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到赫离的电话后，他就问过老六，他能不能打得过赫离。
    没有玉细和安朵拉，他身边只有老六，他不信任他，却又不得不信任他。
    第一次在双峰山上与赫离对峙时，他明显是抵不过赫离的力气的，在后来，也许是在十一个老人面前，赫离并没有露过他的能力，宁可徐凯印死，也没有出手。
    老六不懂。
    他也不懂。
    他猜想着赫离不会用兵器，而他是有战邪的。他应该能打得过赫离的。
    可他再怎么着，手中的战邪是不是真的可以在没有其它老人在场的情况下杀赫离。
    杀赫离后，届时他又该怎么跟族人解释，得到他们的认可。
    赫离迟迟不动手。
    这一架打起来，如果他打不过，他身后的这些人，定也会不顾一切的冲进来，在这水管之下，必定落不到一丝好处。
    如果可以，不动手便是好的。
    “机会给过你，你没把握住 。”欧阳璟调侃道：“这怪不得我吧。”
    赫离狞笑，眼角微微抽动，指尖划开他的手臂：“血虫喜血，这可以引它出来了吧。”
    赫离的血从手背向上逆流向他的手指上的繁衍戒。
    欧阳璟手中的战邪微微震动，剑茎上的繁衍戒随即抖动起来。
    赫离的血性比欧阳璟想象中大多了。
    他转头看一眼安朵拉，她也正看着他，微笑着，轻轻点点头：杀他。
    她知道欧阳璟把伊寻几人拦在厂房外，目的只有一个——他想要一个人解决这些人。
    血虫和繁衍戒他是不可能交给赫离的。
    他从来不想做选择，他想要的，他全都要。
    但她终会是欧阳璟停手的软肋。
    她太了解赫离了，就算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她终是死路一条。
    只要东西到手，不仅仅是她，欧阳璟、伊寻，和那水帘之外的人都得死。
    赫离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安朵拉微笑着，绑在身后的手腕轻轻用力，捆在手腕上的绳勒进她的皮肤里，撕开她吹弹可破的皮肤。
    居然会疼。
    安朵拉咬咬牙。
    这种皮肤撕开的疼痛是三百多年来她没有感受过的。
    那些毒在她的身体里的疼痛，跟这皮肤里的痛，相比之下，现在却有一些快感。
    白玄说的没错，这毒，攻身，就算她食了她的血，解了毒，却还是失去了血族人本身的失感。
    她用力崩开脚踝上的绳，绳里的水渗进她的皮肤里，刺激着她身体里的血性，她的双眼涌出血丝。
    欧阳璟和赫离听到安朵拉身下水滴声因她用力崩开绳而加快水滴的声音，和她手腕上流下的血，一同滴在她身下的水池里，散开，消失。
    “朵拉。”
    “璟，杀光他们。”安朵拉笑着，站起身。
    身体里的血性已经聚在胸口，聚在战邪曾扎在的位置，在血性记忆中聚集过的地方翻涌着。
    只要她用力，她的心脏是不是就要爆炸了；
    只要她用力，她是不是依然来不及从这摇摇欲坠的踏板上迈出水池。
    安朵拉刚起身，踏板从两侧翻开，她和椅子同时掉进水池里，她手腕上和脚踝上的伤口在水池里冒着细密的白色小气泡。
    好疼啊！安朵拉泡在水里，看着她手腕和脚踝上冒出的小气泡。
    不是说不会疼的吗？欧阳璟骗她啊！
    她在水里，抬眼，穿过她害怕了三百多年的水，看着水外的欧阳璟。
    “朵拉。”欧阳璟挥起战邪，还没掷出，被赫离一掌打在胸口上，飞出，砸在一台满是锈迹的车床上，车床上支起的一根金属从他后腰穿进，刺穿腹部，血顺着他的身体流出来。
    这强大的血性。
    赫离远远闻着就兴奋起来。
    欧阳璟的双眼没有离开安朵拉。
    安朵拉泡在水里，正在看着他。
    聚在她胸口里的那团血性，在水里被压迫着，翻涌着，冲破她的屏息，从她嘴里涌出来，在她的眼前散开，又化成水。
    他抱着玉细在水里，看着她全身冒着细泡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就像发生在昨天的记忆，再次攻进他的脑海里。
    欧阳璟咬着牙，向前走动，身体从金属棒中脱离出来，伤口正在迅速愈合。
    烤串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停在铁棒上，残留在铁棒上的血性吸进它的身体里，瞬间变成红色，飞起，钻进欧阳璟的身体里。
    这血虫，在帮欧阳璟修复伤口？！
    赫离惊恐中，还有一丝兴奋！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只血虫可以从一个人的身体里出来时，还能保持着原本的颜色；
    也没有见到过，它可以从外界把血带回某个人的身体。
    赫离身边的十几个人也惊呆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血虫，却是知道血虫的意义的。
    这十一个人，是那十一个老人给他带出来，协助他拿到血虫和繁衍戒的。
    打杀，并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他们的目的跟赫离一样，都想要欧阳璟身上，不惧雨水的能力。
    他们跟赫离不一样的是，赫离敢想敢要；而那几个老人，虚伪得躲在赫离身后，做螳螂后的黄雀。
    眼看着欧阳璟比他们想象中还有隐藏的技术，他们一时之间，不知该继续任务还是停止他们十二系之间的恶化。
    这样下去，眼前的欧阳璟杀疯了，也许他们的十一个系，会成为欧阳璟下一个目标。
    安朵拉的伤口在水中，悄悄愈合。
    她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在愈合。
    妈的，老娘在水里伤口也能愈合！安朵拉兴奋的拍着玻璃水池，兴奋的吐着气泡。
    欧阳璟正感受着血虫在修复着他腹部的伤口，看着安朵拉在水里挣扎，只要泡在水里的时间不长，安朵拉失的只有血性。
    只要在她窒息之前让她活下来，她只是失去血性而已，她还会活下来。
    他掷出手中的战邪，从楞在原地赫离的耳边擦过，扎在水池的玻璃上，在战邪旁边裂出几条裂痕。
    哪个牌子的玻璃就这么硬吗？居然扎不破！
    战邪从赫离眼前飞过来，吓得他来不及躲，战邪扎在玻璃上时他才反应过来，欧阳璟并不是要杀他。
    欧阳璟要救安朵拉。
    战邪一半扎进水里，红光消失，赫离靠近，战邪也依然没有反应。
    赫离抽起嘴角邪恶笑着，他看着扎不破的玻璃里安朵拉不安的拍着玻璃，而欧阳璟的伤还没有修复完成。
    战邪，有朝一日终会在他的手上！
    他伸出手，兴奋地把手伸向战邪。
    玻璃突然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