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姐姐愣愣地看着自己，宋绍文轻声道：“姐，他走之前有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聂夫人一怔。
随即茫然地看向弟弟：“你姐夫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什么事都不愿意拿回来讲的！”
宋绍文细细打量了她一遍，才轻笑道：
“没有就最好，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你们母子来说，那就是催命符！”
见姐姐坐在床上默默地流着泪，他继续道：
“姐，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弟弟自然是不会害你的！对了，宏飞呢？”
“这个时候，他不在学校还能在哪儿？”
说话间，聂夫人余光中竟出现儿子的鞋子，她猛地一把抱住弟弟：
“阿文，你的意思是，你姐夫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们不能起诉吗？”
聂宏飞蹑手蹑脚退出去才从大门外加重脚步往里走，大喊：“妈，妈！”
“宏飞啊！”宋绍文快步迎了出来：“你回来了？谁给你的消息？”
“舅舅！”聂宏飞双眼一红，一把抱住他：
“手机上那消息是不是真的？我爸他……没了？”
“……宏飞，你已经十三了，也该长大了！以后聂家还得靠你和你妈支撑着！
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舅舅，舅舅肯定会帮你的！”
“看宋家兄弟这话说的，有我们这些亲叔伯在，聂家的事哪轮到宋家兄弟帮忙？”
一个身形高大的挂脸胡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的矮胖男人也跟着附和：
“大哥说的没错，我们聂家的事自然是自家人解决，还轮不到一个外姓人在旁边指手画脚！”
宋绍文面色陡地阴沉了下来，“我是外姓人没错，但我姐既是聂家的当家主母，那聂家的事我就有说话的立场。
一个隔房的兄弟，哪来的脸跑到我姐家来充大头？”
“你……”聂老大猛地冲过来就要扯宋绍文的衣领子，被老三扯了一把。
聂老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聂夫人缓步走了出来。
“大哥和三弟过来了！”聂夫人仿佛没注意到几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轻笑道：
“是来商量老聂的后事吗？”
聂老大倒也没绕弯子，直言道：
“老二这毕竟是犯法的事，又是在看守所没的，多多少少有些不好看，我们的意思就是丧礼简办。”
聂夫人点了点头，倒是没反驳。
就听老三听着说：“我和大哥的意思是，二嫂您常年身体不好，宏飞还要念书，您看二哥名下的产业要不我们帮您先打理着？”
“三弟费心了！”
聂老三还以为二嫂同意了，大笑着表决心：“都是自家兄弟，我们总不能眼看着二嫂受累不是？”
“三弟说的有道理！”聂夫人颇为认同的笑了笑：“所以，我决定把KtV和饭馆转手卖了，只留下几个商超够过日子就成！”
“都要卖了？”聂老大瞪大双眼：
“弟妹若是不会经营，可以教给大哥打理，再说了，我们这穷县市有谁愿意买？”
“二嫂，大哥说的对啊！”聂老三也跟着劝：
“你说这，二哥辛辛苦苦打拼那么多年才攒下这点家底，他人刚没，你就给他败了，他在底下知道了，该多伤心呐！”
眼见着聂夫人不说话，聂老三又看向木着张脸站在一旁的聂宏飞：
“小飞啊，三叔平常对你咋样，你是知道的？我跟你大伯是不会害你的！”
“大伯、三叔和舅舅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的清清楚楚，但我爸……”说着聂宏飞又红了眼睛：
“我爸去的太突然了，您几位让我和我妈先缓缓，再商量这事，几位看成吗？”
“小飞说的对！”宋绍文讥笑的扫了眼聂老大和聂老三：
“我宋绍文活了四十多年，也没听说人才去世第一天，兄弟就找上门来要接管产业的？
聂老大正准备跟他呛两声，见聂夫人不温不火的看着自己，他面上又有些挂不住，嗡声道：
“那弟妹先考虑考虑吧，我和三弟就先回去了！”
等两人走的不见人影，宋绍文才看向自家姐姐：
“姐，您真打算把KtV和饭馆给卖了？”
“你也看到了！”聂夫人苦笑地看着他：“这都逼上门来了，我若是不卖掉一部分，只怕他们越发不肯死心！”
“他们若是成心想捣乱，只怕没人愿意买？”
“走一步算一步吧！”聂夫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姐夫底下还有批人，实在不行，就只好撕破脸了！”
眼见着姐姐谈兴不高，宋绍文只问了开追悼会的时间便匆匆走了。
客厅的人都散了，聂夫人冲儿子使了个眼色，聂宏飞忙扶着母亲回了房。
聂母关紧房门，才将自己贴身放着的小本子递到儿子手里，无声道：
“想办法交给那个大院里的人。”
“大院？”聂宏飞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卫小娴那张娴静中透着艳丽的脸，不解道：
“为什么要交给她们，不能交给公安局吗？”
“交给他们，你的命就没了！”聂夫人瞬间泪如雨下，只用气音道：
“你的命是你爸拿命换来的，你若是不能用这东西给自己谋一条出路，那你爸不是白死了吗？”
聂宏飞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小本子，而后用绳子捆在大腿根部，才在母亲手上写着：
“舅舅是不是也在找这东西？”
聂夫人身子微颤，才捂着脸痛哭。
以前她还没察觉，直到丈夫去世，她才发现环视四周的都是些豺狼虎豹。
连她一母所出的亲弟弟都不例外！
痛哭过后她心中的情绪才算是平复了下来。
“走，妈送你去学校，再去殡仪馆看你爸！”
“我跟您一起去吧！”聂宏飞蹲到母亲面前，“去看看我爸！”
“不，你不能去！万一他们在路上埋伏……”聂夫人想到那种场景，顿时就浑身发颤。
“妈，妈！”聂宏飞一把揽住抖个不停的母亲，
“别怕！我特意从学校赶回来却连看都不看我爸一眼，就直接返校，您说别人看了会怎么想？
暗处的那些人又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