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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养一只万人嫌崽崽

    第十五章养一只万人嫌崽崽
    冰面上,穆瑜已经为那份“注意力和不会动的正相关表格”收集了足够的素材。
    他单手撑着冰面,把右手交给燕隼,没用手杖,十分放心地等着小雪团把自己拽起来。
    燕隼紧张又郑重,从穆瑜怀里跳下来,双手并用牢牢抓住那只手,发力向后拉。
    系统的角度,其实能清清楚楚看见穆瑜不动声色地暗中帮忙。
    在这种一步一跐溜滑的环境里,才能看出对身体的细节掌控和平衡能力。明明是在冰面上,穆瑜还能控制着动作不露馅,仿佛是真被一点点拉着站了起来。
    实际则是全靠穆瑜的力道,才稳住了燕隼的平衡,没让小反派因为太紧张和着急,结结实实摔一个屁股蹲。
    五岁的小反派暂时还发现不了这么细微的秘密,小脸绷得严肃,腮帮咬得微鼓,一直专心等到穆瑜彻底站稳,才松开手呼了口气。
    “好厉害。”穆瑜双手拄膝,弯下腰认真道谢,“谢谢。”
    “谢谢”和“厉害”燕隼都会说了,也稍微能懂,可毕竟还没举一反三到能学会“不用谢。”
    小反派低着头,手指揪着袖口,红着脸憋了半天,轻轻“啊”了一声。
    他看见两道人影过来,想起自己还有配合录制的工作,连忙要起身,踝侧却被微凉触感点住。
    高益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冰鞋的鞋带果然不知什么时候散了,鞋舌头也有一点歪,怪不得刚才跳的时候忽然吃不住力。
    穆瑜的胳膊即将被沉迷绕圈圈的小雪团拧成麻花,不着痕迹用刃点冰,转了个圈,救下自己的尺骨和桡骨。
    除非对这个教练来说,队员的前途、队员的发展,队员的身体和心理健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拿金牌,是出成绩。
    半旧的金属手杖抵在鞋帮上,力道不重,将他因为摔倒有些扭曲的右脚腕推回自然态。
    穆瑜发现小雪团想飞,向上一提,举着胳膊的小家伙在冰上漂漂亮亮转了个圈。
    伯格黑德的最后一任经理人,曾经抱病制定过严谨的训练章程。没有任何一个外人,能越过伯格黑德聘用的职业教练,毁掉这么多无辜的天才。
    来人身后跟着摄像机,大概是要继续录制,却也并不催促,只是看着少年队员滑到角落,低头飞快绑鞋带。
    只想踩着台阶往上走的人,是不会在意台阶是石头是木头,又会在什么时候坏掉的。
    这也是燕父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丢掉在这里的教练职位——他只差一点就能升到A级,只要再带出两、三批闪亮的冰坛新星,再收割两、三茬金牌。
    “本末倒置。”穆瑜接住自己身上蹦的小雪团,“只凭一个燕溪,是毁不掉这么多人的。”
    实力顶尖、天才迭出,在断层级别的顶尖实力垄断下,被公认作冰雪运动的唯一巅峰。
    高益民皱起眉,迅速撑着冰面一骨碌爬起来,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燕隼被穆瑜裹上小白帽子小白手套白羽绒服,冰刀也是白色的,因为冰场的温度低,脑袋顶上是真实体化冒着热腾腾的蒸汽。
    余牧对俱乐部的流程管理一窍不通,所以能编出“燕隼偷改训练方案、导致多个天才少年队员出现严重意识损伤”的故事。
    高益民在又一次落冰时没能踩稳,脚踝一拐,砰一声摔在地上。
    他已经观察过这个冰场所有的少年队员,因为是在雪谷拍摄的综艺,邀请的配合方自然也顺理成章,是正在这里集训的伯格黑德俱乐部少年组。
    它已经能理解宿主要说的意思。
    燕溪未必没这么想过——他心思扭曲、抗压能力极差,见到这些原本被他压得抬不起头的队员,一个接一个超越他,不可能不恨得昼夜难眠。
    系统差一点就被小反派勾搭去玩,连忙拿起笔记本:“什么问题?”
    穆瑜说:“除非。”
    看起来特别像是快要熟了的雪团子。
    他抬头去欣赏冰场平整的冰,于是燕隼原地复活,牵着那只手不舍得放开,绕着穆瑜蹦蹦跳跳,灵活地用冰刀画小蝴蝶。
    冰刀在冰场上落得极稳。
    可对于冰场来说,从燕溪选择了放弃、把冰刀重重摔在冰面上的那天起,他就成了外人。
    快蒸熟了的雪团子眼疾手还特别快,明明已经快要把脸埋进衣服领子里,发现穆瑜的手探过来,依然能第一时间扑过去牵,抓一根喜欢的手指牢牢攥住。
    系统琢磨了一会儿,隐约品出端倪:“宿主,那些队员是他升级的台阶。”
    等高益民把冰鞋的问题处理好,才又听见他问:“燕教练说了什么?”
