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霜媚无辜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皇陛下,“白姐姐,陛下心情不好?”
    白浮雪浅笑,“陛下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霜媚面色忧愁,“妹妹从草原而来,知道你们大夏朝有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陛下容不下妹妹是应该的。”
    霜媚轻轻靠在白浮雪的肩膀上,墨绿色的眸子流转在她身上。
    霜媚看了一眼,女皇陛下把目光重新拉回到了白浮雪身上,
    “真不明白白姐姐是如何和那样凶狠的人生活在一起,妹妹光是看一眼陛下都觉得害怕的慌。”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入了萧时之的耳朵。
    萧时之背后的李德全面色复杂,“陛下,公主言辞有误。”
    萧时之目光冷涩看过去,霜媚背后惊起一片冷汗。
    谁又能想得到,就她现在的工作强度,在白浮雪眼里就是个弟弟。
    深夜书房的安静被打破,萧时之毛笔停顿,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卷王大臣。
    萧时之表情略有复杂,“又往宫里送信?”
    白浮雪后退一步,霜媚的手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尴尬极了。
    大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您要保重身体啊!”
    在大臣离开之前,面色忧虑地回望了一眼女皇陛下。
    大臣跪倒在地,“回禀陛下,臣查到狱中的左丞相望图往宫里送信。”
    “望女儿宫中安康,切莫挂念为父,好好侍奉陛下。”
    萧时之微微皱眉,把这封信放进了抽屉。
    大臣:“老臣看陛下面色憔悴,每日工作至少八个时辰,龙体要紧!”
    萧时之想要辩驳一下,工作时间没有那么长,之前的工作有和白浮雪一起分担完成,现在是小女朋友不开心了,她才稍微加班一会儿。
    萧时之根据霜媚的口型判断出大概,深深呼吸,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他曾经是朝廷中属于属于严厉严肃的高官大员,年纪轻轻就成了卷王,一路卷到中老年。
    白浮雪浅笑拒绝:“陛下在等着本宫回去,告辞。”
    萧时之坐在书桌烛光下,仔细翻看着运往草原的烟酒的账本。
    萧时之心情复杂地看着大臣佝偻的背影离开,喝了一杯清淡的茉莉花茶。
    萧时之:“一封给贵妃的盼望家书不能说明任何事情。”
    霜媚用脸颊蹭蹭白浮雪,“白姐姐,考虑好了吗?”
    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正经东西可以商量?!
    萧时之扫过信封,上面只有几行字。
    大臣表情严肃,“陛下,左丞相在边境势力很大,早些年和已经被废的肃亲王同流合污,在偏远边境一带的权力甚至压过了皇权。”
    萧时之立刻跟到白浮雪身后,回头看了一眼霜媚,眼神中略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和正宫的从容。
    他认为当皇帝必须要勤政刻苦,日理万机。
    李德全担忧地看了一眼女皇陛下铁青的面色。
    一个个像葫芦娃救爷爷,挨个往里面送。
    霜媚:?
    连续好几天,萧时之白天处理完工作,晚上就去白浮雪的宫殿。
    萧时之缓缓松了口气,捏着串珠的动作轻了许多。
    大臣:“是。”
    没有一天是懈怠的,对待先帝是一万个看不惯。
    一同在抽屉里的,还有一颗化进水里,就会无色无味的药丸。
    北庭公主背着她和白浮雪商量什么?!
    大臣哪里会听萧时之解释,“陛下应当以龙体为重,国家社稷全都担负在陛下的肩膀上啊!”
    萧时之两根手指夹起信封,拆开看了一眼。
    霜媚用修长的手指勾住白浮雪的下巴,“怎么想都是妹妹吃亏,白姐姐为何不同意?”
    萧时之捏了捏眉心,“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问题在于——
    霜媚笑的勾人,“只要白姐姐看妹妹在鼓上跳舞,妹妹便能给姐姐一个草原的情报,过了这个村可没到这个店。”
    大臣磕头,“请陛下慎重处理。”
    每天晚上就吃一个饭,饭后折返回紫宸殿。
    肃亲王是一个,草原狼王又是一个,现在左丞相也来送了。
    萧时之把装着药丸的小瓷瓶扔到大臣面前,“把此毒物交给肃亲王。”
    谁又能想得到,萧时之刚穿越来的时候,每天光是批奏折,就消耗掉了全部的心力。
    现在已经能卷死朝廷卷王了。
    萧时之忍不住抽了口烟,
    焯
    这就是成长。
    白浮雪恢复到了每天的躺平生活,和刚穿越来没什么区别,对后宫斗争没有任何兴趣。
    松萝着急:“陛下已经两天没有来娘娘这里了,奴婢听闻一些前朝臣子,想把自家姑娘送来宫里。”
    白浮雪喝了口杏仁奶,“那就送来吧,挑几个好看的和本宫住在一起。”
    松萝起急的跺脚,“娘娘怎么能这样懈怠,陛下从前可没有那么长时间冷落娘娘,若陛下在娘娘这看到合心意的姑娘,万一夺了娘娘的宠爱怎么办。”
    白浮雪沉默片刻,“有没有一种可能,陛下是太忙了?”
