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欧阳璟是认真的，这菜单是安朵拉亲自安排，相当合他的胃口，吃得差不多，厅里的谈话也渐渐多起来。
    宽大的落地玻璃外夜色降临，户外的光暗下来，大家显得更加放松自在。
    “战邪怎么来的你都不知道吧？”赫离小口小口地吃着，突然问，颇有调侃的味道。
    “那时还没你吧，你胆子也挺大，居然敢把战邪和尤罂困在山上千年，你连造反都那么光明正大？”欧阳璟哼呲着说。
    “你一个小辈，勾结梁氏把我们围在鲸城 ，造反的人是你吧！”
    梁氏围城？
    一千年前的恐惧涌上心头，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开始静下来，听着两人看似和气却充满火药味的对话。
    “我要是勾结梁氏，你怎么还会送上门来。”欧阳璟淡定一笑。
    “我大老远飞到鲸城，从落地起就一直被梁氏跟踪，只有你们战千系最了解我们每个人的行踪，现在梁氏就围在这个楼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梁氏就是专门护送你到这吃这顿饭的，把你安全送达，结束后再把你送出鲸城。”
    “你真的跟梁氏勾结！”赫氏心中一笑，这孩子承认得倒是挺快。
    “梁氏从大家伙下飞机到目前为止一弹未发，算什么勾结？”
    “你的意思是要梁氏围剿我们血族全族才算勾结？”
    “那是你的意思。我们战千系的职责只有护城。一千年前，禹在雨夜能护下来的城，今天，只要你的人敢在这城上动任何人一根头发，我就杀你。”
    “呵，杀我？治儿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
    “阳治是我杀的。”欧阳璟点头承认。
    “鲸城你已经拿走，本该还他一命，你可知杀同族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就是，告诫你的人别碰我的人，否则都得死。”
    欧阳璟好大的口气。
    玉细的眉头微微皱起，伊寻伸手在桌下拍拍她的腿，示意她别出声。
    欧阳璟的嘴有毒，可不止是只毒自己人的。
    会说的人肯定得多说一些，伊寻相信欧阳璟的话后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就算要大开杀戒，他早已经做好准备。
    赫离看着他手边的战邪，赫氏桌上已经人走的两个空位，哼气一笑：“你是不知道人类在我们眼里，啥也不是。”
    “巧了，你在我眼里，屁也不是。”
    欧阳璟的话说完，赫离摔出手里的碗砸在桌面上，打翻他面前正在旋转的菜。
    欧阳璟的心一惊：麻痹吓老子一跳。
    他冷着脸，假装淡定地丢下手中的筷子，玩着手指，面不改色的缓和心跳，不能被他听出加快的心跳。
    原本已经聊得欢快的老人们因为两人的谈话，都低头默默假装吃着饭，偷听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停下手里的动作，纷纷看过来。
    “是个屁也行。”欧阳璟见赫离暴怒，缓缓自己的情绪，说：“只要你老实一些，别再整些幺儿子，别再惦记战千那些东西不属于你的东西，我觉得我们也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我惦记什么了？”
    “可以说吗？大家都听着呢，你同意我说吗？你想要的是。”欧阳璟没等赫离说话，就抢先说：“禹带走的血性源石和血族城里的血虫。”。
    玉细发来信息：有枪手的动静。
    欧阳璟回复：是梁氏，别怕。
    “你觉得这可能吗？你说的东西从人类围城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赫离降低音量小声的解释着。
    “我有。”欧阳璟把桌上被弄翻的菜全倒在赫离的面前：“你想要的东西我都有，所以，从今天起，没有战千的同意，赫氏不准再踏进鲸城一步，来一个我杀一个。”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你当着这一百多个老人的面，说的是什么话。”赫离怒火中烧，这小子居然敢跟他说这种话！
    “战千所有的规矩都是当着这十二件兵器立下的，而你为了抢走源石，扣下了这十二把兵器。别的我不说，至少战邪是被迫留下的。”
    欧阳璟的指尖抵在战邪上，食指和中指有节奏的敲着剑茎，听着大家的议论，起身提剑上台。
    “今天我代表战千系当着这十二件兵器再立个规矩，我们既然要生活在人类的社会里，就要遵守他们的法则，如果我们的人在外踩了人类的底线，我会在梁氏行动之前，追到任何地方先处理干净，尽量让我们的人不死在梁氏手下。但，只要大家能遵纪守法，无论你们在哪里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竭尽全力护你们周全。”
    站在台上，欧阳璟才看到赫氏桌上空出的两个位置。
    徐凯印和另一个男人去哪了？
    他转头看着正吃得欢的季员力的杨珈珈。
    枪支碰撞的声音跟梁逸飞的心跳似乎并不是同一个方向。
    欧阳璟皱起眉头，提起手里的剑：“顺便跟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另外两个小伙伴，杨珈珈和季员力，请对我不满的前辈们认清楚，如果谁碰了我的人，下场跟阳治一样。”