    #情绪探测仪提醒:年仅五岁的反派,遇到了人生中最严肃的问题之一。
    穆瑜被攥住了手指头,低下头,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暖融融的小屋里,系统在玩毛线,燕隼在抱着保温杯试图保温,并盯着穆瑜握笔的那只手苦思冥想。
    金牌是教练的金牌,成绩是教练的成绩。
    “余牧最后那份剧本。”穆瑜在意识里对系统说,“还有其他问题。”
    燕隼完全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他在穆瑜身边就能安心玩,兴致勃勃继续蹦,没发觉附近隐蔽投来的讶异视线。
    穆瑜上次来这个世界,做伯格黑德经理人的时候,在冰雪运动的艺术类项目上,这支俱乐部有着几乎不可撼动的绝对霸权。
    ——除非,这个职业教练本身就有问题。
    系统有幸围观过小反派挑喜欢的手指头。那时候穆瑜在填带走燕隼的申请表,的确没太留意身旁。
    “限位钩开了。”对方提醒,“多绕两次鞋带,绑起来不容易松。”
    至于谁来拿、拿了以后又会怎么样,都无所谓。
    那人领着小豆丁,穿着款式简洁的休闲外套,瘦削清癯,单手撑着支金属手杖,说话的样子平淡温和。
    事实上,这件事不止燕隼做不到,燕溪也不可能做到
    系统抱着那块伯格黑德经理人的印章,看着在冰上苦练的少年队员,没说话。
    高益民下意识张口,又立刻把话咽回去。
    他低着头,把鞋带绕了一圈绑牢,沉默起身。
    燕教练说,录制综艺的时候会来一个叫“余牧”的编剧,要给燕隼当老师。
    这个余编剧,会想法讨好他们这些少年队员,在镜头前对他们处处关心。
    余牧会装得温柔周全,让他们去休息、替他们出头,说他们的训练强度太大。
    但其实对方不过是个三流编剧,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是为了在综艺里刷脸装好人提升名望。如果真听了余牧的话,一定会打乱他们的训练进度。
    这段话对外保密,没人敢说出去。对内组里的所有人都听了,也都听得懂——谁被分来带余牧这一组谁倒霉。
    这套手段对付外面的人或许有效,对他们这些没日没夜训练、稍松口气就会被刷下去的花滑队员,除了荒唐只剩嘲讽。
    ——你休息的时候,别人难道不休息?训练不上强度,难道要看着别人练出高难度动作,一路碾压你去比赛?
    会有那种念头的人,根本不会被带到这个俱乐部,即使因为天赋侥幸进来,也会在前几轮筛选中就被淘汰出局。
    高益民的家境在花滑队里最差,早就猜到这个差事多半要到自己头上。高益民没什么不满的心思,毕竟对他来说,能进俱乐部就已经够像做白日梦,用高妈的话说,“肯定是哪个祖坟冒了撮青烟”。
    高益民也这么想,他就想本本分分训练、本本分分比赛,拿个名次,让家人过点比现在好的日子,再供妹妹去学早就想学的芭蕾。
    至于在余牧这耽搁的时间,加练补回来就行了。反正他跟燕溪滑,也一样要加练。
    他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那个“余编剧”看起来也并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只是靠在场边,看其他少年队员的训练。
    高益民算了算自己的跳跃次数,记了个数,踩着冰刀滑过来。
    在余牧身边的那个小豆丁,自己跟自己玩得白雾缭绕,蹦得又高又飘,落地还都稳到不行。
    也不知这个余编剧是怎么做到的,小豆丁一旦蹦偏了,不等摔倒,就有只手稳稳当当的半道拦住,把人拢回原位。
    “你刚在做练习。”穆瑜说,“3F五十次,在尝试3A。”
    他还知道3F跟3A。
    高益民抬起头,看了眼对方。
    不是他们看不起余牧,实在是燕教练口中的“余编剧”是个纯纯的外行。
    就算临时抱佛脚,学了几个专业名词,光看动作就能分清哪个是哪个,对外行来说也算不容易了。
