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萧时之放下一堆公务,和李德全一起去了容才人的宫殿。
    承香殿靠在御花园附近,距离紫宸殿有一些距离,步行需要一刻钟时间。
    李德全不太明白女皇陛下的苦恼,只能试探开口,“如今后宫妃子凋零,淑妃娘娘和高位嫔妃的关系都不错,这是一件好事,不知陛下在担忧什么?”
    萧时之紧紧捏着手中的黑色串珠,流苏如小美人的手指般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萧时之阴沉说:“淑妃可以和朕好,也可以和后宫里的任何人好。”
    李德全大惊失色:?
    陛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掌权者的心思无人可以猜测,李德全浑身冒冷汗,心想女皇陛下的疑心病已经重到了这种程度。
    淑妃娘娘平日里贤良淑德,最是温柔,每日里不是在帮闭一下处理公文,就是打理后宫事宜,只有少量时间是单独歇下来的。
    就这样还要被女皇陛下怀疑……
    容才人发狠冲上去,用匕首抵住白浮雪的脖子,掏出一块白布捂在白浮雪的口鼻处。
    白浮雪从袖口滑落一节极为锋利的刀片,不着痕迹地在手指间旋转,等待时机反杀回去。
    整个大夏朝有多少壮丁是可以去堆人头的?
    白浮雪气的手掌在发抖,“你们把边疆将士当成了什么?把被糟蹋的土地和农民当成了什么?草原年年劫掠你们不知道吗?”
    白浮雪突然觉得有一丝荒谬,她没日没夜在宫里看账本,画地图,和萧时之各卷各的忙碌到天明,结果身边人盼着她去和亲。
    萧时之的脸更黑了,比批阅了一天的奏折的脸还要黑。
    容才人怨毒地看着白浮雪,“讲和的条件是把你送到草原。”
    萧时之眼中划过一丝不理智的狠厉,在侍卫的跪地行礼下,走进了宫殿。
    萧时之本以为会看到小女朋友和容才人互诉衷肠,就像皇后霜媚和白浮雪那样,两只眼睛都给气红了。
    萧时之赶紧把地上的小美人抱起来,“白浮雪,别睡!”
    松萝一看到女皇陛下立刻跪地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鲜血涌出,箭头贯穿肩胛骨。
    容才人脸上带着又疯又癫的笑容,“白姐姐,你别怨本宫,本宫在陛下还是皇女时就陪伴在她身侧,凭什么你一来了,陛下连看都不看本宫一眼?”
    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不要发出声音。
    松萝点头说:“除非娘娘在里面和容才人单独说话呢,已经好一会儿了。”
    小美人手无臂无力的打在地上,衣裙上沾满了灰尘,眼睛恍惚地看着女皇陛下。
    萧时之后脑勺突突的跳,心想自己就是个去去抓小三的正宫,脸更黑了。
    “你还把白小将军在京城里的动向,汇报给北庭?”
    白浮雪怒从心起,“左丞相希望你向陛下求情,和北庭人讲和?!”
    萧时之深刻知道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束,缚住白浮雪,只有别人去巴结她,从来没有她去考虑别人的份儿。
    上赶着给北庭人送情报,北庭人是你爹吗?
    白浮雪气的脑袋发晕,“每一条信息的泄露,你知道会死多少人么?”
    萧时之微微颔首,“你家娘娘在里面?”
    她站在门口,放轻呼吸,悄无声息地往里面看。
    萧时之愧疚的把小美人抱在怀里,看都没看容才人一眼,jsg走下阶梯,“快传太医来!”
    白浮雪翻看着金属匣子里面的信件,容才人不知从哪翻出来了陈旧的匕首——
    来到宫殿门口,一个个侍卫站成一排白浮雪身边的松萝站在旁边。
    萧时之把弓箭往地上一扔,直接踹门进入。
    容才人话音刚落,一道剑矢直戳入她肩膀——
    萧时之低声自言,“容才人不过是个拎不清的混账东西,也配和淑妃说话?”
    萧时之心乱如麻,加快了脚步,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心里更加烦躁了。
    容才人脸上露出片刻茫然,随即又是全然的无知的恶,“他们生来命贱本该被屠杀,本宫管不了那么多人的人命,本宫是为了陛下好。”
    残破宫殿里的小美人,满脸煞白,双唇恐惧的颤动,平日里水盈盈的桃花眼只剩下惊恐。
    规则在白浮雪面前都是狗屁。
    白浮雪把信件放下,“为了陛下好,还是不想看到我?”
    妥妥的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娇妻。
    哪里还有刚刚的冷漠从容。
    萧时之紧紧捏着串珠说,“淑妃和容才人有什么好聊的?”