    他的话音刚落，一声沉闷的枪响，一颗子弹从玉细身后的落地窗穿碎玻璃，欧阳璟手里的战邪脱鞘而出，打在子弹上，在杨珈珈身后弹开，掉在玻璃渣上。
    紧接的第二颗子弹射向欧阳璟的胸口，他的剑鞘已经挡在胸前，却还是晚了一步，子弹与剑鞘擦肩而过，打进他的胸口，从后背射出打在屏幕上。
    屏幕成一片黑影，台上的光暗了下来。
    战千尤罂闪现到欧阳璟身边扶着他。
    这突然的子弹把在场的人都吓慌了。
    梁氏围剿？
    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杨珈珈，季员力。”梁逸飞握枪破门而入，喊着两人的名字，关上大门，几发子弹打在地上，迸出银色的水花：“不想死的都别动。杨珈珈，有人攻击你是吗？”
    是梁逸飞！
    伊寻听到枪声时已经把杨珈珈护在身后，子弹就算打进来，也只会挡在伊寻身上，而季员力被安朵拉护在怀里。
    杨珈珈听到梁逸飞的声音，眼睛咕噜一转，梁队长是来保护他的？
    只要有人踩到梁氏的底线，是会被梁氏追杀的吧！
    “对，有人朝我开枪。”杨珈珈在伊寻怀里喊。
    “有人向群众射击，找到枪手，击杀。”梁逸飞的声音冷酷而无情，握着枪向台上的欧阳璟移动。
    没有他的命令梁氏的人是不可能开枪的。
    今天的行动都是他带在鲸城封城时的部队，都认识欧阳璟一行人，是不可能向欧阳璟开枪的。
    这一屋子的血族人，他还是有些害怕。
    梁逸飞看着台上捂着胸口的欧阳璟，子弹打在他的胸口，他自信满满的说不会出事，结果子弹却打在自己身上？
    玉细闪现到梁逸飞身后，领着他向欧阳璟走去。
    “大家先别出门。”欧阳璟捂着胸口，他也没想到会有一颗子弹会打在他的身上。
    梁逸飞握枪向门口打出几发子弹，迸出一地的水，打破离门最近的消防喷头，滋滋的喷出水来，试图告诫这一屋子的人不许离开。
    子弹打破血性源石，碎在他的伤口上。
    玉细提来一张椅子让欧阳璟坐下，季员力杨珈珈站在梁逸飞身后。
    战千尤罂说：“我可以去追。”
    “伊寻，梁氏的人认识你，你能把他们找回来吗？”欧阳璟从衣服里拿出一块源石碎片，划开伊寻的脖子让他吸血时留下的伤口，源石碎片里的剩余的血性瞬间吸进他的伤口里，伊寻的长牙在唇里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伊寻再摸一下脖子，伤口却已经极速愈合。
    “快去帮梁氏把人找出来。”
    伊寻点头，闪移着穿过水帘消失在宴会厅里。
    “大家注意，欧阳璟身边的伊寻已经出去，换普通弹匣，重复一遍，换普通弹匣。”
    欧阳璟按住胸口上已经破碎的源石，他的伤口正隔着衣服噬着源石里的血性，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凸起鲜红的血管。
    “不要碰我。”他推开安朵拉，拉开胸口的衣服：“子弹把源石打碎了。”
    他从外套的内袋里掏出已经反噬干净的源石碎片，已成乳白色的玉石。
    血性源石？
    恐慌中的众人诧异地议论着。
    赫离跳上台，从地上捡起源石碎片，面露恐惧双手颤抖地在地上拼起来。
    这个图腾是没错的，是血族的血性源石，可石里的血性呢？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了一千多年的血性源石，怎么会在欧阳璟的身上？
    “血性源石里的血性呢？”赫离颤颤巍巍的拼好源石，声音颤抖着问。
    “手喿！”欧阳璟嘴里骂道，抬脚踢开赫离，赫离被踢到台下，躺在地上，捂着小腹，修复着被踢断的肋骨。
    强大的血性正在他的身体里膨胀，反噬着他的身上的原有的血性。
    “这是我从血族城里带回来的唯一一个东西。”欧阳璟低声怒吼道。
    这是他答应了要送给玉细的东西！
    是他派出去的那两人打碎的吧，他们是想要杀杨珈珈再杀他吧。
    强大的血性正在噬着他的心脏，红色血丝涌进他的眼球里，表情被得狰狞。
    他一手拿着空的剑鞘跳下台，随手在桌上拿起一把餐刀划开手心，血渗进剑鞘里，图腾里的红色线条散出红光，被掷出打掉子弹的战邪在地上蠢蠢欲动。
    “璟，等寻儿回来再说。”玉细闪移到欧阳璟身前，拦住他。
    欧阳璟被激怒了！他血红的双眼满是杀意。
    他抬起左手上的剑鞘挡在玉细耳边，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脑袋护着她的耳朵。
    两桌之外的战邪受到剑鞘的召唤，吸进剑鞘，归位。
    他绕开玉细，上前掐着赫离的脖子向大门推去：“你最想要得到的东西自己亲手打碎，你开心了吗？”
    “你从哪里得到的血性源石？”
    “我去血族城里拿的，我跟你说过我会打开血族城的通道的，你为什么还要动我的人？”
    “你回血族城了？”
    “为什么要派人杀我？”
    欧阳璟把赫离摁在门上，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淋在他们身上，水淌过他暴露在外的伤口上，毫无反应，伤口正在愈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