    高益民不知道怎么搭话,“嗯”了一声,又忍不住去看其他队员。
    3A,阿克塞尔跳,冰场上的荆棘王冠。
    少年组已经有几个能跳出3A的,虽然成功率不高,但在训练队里,依然令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
    高益民无意识攥紧栏杆,回过神时,恰好听见余牧的声音:“……我看了你的跳跃。”
    来了。
    外行的好听话。
    高益民深吸口气,把焦躁压下去,准备按燕教练说的,当成彩虹屁听完就算。
    穆瑜说:“跳得很差。”
    高益民:“……”
    “我鞋带散了。”高益民低声反驳,“平时不那么摔,就差半周就成了。”
    嫌余牧碍事是一回事,不愿意被外行这么说又是另一回事。
    他给燕溪当陪练,藏着自己的跳跃不敢露出来,可真要铆足了劲跳,在少年组里也是数一数二。
    运动员的好胜心是本能,高益民被燕溪压惯了,什么话都听得了。可上来就被这么说,多多少少还是激起了些不服气。
    穆瑜弯下腰,拦住一飞上瘾就不知道累的小雪团,给小家伙擦了擦汗,变出泡好了奶糖的小号保温壶。
    穆瑜拧开壶盖,试了试温度:“会崴脚。”
    高益民的回答理所当然:“崴脚也没事。”
    “温室”会模拟伤病,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受伤和生病,只是疼而已,不会影响身体继续做出相应的动作。
    崴一百次脚,只要能扛着不喊疼,做出来的动作质量还是一样的。
    燕教练手底下的队员都这么练,疼狠了就去申请止痛剂,直接注射进培育舱里,几分钟就会有效果。
    穆瑜半跪在冰面上,一只手帮忙扶着保温壶,让小雪团安心小口小口喝水,右手轻甩开折叠手杖。
    不等高益民回神,手杖的一端已经点在他的内踝侧。
    仍然是之前那种不算重的力道,高益民的脚腕却忽然一拐,歪得差一点跟冰面平行,整个人毫无预兆失去平衡。
    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调整重心,没来得及,砰地重重坐在了地上。
    “鞋带散了会摔,说明你在依靠鞋帮的支撑和限制。”
    穆瑜说:“靠鞋帮借力,说明脚部没有力量。”
    高益民摔懵了,坐在冰上,愣愣瞪着眼睛。
    穆瑜等燕隼喝完水,拧紧壶盖,系上条两指宽的彩虹色带子,把小水壶挂在小雪团的脖子上。
    “足踝无力,足跟浮飘,足弓曲度不够。”
    穆瑜撑着手杖起身:“连冰刀都踩不稳,你控制什么?”
    他的语气很寻常,嗓音温淡和缓,听不出任何责备或是质问,并不像高益民在俱乐部里见过的那些威风凛凛的专业教练。
    可点出来的问题,又分明一针见血。
    高益民答不出,又或者是连思考这个问题的脑筋都没缓过来,还在想燕教练口中的那个“来刷脸的编剧”。
    什么编剧……编冰上芭蕾舞剧的编剧吗?
    他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还坐在冰上,手脚并用爬起来,脚踝外侧又被手杖点住。
    长久的训练早已刻下诸多自动反应,高益民的脚腕下意识顺着力道内收,等踩牢冰刃时,发觉触感竟然和平时微妙不同。
    燕父的执教方式是明确的结果导向,抓跳跃、抓难度,编舞优先服务这两项,剩下的都相当粗糙。
    至于那些跳跃,只要做出来的动作能达标就行,不管是怎么做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纠正高益民这些细节上的毛病,他记着燕教练说的,这人不该信,却又隐隐约约忍不住觉得……照着练练,好像也吃不了什么亏。
    穆瑜没有和他再说更多的话,带着小雪团去坐冰滑梯。
    这个项目不能穿冰刀玩,穆瑜带着燕隼在场边排排坐,两个人比赛脱冰刀换鞋,系统负责吹哨。
    比赛结果,穆瑜以一只鞋的时间差险胜。
    哨声响起的时候,小家伙还抓着一只小雪地靴急得满脑袋冒汗,被穆瑜捞进怀里揉,仰起脑袋:“啊!”