    不出意外,她的前女友快要卷疯了。
    松萝:“那娘娘更应该去看望陛下,让陛下知道娘娘的心意。”
    白浮雪:“。”
    那忙的就变成本宫了。
    白浮雪瞧了一眼小厨房的方向,“今天晚上做点清火的菜,到点了就叫陛下来用晚膳。”
    松萝笑了,“奴婢这就去吩咐。”
    白浮雪不忍心看萧时之一直忙碌,对外头太监说,“准备一辆马车,本宫要去宗人府。”
    “去通知一声皇后娘娘,麻烦娘娘跑一趟来。”
    白浮雪换了一身不打眼的衣服,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皇后已经坐在了马车里。
    皇后心惊胆战:“妹妹要带本宫去哪里?”
    白浮雪微笑说:“去宫外面。”
    小小的马车里,皇后大惊失色,“后妃怎能出宫?!这若是被陛下知道,是要被打入冷宫的大罪!”
    皇后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困在笼子里久了,连飞到笼边上的勇气都没有。
    白浮雪让前面的小太监驾车,马车缓缓开开始动。
    皇后紧张的嘴唇都发白了,“妹妹,真的不要紧吗?”
    白浮雪安抚说,“没事,有我在。”
    皇后面颊绯红,她嫁给陛下多年,到如今都是处子之身,从未有过情情爱爱,只有白浮雪是真心对她的。
    “好,本宫相信妹妹。”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看着马车越行越远,害怕的大气不敢喘,立刻跑去了紫宸殿。
    小宫女跪在紫宸殿的书房,“奴婢参见陛下。”
    萧时之一边看文书,一边嗯了一声。
    “有何事?”
    这个点还没到用晚膳的时候,难道小美人有事找她过去?
    萧时之紧绷的神经,一想到小女朋友就松弛了下来。
    小宫女:“奴婢看到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坐马车出宫了。”
    萧时之大惊失色,脸上不得不装作女皇的处变不惊。
    “一起出宫去了?”
    她脑子里那根松弛的琴弦立刻又绷紧了,比刚刚绷得还要紧。
    萧时之默默喝了一口茶水,掩盖着内心的不悦和恍惚,“去哪里了?”
    小宫女:“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在上马车时,皇后娘娘面色娇羞,一直抓着淑妃娘娘的手腕呢。”
    萧时之把茶碗重重放在书桌上,龙颜大怒。
    萧时之随便在抽屉里拿出一块手镯,扔给小宫女,“有其他消息再来禀报朕。”
    小宫女唯唯诺诺的接过手镯,小心地离开了紫宸殿。
    过了没一会儿,暗卫半跪在书房里。
    “陛下,皇后和娘娘去了宗人府。”
    萧时之微微挑眉有些诧异,“继续。”
    暗卫:“皇后娘娘许久未jsg见肃亲王,表情惶恐又复杂,幸得有淑妃娘娘安慰,才缓和下来。”
    萧时之把目光重新落在了奏折上,“这个时间点,肃亲王怕是在和北庭的奸细见面。”
    暗卫:“陛下说的没错,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目睹了肃亲王叛国的全过程。”
    萧时之眉头舒展,轻轻叹了口气。
    还好没有去外头逛街。
    还好没去戏院听曲子。
    还好没有没有一起去看花魁。
    暗卫:?
    您看到您皇叔叛国,为什么不生气?
    这大概就是上位者的心思,深沉难以琢磨吧。
    暗卫首领肃然起敬。
    萧时之心思复杂,“白浮雪好手段,用这种方式让皇后彻底归心于她,真是了不得。”
    萧时之心中思忖:白浮雪在暗示她,让她多有点危机感?
    皇后失魂落魄地坐在走廊间,眼睛里显现没有光了。
    白浮雪透过缝隙去看肃亲王和黑衣人交流。
    肃亲王沉默半刻说,“只要你们能把我救出去,任何消息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黑衣人咧开嘴笑了,“王爷,您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肃亲王担心对方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本王守在边疆的五万大军,在必要时可以送给狼王当做礼物。”
    皇后倏然睁大眼睛,双手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
    她自从每天接触文书账本后,对国家的视频资源有了新的认知。
    哥哥的行为相当于把边疆将士给狼王屠杀。
    培养一个合格的士兵少说需要二十两银子,五万人就白白送给狼王?!
