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的时候，我设计上出问题了，你解决的？”
    解决得还真够彻底，毕业快三年了，京大的新生还以为她多厉害来着，实际上她只是个遇到点挫折就龟缩的loser罢了。
    陆今安抿起唇。
    顾呦呦眯了眯眼，戳了戳男人的脸：“瞒着我。”
    陆今安开口解释：“当时你情绪不好，没必要和你说。”
    顾呦呦来了兴趣：“怎么解决的？”
    陆今安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跟你老师聊了一会儿天。”
    她拍了他脸一下：“这样糊弄我？”
    男人也撑起身子：“很久以前的事了，都快忘了。”
    当时她的事迹在京大闹得沸沸扬扬，以前被捧得多高，后面就摔得多惨，成为了京大众多学生饭前饭后的谈资。
    他先是找到了池礼，让池礼不要再给她施加压力，再在背后扫清说闲话的人。
    后面顾呦呦无心上学，他正好出手，让池礼出面，在设计学院里宣称顾呦呦只是往另一个方向发展去了。
    所以后面入学的，能看到的只有顾呦呦在校前两年的作品集。
    后来顾呦呦返校，再没有关于她的负面言论。
    顾呦呦撅起嘴：
    “当时我想着，我也不是什么人物，讨论一阵子就过去了，回了学校后，除了池老师对我照旧，其他的，就像根本没发生那件事一样，原来又是你，你人在经济学院，手怎么伸这么长？”
    “主要我都毕业了，学院招的新生竟然还觉得我……要不是我现在真的转方向了，那天站在那，我都快羞死了。”
    陆今安仔细地看着她的眉眼，还有她一张一合的红唇。
    顾呦呦皱眉：“你听没听我说话？”
    男人垂下眼帘，长睫投落暗影：“那是你该得的。”
    “如果是我作品刚上刊的那年，她们夸出朵花来我都觉得是我该得的，但我转方向都还没多久呢。”
    男人吻上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唇，“他们夸的是你本身，不分时间段。”
    现在京大的设计学院，留下的，只有惊才绝艳的她。
    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优秀，那他也做不了什么。
    顾呦呦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哼”了一声，“下一个问题，我微博小号上那个人是不是你？”
    陆今安目光闪了闪，薄唇紧抿：“是。”
    他五年时间，几乎把她所有的社交软件翻了个遍。
    微博可以说是他最了解她的地方，或许是她认为没有熟人，所以发出来的内容随心所欲，大多都是情绪化语言。
    “我就说，你微信名一改，我就觉得是你。”
    陆今安手一揽，把女孩拉到他枕头上躺下，他们面对面看着彼此。
    他目光认真：“我想让你发现。”
    顾呦呦眨了一下眼睛，一脸疑惑。
    当初她觉得，网络上一个陌生人，能认真地回复她每一条碎碎念，这种感觉很神奇，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她和他又好像惺惺相惜。
    陆今安接着说道：“以后让你记录我。”他面露遗憾，“可惜自从跟夫人在一起后，你就不怎么发微博了。”
    “我发了啊，上次那个炸排骨我就发了，还有照片呢。”
    “就只有那一条，以前你一天能发好几条。”
    “……我忙。”
    陆今安勾唇笑道：“是因为过得很开心吗？”
    顾呦呦有些羞耻，她以前发的那些文字称之为伤心非主流都不为过，全是青春疼痛文学。
    她一直没删的原因，大半是不敢面对。
    她以前哪来这么多情绪？
    她支支吾吾地回道：“没有…我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人了，哪有那么多话发给别人看。”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瞪圆：“你知道我微博小号，那我发的那条，你也看到了？？！！”
    她的求助帖，怎么给男人安全感……
    她发的问题倒是没什么，下面的评论，还有她的回答，才是真正的炸裂。
    顾呦呦一把拉起被子盖住脸，伸出一只手：“把手机给我。”
    销毁，立马销毁。
    陆今安将被子掀出一个口，嘴角带着笑：“一会儿闷坏了。”
    他把手机递给她，笑得有些恶劣：“夫人发过的所有内容，我都认认真真看了。”
    他记忆力很好，这点她也清楚。
    顾呦呦接过手机打开微博，根本没注意看新消息，就到主页上把那条帖子删掉，顺手下滑把她非主流时期的也删掉几条。
    她把手机反扣在床上，手把男人打开的那个口撑大了一些，让她更好的透气，又不至于对上男人的视线。
    她苦闷道：“我要闷死了。”
    陆今安想掀开被子，又被她用手死死拉住。
    顾呦呦深呼吸：“如果你不想我被闷死，你就不准笑，你必须面无表情，还有，别看我。”