    系统半猜半蒙帮忙翻译:“宿主,他可能是说您的鞋没有鞋带。”
    穆瑜的鞋不需要系鞋带,燕隼的小雪地靴是系带的款式,穿起来费事了不少,比赛无疑有显著黑幕。
    小反派埋头火速绑鞋带,把鞋带绑成了一团疙瘩,依然遗憾落败,所以不甘心地提出了申诉。
    穆瑜笑出来,好好揉了一会儿小家伙过瘾,弯下腰,把乱成一团的鞋带耐心解开。
    穆瑜牵着小雪团的手,教他用鞋带系双层小蝴蝶,一只一只重新仔细系好。
    系统叼着哨子,看了一会儿宿主和小反派绑鞋带,又调远视野,看了看高益民。
    “宿主。”系统还以为穆瑜是准备走平易近人的温情攻略路线,根据统计,这种路线在综艺里的舆论效果最好,“高益民好像还没找到感觉。”
    穆瑜说:“不急。”
    这里是伯格黑德俱乐部。
    在这里训练的花滑少年组,是这项运动中天赋最为顶尖的少年人,性格或许迥异,但无一例外,都有傲气内敛于胸。
    这些孩子在燕父手下,成了转瞬即逝的冰上花火,要想绚烂,要想被人看到,就得抱着疯狂燃烧殆尽的觉悟。
    既然打算拿到绑定燕隼的资格,穆瑜就不会什么也不做,但在这里循循善诱春风化雨,没有任何意义。
    穆瑜牵着燕隼的手,带小家伙去坐冰滑梯,走到最高处时,被一道人影拦在面前。
    燕父盯着他,神色仍有忌惮不安,却又透出压不住的阴鸷。
    燕父终于隐约觉察出了不对劲。
    他看着眼前的“余牧”,想不通这人有关花滑的储备是哪来的,也想不通燕隼的跳跃怎么会这么优秀。
    由于自身就是伯格黑德的教练,燕父没有参与这一环节,在拍摄区旁观,心里其实已经开始后悔让对方这么轻易带走燕隼、加入节目。
    可节目对外直播全程关注,即使想要变卦,也已经彻底来不及。
    “余先生。”燕父压低声音,“你要做什么?”他追问,“你要带燕隼做什么?”
    穆瑜领着小雪团,给他看了眼号牌:“滑滑梯。”
    燕父:“……”
    神他妈滑滑梯。
    燕父死死咬着牙根,抬起手,拨开不知长了什么胆子、竟然敢跑到自己眼前晃悠的燕隼。
    他是想问余牧究竟要折腾到什么地步。
    要早知道燕隼有这个天赋,燕父就会教他,哪怕把人教成个不会说话的花滑机器,只要能上比赛能拿奖就行了。
    可现在闹成这样,就算燕父想要留下燕隼,余牧也无疑不会同意。而余牧手里那张底牌,给燕父十个胆子也不敢贸然挑衅。
    况且,需要紧急处理的,还有另一件更为要命的事。
    燕父必须为自己的执教方式找到个合理解释。
    余牧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那支手杖轻描淡写点的几下,全点在燕父不为人知的软肋上。
    这还只是个开始。
    他不知道余牧究竟懂多少,也不知道余牧还打算折腾出多少新花样。
    有些事,在同行间和专业领域内不是秘密,但这样直白的暴露出来,一样会让他声誉扫地。
    燕父看了眼跟上来的摄像,深吸口气:“……我希望你不要贸然指导我的队员。”
    “我对他们是最了解的,他们每个人的数据,体能优劣,心理状态,我都有详细的资料。”
    燕父说:“余先生,您或许懂一点花滑,但您不是带他们的教练。”
    打好的腹稿才说到一半,就又看见燕隼跑出来晃,燕父心烦地蹙紧眉,伸手就要避开镜头把人搡开。
    穆瑜的手杖更稳,拦住他的手臂,一拨一挑,把小家伙护回自己身边。
    “……”燕父的手肘一麻,险些维持不住冠冕堂皇,硬咬了下牙。
    他站直身体:“高益民进俱乐部的时间太晚,练野路子的时间太久,动作已经成型了。”
    “硬要纠正固有习惯,只会让他彻底做不好动作,连原本擅长的部分也丢掉。”燕父一口气说下去,“你这样只会毁了他,余先生——”
    他的发言还没说完,身后冰场上,忽然爆出一阵惊呼。
    燕父下意识回身,脸色骤变。
    高益民在角落里挑战3A,他本来不想信余牧说的话,可一旦听了又哪那么容易忘——更何况身体的反馈更真实也更直接,几乎立竿见影。
    天赋摆在这里,到了这种水准的少年运动员,哪怕意识上不知道哪个才是对的,本能也会促使他,去选择最合适的那一种。
    被那柄半旧的合金手杖点住脚踝,不轻不重推到位的、新的发力点和踝关节姿态。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调整了动作状态,又用新动作摔了一次、两次……摔了十三次。
    第十四次,他在起跳后意外蒙对了轴心,反应过来前,身体已经旋转过三周半。
    冰刀重重砸在地上,冰花四溅,明亮的灯光下,四周寂静无声。
    在系统的掩护下,恶狠狠逡巡了三次的小反派终于找到机会,护着穆瑜,重重踩住了燕父的脚趾头。
    高益民踉跄两步跪在地上,投过来的视线有惊愕有嫉妒,他茫然大口喘气,扶着紧紧绑了两圈鞋带的冰鞋,抬头看向冰滑梯的顶端。
    他跳出了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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