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谷给岳父和舅哥们准备的礼物，同样是部队内发的衣物。
    只不过，不是外穿的军服，而是——内穿的裤衩子。
    崭新的军绿色纯棉平角短裤，被捋得平平顺顺地平铺在床上。
    它没有松紧带，只用一根同色的、非常结实的扁绳作为系带。
    裤管微微呈喇叭形，看起来有点像是张开翅膀的蝙蝠。
    徐海满怀敬仰之心地伸手摸了摸，脸上是控制不住的激动，“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八一大衩。”
    徐河有些纳闷，“为什么叫做大衩？因为都很大？”
    “对。它没有大小之分，每条都是一样的规格。”
    苏云谷捞起床上的那条，送到岳父手上。
    又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了四条。
    其中三条是三个舅哥的，还有一条自然是要给爷爷的。
    “阿谷，你有心了。”
    徐开栋将裤衩高高地举起来，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端详着，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呀，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也有捞到一件军发衣物穿的时候。
    虽然是内穿的裤衩，但也照样可以外穿。
    下河游泳时，下水犁田时，穿着它出来多威风啊。
    至今依然看他各种不顺眼的徐江，眼神里也难得流露出了几分满意，“你分了这么多出来，自己够穿吗？”
    刚才在外面，妹妹已经解释过，部队每年发军服，都是要以旧换新，不管是里还是外。
    苏云谷点点头，“二哥不用担心，我那里还有。而且裤衩子不像外穿的衣服，发放的周期比较短，给的数量也比较多。”
    察觉到男人们鬼鬼祟祟的行动，好奇跟过来查看情况的徐雨溪，将一切尽收眼底，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原来出岛前的那天晚上，他神神秘秘往包里装的，就是这东西！
    之后整段路程，还都将包牢牢地挎在自己身上，就连睡觉都要放在里侧用手压着。
    她一直以为里面装的是避孕用品，因为怕被人看见了觉得不好意思，才这样严防死守。
    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
    “咳咳咳。”
    轻咳几声，引起爸爸和哥哥们的注意之后，她指指裤头给出了温馨提醒。
    “二哥你想办法多弄点松紧带来，把这条绳子换掉。要不然哪天上厕所心急，解开的时候不小心把活结弄成死扣，就麻烦了。”
    见他们认真点头，表示有听进去，又接着道：“绳子很结实，砖磨石切都是弄不断的，只有刀剪才可以。所以换下来了也别扔掉，可以用来穿腊肉什么的，特别合适。”
    她晒大咸鱼的时候，用的就是从裤衩上换下来的绳子，完全不用担心会断掉。
    讲完这句，她又将手里的花生丢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的丈夫，“剩下的注意事项，你来说。”
    苏云谷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看妻子走出去了才开口。
    “这个裤衩吧，虽然是棉布做成的，不过上面涂了薄浆，质地相对硬一些，没什么弹性，也不太吸汗。动作比较大的时候容易磨到肉，而且出汗弄湿的话会卷边。”
    总而言之，就是舒适度很低，夏天更是难受。
    裤脚会贴着大腿慢慢往上卷，一直卷到大腿根，迈不开步子就算了，更惨的是要不了几下就会磨出伤口来。
    所以长跑或者拉练时，他们都会脱掉里面的裤衩，直接挂空挡。
    当然了，有条件的人，平时都会偷偷摸摸穿别的，或者等到凉快时在里面多加一条。
    没有条件的人，就会在冬天自力更生，进行各种可以提升穿着舒适度的改造。比方说：
    把多余部分直接剪掉，做成三角形，让它没有多少卷的空间；
    在上面剪出十几二十个大小不一的洞，增强透气性，就不会那么闷了；
    将下沿用工具打磨成稀碎的毛边，裤脚的柔软度自然会有明显的提升……
    不过最省事的，还是从中间直接扯开，做成只有一前一后两片布的屁帘，什么麻烦都消失了。
    他结婚之前，就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反正啊，每到交旧换新的时候，总能看到各种奇形怪状的裤衩，令人大开眼界。
    “没关系，这些都是小问题。我们不怕热到时里面再加条轻薄、透气、有弹力的底裤就好了，也不会走光。”
    徐江就在服装厂工作，都不用上手摸，只要看一眼，对他说的这些问题就一清二楚，但这丝毫没有削减他对这条裤衩的喜爱。
    再说了，冬天大家都看不见，肯定不会穿它，要等到夏天再穿。
    短裤虽然涂了浆，但也经不住天天连穿加洗的蹂躏，久了还是会松垮破烂。
    他还想着穿久一点呢，自然要细致点、省着点穿。
    徐雨溪虽然没有听到爸爸和哥哥的心声，不过能大概猜得出来。
    她也没计划多做劝说，只打算回头让妈妈和嫂子们多盯着点，别为了出个风头，真磨伤了。
    董乔看到只有女儿一个人出来，有些纳闷。
    “不是去叫人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你爸和你哥他们，神神秘秘地躲在里面干什么，这么久都没出来？”
    徐雨溪忍着笑，凑过去嘀嘀咕咕地将里面的情形告诉她们。
    万万没想到，讲完以后，她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部队里应该不会只给男的发裤衩，女同志也有的吧？”
    她震惊地瞪大眼，“二嫂，难不成你也想穿吗？”
    杨长娟认真地点点头，穿不上成套的旧军服，能有条裤衩穿也不错啊。
    下河游泳的时候，不就能现一现了？
    到时候，不知道有多招人羡慕呢。
    “怕磨的话，大不了里面再加一条就好了。”
    有这种想法的人，可不只是她一个，其他人的眼神里也写满了期待。
    就连最是乖巧低调的方思甜，都没能忍住诱惑，一直冲她扑闪着大眼睛。
    “你们都想要的话，那春节过后，我回去找人换几条？”
    她之前听白优吐槽过好几次，说部队发的裤衩子很不好穿。
    别的女同志怎么样不清楚，反正像她自己，是能不穿则不穿。实在非要穿，就在里面多加一条。
    大热的天穿两条底裤，虽然都是短的，滋味依然很不好受。没多久，整个屁股都是汗涔涔的，要多难熬有多难熬。
    “换换换，你二哥最近又弄到了一批布，很软很舒服，就是打算给大家做在里面穿的。正好，到时候提前留一些出来，好让你拿去跟人家换。”
    董乔一锤定音，人家不要，她们家要。
    陈星星也追了一句，“小溪，要是能换的话帮我多换两条，我拿回去送给我妈和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