    更何况人命和战斗力,无法用银两来计算。
    黑衣人笑了,“王爷很真诚,狼王一定会被打动。”
    黑衣人消失在房间里,肃亲王沉默地看着送出去的一小瓶药,默默低语:
    “妹妹,你让本王失望了。”
    皇后听到这句话心如刀绞,捂住嘴默默哭泣,被白浮雪从宗人府带走。
    马车里,白浮雪轻轻抱着正在哭泣的美丽女子,用手帕擦拭掉她眼角滚滚泪水。
    皇后嗓音嘶哑:“为什么,为什么妹妹要带本宫来看这些?”
    白浮雪:“皇后娘娘需要明白肃亲王的本性,在得到你的帮助后,他或许会用宫里的关系对你动手,亦或者对你灌输家族观念。”
    白浮雪拍拍皇后的肩膀,“皇后娘娘需要注意身边伺候的人。”
    肃亲王可以顺利把信封放到皇后面前,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能证明在宫中的影响。
    马车行驶回皇宫,停在了皇后宫殿门口。
    皇后那双眼睛红的像只兔子似的,心软得把贴身帕子给她,“别哭了,妆都哭花了。”
    皇后娘娘咬着嘴唇答应,“本宫会好好查查身边人。”
    驾车的宫里人都傻了,在暗处观察的暗卫也恍恍惚惚。
    暗卫咬住笔杆,犹豫了一下,对队长说,“应该怎么汇报给女皇陛下?”
    暗卫队长:“就写……皇后娘娘在淑妃娘娘的马车里哭泣后,红着眼睛回到长安殿,并且一步三回头。”
    当萧时之收到这封报告时,眉毛紧紧皱成一团。
    萧时之抖着如同小说描写一般的遣词造句,“是谁写的?”
    穿着黑衣服的暗卫队长半跪在地上,“属下描写的是实情。”
    萧时之后脑勺一阵一阵的跳,强行把注意力从窗外转移到面前的工作上。
    过了两刻钟,萧时之这才意识到房间里暗卫的存在,“都出去吧。”
    女皇陛下的语气从未如此疲倦过。
    就连看猫猫的眼神都失去了平日里的温柔。
    好像阳气被人吸光了。
    萧时之面对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出神,“朕为了这份感情付出了太多。”
    当天晚上,白浮雪靠在贵妃榻上翻看北庭那边的酒水账本。
    松萝给自家娘娘捶腿,“这个点了陛下怎么还没来?”
    白浮雪也觉得奇怪,“没有宫女去通知吗?”
    松萝愁眉苦脸:“去通知了,陛下说马上就到,但现在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白浮雪皱眉,“若是陛下不想来,今天就别来了,让小厨房的菜也别烧了。”
    白浮雪暗骂一声:给她脸了是不是。
    昨天还鞍前马后,今天就甩脸子不来。
    真不愧是前女友。
    就在白浮雪心情不佳时,李德全突然来了,“娘娘,陛下有请。”
    白浮雪眉头微皱,“去哪里?”
    李德全也不解,只道:“就在珠镜殿池塘后面的亭子里。”
    白浮雪常年只躺在贵妃榻上,整个宫殿都没有仔细逛过,自然对池塘后面的亭子没有任何概念。
    白浮雪自言自语,“搞什么……”
    在李德全的领路下,白浮雪顺着石头小桥来到了池塘中间的亭子。
    四面都被拉上了厚重的红色帘子,隔绝冷气,从帘子缝隙出,涌出了大鼓大鼓的热流。
    白浮雪把披风脱下,交给身后的宫女,小心点到开帘子,满地都是燃烧着的荷花蜡烛。
    正中间摆了一面鼓。
    红色大鼓上雕刻着野兽图腾,既精致又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野蛮和狂躁,把张力直接拉满。
    白浮雪把视觉往上移,坐在鼓上的是一个浑身缀满了宝石人,半透明轻纱做成的灯笼裤里是笔直修长的大腿,脚腕上点缀着用蓝宝石和黄金铃铛吊坠成的脚环。
    白浮雪的视线逐渐往上,看到了一节柔软的腹部,上面有马甲线,更引人注目的是缠绕在上面,层层叠叠的珍珠,把她衬托的更像个精致的娃娃。
    坐在大鼓上的美人一条腿垂落,另外一条腿弯曲着,下巴抵在膝盖上,头上的皇冠亮得晃眼。
    “亲爱的,朕好看吗?”
    白浮雪嘴唇干燥,想要立刻冲上去,紧紧拥抱住这个漂亮的大美人,
    强烈的视觉冲击,却让她僵硬的停留在原地。
    萧时之的长发编织成了草原人的麻花辫,上面插了梅花,把宝石编入发丝中,在烛火下愈发璀璨如星辰。
    每一下动作,都能让鼓面发出沉闷如野兽低吼的响声。
    当然,最漂亮的还要数那黑曜石般的眸子。萧时之笑声如妖精般蛊惑,“亲爱的,朕和霜媚皇后相比,哪个更好看?”
    白浮雪惊艳万分,脱口而出:“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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