    陆今安压下上扬的嘴角以及差点没忍住发出的笑声，他轻咳了几声：“好，最后一条能不能取消？”
    语气里还是带着笑意。
    顾呦呦将开口合拢、龟缩在被子里抓狂，“你还笑！我要把我闷死，这样你就没老婆了。”
    陆今安尽量恢复到正常的声线：“不笑了，快出来。”
    顾呦呦将被子撑出一个开口来，躲在被子里悄悄观察男人的表情。
    她以为这个视角陆今安看不到她，事实上，却是被他尽收眼底。
    她撅起嘴，背着男人冒出头：“不能说关于那条微博的任何话。”
    陆今安看着她的后脑勺：“好，有时间限制吗？”
    “没有！”
    男人有些惋惜：“好吧。”
    那条微博下方，很多网友提的建议都还挺不错的。
    顾呦呦咬了咬下唇：“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你怎么发现那是我小号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她马甲捂得死死的，就连虞听晚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小号，就她微博名的那一串乱码，谁能找到她？
    微信里都是认识的人，所以她不喜欢在朋友圈发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
    微博小号可以说是她的发疯号，想说什么说什么，看谁不顺眼就要叨几句，反正谁也不认谁，大家看个乐子。
    她第一次在小号发表完一番酣畅淋漓的言论，没想到还有人跟她评论互动，从此，小号成了她的宣泄点。
    可能是她的青春疼痛文学比较容易引起共鸣，也可能是她文字功底确实扎实，莫名有了些粉丝量，她偶尔也会转发一些大号的内容，宣称“顾也粉丝”。
    顾也那个账号粉丝数量很多，每条微博转发量都上万，陆今安绝对不可能是从这找到她。
    陆今安从她身后揽住她，下巴搭在她脑袋上：“有一次，你发错了，发在朋友圈里了。”
    顾呦呦脑内闪过很多片段，其中一个被她迅速抓住：“但我秒删了啊。”
    陆今安轻阖双眼：“我看到了，很幸运，你一字不变的发在了微博，我搜到了。”
    他当时只看了一眼，下一秒内容就不见了，他凭着记忆搜索在众多软件上搜索，最后找到了。
    也是看了她的微博，他才知道，她原来还有那么多烦恼，他能为她做的，还远远不够。
    顾呦呦：“……你厉害。”
    陆今安平静道：“上面的很多话，你都可以直接和我说。”
    他可以面对面对她进行开导和安抚。
    “那很私密的好吧？就像你有情绪了，你会想跟别人聊吗？我只是单纯的发泄，不需要人安慰。”
    陆今安伸手玩着她的发丝，语气认真：你可以把我当做某种动物，或者物品。”
    顾呦呦笑出声，她翻过身对上男人的视线：
    “陆今安，你很像一个女儿正处于青春期的老父亲。”
    “有些情绪是很私人的，只能自己知道，很复杂，就比如说，我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很失败，但是周围的人根本理解不了，觉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只能找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说出口，宣泄一下。”
    “再比如说，我有些想法，甚至会让认识我的人觉得，这压根不可能是我想出来的，就像我是个清纯少女，但脑子里想的却是黄色废料，这比喻你能懂吗？”
    她叹了口气：“那个微博上，有我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全被你看光了。”
    陆今安的吻落在她的面颊：“我都能接受。”
    他怎么不懂呢，从幼时就对她产生的卑劣心思、对她身边人的嫉恨、关于她的每一个疯狂的想法，他都不敢让任何人发现。
    顾呦呦看了他一会儿，扬起嘴角：“那我澄清一下，我发的所有微博只跟我自己有关。”
    在爱上陆今安之前，她的情绪只被她自己所牵动。
    她那些发疯的话，不过就是她设计滑铁卢之后，躺在家里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罢了。
    男人笑着挑眉：“这…我大概想到了。”
    顾呦呦捏了捏他的脸：“很明显没有好吧？你是不是以为我在为宋逾白多愁善感？好几次我发了微博，你发的评论老是往感情上面扯，要不是我知道你是好心，我才懒得回你。”
    听到她嘴里说出这个名字，他有些膈应，又觉得安心。
    真正不在乎了的人，不管是说，还是听，都毫无感觉。
    而他面前，他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变化。
    他抱住她的腰：“还有下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