    “粮草数目的账本,被你偷来看了?”
    李德全同情地看了一眼白浮雪所在的方向。
    容才人见白浮雪突然剧烈挣扎,下手动作更狠了,“白姐姐,只要没有你陛下一定会看我,你再次醒来时,怕已经是在去北庭的马车上了……”
    白浮雪减缓呼吸,尽量少吸入迷[yào],眼角处看到门外站着萧时之,立刻把手指尖的刀片收了回去。
    萧时之嗓音发颤,“是朕来晚了,是朕来晚了……”
    萧时之后怕的手都在颤,有女朋友在遭受生命威胁,而她正在怀疑她去勾搭容才人,做些和风月沾边的事情。
    愧疚之情如排山倒海,用力拍在她脆弱的心脏上。白浮雪藏起计划通的笑容,用手无力地摸摸女皇陛下的脸颊,“臣妾没事,陛下不用担心。”
    冷太久了,需要来撒个娇。
    雪雪很会训狗。
    萧时之顿时心都化了,看白浮雪的神情愈加温柔,“都是朕不好,没有保护好雪雪。”
    白浮雪无力的摇摇头,被萧时之放在床榻上一排太医守在边上。
    白浮雪很识大体开口,“陛下先去工作吧,臣妾没事。”
    就连太医院院判都忍不住咋舌,“娘娘身体虚弱,陛下应当陪伴在娘娘身边。”
    从前还以为淑妃娘娘是什么祸国妖妃,今日一见真是宽和大度,识大体,懂进退。
    萧时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像个被叫到老师面前的小学生一样忐忑不安,“朕可以留下来吗?”
    萧时之小声去问白浮雪,小心征求着小美人的意见。
    白浮雪笑意更加柔和,“整个皇宫都是陛下的,您当然可以留下来。”
    萧时之自责的心都快碎了,双唇无声说:抱歉,让你受伤了。
    萧时之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抱歉,总是疑心你。
    太医:!
    陛下和宠妃太缠绵了!
    太医越把脉越觉得不对,然后问了几个问题,表情更加玄乎。
    看上去挺惨一人啊,怎么身体就是没毛病?
    好怪,再把一下脉。
    确实没事?
    怎么看上去表情那么痛苦?
    就连行医多年的老太医都忍不住为之心碎。
    一众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艰难开口,“娘娘身体虚弱,需要用温和的药先调理。”
    不然总不能说身体没病吧?
    真的有吸入迷[yào]吗?
    萧时之紧绷的神色慢慢缓和,“去煎药。”
    太医:“是。”
    小美人气虚又无助地躺在床上,“陛下,今日为何会出现在门外?”
    萧时之沉默片刻,“朕想你了。”
    白浮雪生病,萧时之不敢说她吃醋。
    担心会惹得小美人不快。
    白浮雪拉了拉她的衣角,“真的不是吃醋?实话说容才人长得还挺好看。”
    萧时之立刻辩驳,“不是吃醋。”
    说完萧时之整张脸都红了,在原地局促不安得看着白浮雪。
    萧时之默默补充一句,“雪雪可以相信朕。”
    此话没有任何说服力。
    白浮雪扑哧一声笑,“臣妾相信,臣妾知道陛下不是一个乱吃醋的人。”
    萧时之自知理亏,坐在床边小声说,“外头皇后和霜媚,想来看看你,朕让她们在外面等着了。”
    病弱的小美人用指甲滑动着萧时之的手掌心,引得后者身上痒痒的。
    白浮雪笑容软绵,“臣妾只想见陛下。”
    萧时之心里瞬间有烟花炸开,笨手笨脚的替白浮雪拉好被子,整个人身上泛着粉红泡泡。
    白浮雪憔悴的咳嗽两声,“不过臣妾最近身体不舒服,怕是不能让陛下尽兴……”
    萧时之连连摇头,“你好好歇着,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朕不会碰你。”
    白浮雪笑容更加惹人疼了,萧时之虔诚地在爱人手背上落下一吻。
    白浮雪收起小算计,抬头摸摸萧时之的狗头。
    白浮雪一“病”就是好几天,在这期间容才人在冷宫里死了。
    牢狱之中的左丞相一夜白头,不日,一条白绫吊死在他那老鼠的牢房里。
    一车一车的金银珠宝拉到了国库,大多都用来粮草准备。
    萧时之把手上的文书放下,面前是个清俊的小伙子。
    白小将军:“末将参见陛下!”
