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霁白去见老国师，是等到了他从宫里回家之后。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金铭陪着他去的。

    “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老国师见他鬼鬼祟祟的披着夜行衣过来，就没有惊动所有人，也就披了衣服，带着两人去了书房。

    亲自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还要去点壁炉，金铭把他给拦下了：“不必了，都是习武出身，不是娇弱之人，他的身份也不宜久留，我把他带过来见见你，就是想知道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给他！”

    “好吧，坐吧！”

    金铭扶着老国师坐好，自己坐在了他身侧。

    夜霁白没有上座，缓缓摘下夜行衣的帽子，跪在了老国师面前：“霁白见过国师爷爷！”

    别的先不说，夜霁白一见面主打的就是礼数周全，但他并没有选择虚无缥缈的客套，而是叫了一句国师爷爷。

    他这久违的一个称呼，让老国师眼眶微红。

    镇安王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从成长到成亲再到生子，都是亲眼见证的！

    就连教孩子，镇安王都选择让孩子称呼他一句爷爷。

    在皇家，君臣有别，哪怕是师徒，也要恪守礼数，也不可能像普通的师徒一样！虽然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挑明，但镇安王夫妇真真正正做到了以父事之。

    在他知道镇安王府出事儿之后，他也多次梦到过那个在他怀里甜甜的唤着国师爷爷的孩子。

    那时候，既担心这个孩子会回来复仇，又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就这么纠结着，一晃过了那么多年！

    突然有一天，消失多年的孩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先是惊讶，再是担忧中带着欢喜。

    这个孩子肯定会复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是不动手，那才真正的狼心狗肺。

    他当时想着，这北洲已经够乱了，孩子能活下来，也许就是命数！

    可还没等确认他活着，他就又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朝凰公主死而复生，前来寻仇的消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就是这么样了。

    反正夜霆死了，他不能让这个已经是烂摊子王朝毁在一群窝囊废手里，那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对不起他那个比儿子还优秀的弟子。

    都说故人之子必有故人之姿，也许这个活着的孩子能有他爹的风姿呢！

    风水轮流转，兜兜转转到最后，该是谁的还是谁的！

    所以他就趁着自己还剩一口气，把金铭叫到了身边，询问他孩子的下落。

    这些年，金铭都在找孩子，他是知道的。

    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难道如今金铭把孩子带到了他面前。

    “好孩子，起来吧！”

    夜霁白依言起身，老国师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他就这么站着，垂着头，一声不吭。

    “你恨我吗？

    老国师看着他，踌躇了半天，小心翼翼吐出了几个字。

    金铭看了两人一眼，到底也是忍住了没有接话，而后跟着老国师一起看向夜霁白。

    “在一盘棋局中，总有些棋子要被舍弃，各人有各人的原因，霁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