“一开始只是讨到灵石就够了，后来有一次，吴左耳不小心冲撞了一位筑基期的修士，那人身怀储物袋，身穿昂贵的法衣，一看就是大人物。”
    “吴左耳被一脚踢飞，这一幕刚好被高真人遇见。”
    萧肆听到这里有些明悟，表面上看，这跟她今天的场景何其相似。
    但她不明白搞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让那金丹将她重伤再抢走她身上的财物？
    很有可能！
    吴左碧接着说道，“高真人异常愤怒，当即出手将那大人物杀了，将他身上的法衣给了吴左耳穿上，就连储物袋也给了他，说是当做那人对他出手的赔偿。”
    “然后...然后吴左耳回去，法衣和储物袋都被渊邪宗的修士收走，吴左耳也被灭了口。”
    我去！
    萧肆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神微微扫向远处的深坑，带着一丝看傻子的嫌弃。
    那高海瑞是怎么修炼到金丹的？就没想过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一个凡人这么多宝贝，他能守得住么？
    女孩说到吴左耳的死，语气神态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平常的几近麻木。
    她伸手指了指脸上的伤口，又指了指依然被萧肆拿在手中的糖葫芦，接着说道，
    “之后我们就学着怎么碰瓷，像你这样有储物宝贝在身的外来修士，都是渊邪宗的目标，只要引导高真人来到附近，再演一出戏，高真人就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到时候你手里的所有资源都是他们的了。”
    卧槽......
    阿定的统身已经不发烧了，着实被这渊明宗的骚操作惊住了。
    这不就是邪修？
    不，邪修的话萧肆还能吃，这些连吃都吃不了。
    萧肆深吸了口气，长见识了，原来灵石还能这么赚。
    “看你们动作这么熟练，本大人是第几个了？”
    不止那几个宵小熟练，周围的人也很熟练啊。
    “第...一二三...，第六个。”
    吴左碧还扒拉着手指数了一遍。
    “六个，类似的事发生了六次，那高海瑞居然还没发现不对？”
    “嗯，高真人好像不怎么喜欢思考。”
    吴左碧每次说到高真人声音都带着鄙夷，虽然她乞讨的时候就属高海瑞给灵石给的最多，但这东西又不会落到她手里。
    她宁愿乞讨不到灵石，也不想看到仇人越来越强。
    “之前的几个倒霉蛋没喊冤？”萧肆接着问道。
    这等低劣的演技很难骗过人吧。
    几个十几岁的小孩能有多大演技？
    就连眼前的这位吴左碧，整个过程也是破洞百出，要不是她懒得辩解直接承认了，岂不是三言两语就露馅？
    “喊冤了，但高真人是不会信的。”
    “嗯？这是为何？”
    “因为我们弱，他肯定听我们的。”
    萧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