    萧时之柔和:“你是淑妃的弟弟,不必多礼。”
    尽管萧时之知道白小将军,并非是现在白浮雪的亲弟弟,可沾亲带故略有些像的,眉眼依旧会有她舒心。
    萧时之先和白小将军谈论了一会儿北庭之事,最后道:“你很久没有去看姐姐了,今日有空便去瞧一瞧她。”
    算是给白家安个心。
    白小将军刚刚还严肃着的脸,突然绽放出了一朵花,“真的?”
    白家人没有一刻是不想念白浮雪的。
    后宫那种吃人的地方,哪里是一个姑娘家可以承受的?
    萧时之重新拿起文书,“那件事情先别说。”
    白小将军刚浮现上,脸的笑容慢慢落下,着急道:“陛下争当要御驾亲征?”
    萧时之:“边疆百姓只知道肃亲王和左丞相,却不知大夏朝还有一位皇帝,若朕不去,下回再冒出什么阿猫阿狗笼络人心,可就不好处理了。”
    白小将军咬牙抱拳:“臣劝陛下三思。”
    他有私心,他不想让姐姐再经历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先帝死了,嫁给了女皇陛下,若是女皇陛下出了什么意外……
    他姐姐该如何自处?
    萧时之缓缓道:“做好你的事,不必再劝了。”
    萧时之缓缓翻动文书,用碳笔默默画着连弩和火炮的图纸……
    不能出现第二个肃亲王和第二个左丞相了。
    白小将军在李德全的带路下,来到珠镜殿门口,被华丽的装饰给吓到了。
    白小将军倒吸一口冷气,“这都越制了!这,这,这怎么能用紫宸殿的花纹?”
    李德全见怪不怪,笑的眯眯眼,“都是陛下让人装上的呢。”
    白小将军一脸复杂,双手紧紧握,“白家何德何能……”
    女皇陛下把姐姐捧那么高,真的只是宠爱吗?
    白小将军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到珠镜殿里面,他自诩在边疆见惯了宝贝,但一来到姐姐的宫殿里,还是被看花了眼。
    光是水晶托盘里的几颗宝石就可以换一下西域的一座城池。
    白小将军无法把视线从巴掌大的宝石上挪开,天下至宝,都汇聚于此。
    白浮雪躺在贵妃榻上,好几个小宫女半跪在地上给自家娘娘捶腿,旁边还有个漂亮的女子,正弹着琵琶。
    白浮雪缓缓睁开眼睛,“是弟弟来了,快坐吧。”
    白小将军忐忑不安地坐在姐姐对面,全然都没有在外面的杀伐果断少年人脸上染着一层薄红。
    白小将军尚未娶妻,哪里敢看姐姐身边如花似玉的小宫女们,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茶碗,
    “给姐姐请安……”
    白浮雪笑着挥挥手,小宫女们鱼贯而出。
    白浮雪见面前的小少年欲言又止,不禁好奇:“怎么了?”
    白小将军结结巴巴开口:“弟弟在外面听说了一些不好的风声,不知是真是假……”
    白浮雪吃瓜:“难不成和本宫有关?”
    关于本宫的瓜太多了,白浮雪自己都吃不完。
    白小将军:“弟弟听说姐姐逼死了曾经的容贵妃,人死的好惨烈,外面人都说姐姐没有容人之量。”
    说完白,他小心地观察着姐姐的表情,生怕姐姐生怒。
    白浮雪茫然摇头,“此事和本宫无关。”
    说无关也不尽其然,怕是萧时之也看到了那几封信,气的炸毛把人给杀了。
    白小将军:“弟弟听说姐姐爱陛下爱的死去活来,没有陛下在便会半夜睡不着觉,硬是要靠着陛下才能安眠。”
    白小将军有些苦恼,“姐姐也忒任性了些,父亲母亲特意让弟弟传话来,在后宫得收敛些。”
    白浮雪:?
    什么鬼传闻?
    白小将军继续说:“弟弟还听闻姐姐每日为陛下洗手做羹汤,若陛下不来,姐姐还会枯坐于餐桌前,从晚上等到天亮。”
    白小将军面容苦涩,“姐姐用情太深了。”
    白浮雪:?
    除此之外,还有白浮雪拦着女皇陛下去找别的嫔妃,撒着娇,把女皇陛下拐到身边。
    类似的传闻数不胜数。
    白浮雪莫名其妙,“这些鬼传闻都没人管管吗?”
    除了第一个还有点正经,后面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白小将军也觉得很奇怪,“弟弟知道陛下有一队人专门来管理京城中的流言蜚语,可怎么不见人阻止……”
    “京城中传的越来越疯,就差没直接说,姐姐离开陛下就活不下去了。”
    白浮雪:“。”
    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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