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如果换不回来呢
    ◎那也只能生出来了。◎
    “头部外伤导致颅内有轻微出血,量比较小，也没有伤到关键位置，暂时不需要做开颅手术,医生说一般这种情况下，1-2周,淤血会自行吸收,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除此之外，肋骨骨折了两根，万幸没有移位，不需要做手术,固定治疗就行。”
    严洲也在医院,就在薄清霆的病房外。他的话，让薄清霆和薄夫人都松了口气。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薄夫人问。
    “一到三天，但这也不固定，还需要观察。”严洲已经问过医生。
    “我哥怎么样了——”薄明睿匆匆赶来。
    严洲于是又说了一遍。
    “就是说，睡两三天醒过来就没事了吧。”薄明睿松了口气。
    “应该是这样，但是伤到大脑，还是要多观察。”严洲有点发愁,叹了口气：“你们就算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也别在病房里吵架,薄总最近处理工作上的事已经很辛苦了。”
    “我没有开玩笑。”薄清霆想到梦里，他被薄夫人赶出去的狼狈姿态，神色冰冷：“如果你不信，可以问我一些只有你我知道的问题。”
    “你怀了个儿子？还是说，是个枕头？”薄夫人不由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扫了扫那个肚子，看起来也不像个枕头。
    “事到如今，也该告诉你了。”薄清霆终于下定决心，但话到嘴边，又十分难言。
    “……”薄清霆沉默。
    “林小姐，我们谈谈吧。”薄夫人自顾自推轮椅，进了一间空置的休息室，让保镖在外面远远守着，别让旁人过来。
    “后面给我发过照片，狗在村里，给他妈喂得像头猪。”
    薄清霆：“你一个月做三次美容，每季必飞去国外看秀，喜欢拍珠宝，最喜欢的设计师是路易斯……”
    “这些事也有可能是清霆告诉你的。”
    “确实被收养了，没骗你。”薄夫人解释，“本来想送到宠物收容所的，正好有个保镖家里想养条狗看门，就送给他了。”
    “我才是你的儿子。”
    毕竟，有些事薄清霆应该不会告诉任何人。
    事到如今，他只能处理好眼下的事，余下的事等大哥醒过来再说，也要护好嫂子，不让妈妈继续造作，再给哥哥增加负担。
    薄清霆见四处没有监控，稍稍安心。
    “你在说什么？”薄夫人受到的心理冲击太大，下意识抓紧了轮椅扶手。如果不是她词汇量太匮乏，可能已经开始骂脏话。
    薄清霆只好说了一些，不会分享给别人的事：“明睿初中毕业，你带他去医院做环切手术，他不好意思进门，不肯去医院。你给我打电话，最后是我带他进去做的手术。”
    薄夫人：“这些他都可以告诉你。”
    薄清霆：“我知道你的保险箱密码。”
    “我想分担一些,当然，我不是想得到公司，我知道大哥不可能亏待我。其实我理想中的生活是像以前一样混吃等死……大哥需要的时候，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一直记恨我，就因为一条狗。”薄夫人冷笑，“还是他妈的，一条胖成猪的土狗。”
    “……”薄清霆一直以为狗被赶走了，不知道后续。
    “我是薄清霆。”他说得更明白了一些，“我和林清词交换了身体，一直以来，你骂的、针对的，都是我。”
    “我不能完全信任你的话。”薄夫人忍不住又看了看这个“林清词”的肚子。她真的不能相信，这个怀孕的女人是她儿子！
    薄清霆严峻的心情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离谱脑补，崩不住了：“妈，是我。”
    “严洲哥，辛苦了。”薄明睿仿佛在短短几天之内,成长了很多，即使是在这种突发状况下,也能保持镇静。
    “我还记得爸爸去世那天晚上，我出来倒水喝，看到你坐在大厅沙发上流泪。”
    严洲见薄明睿如此懂事，和以往那副没心没肺纨绔相大不相同，也有几分欣慰：“薄总车祸的消息瞒不住了，公司要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
    “明睿小时候特别调皮，有天你回来，发现他在玩马桶里的水，你瞬间崩溃，提着他，用花洒猛冲。”
    “好。”薄明睿点头，听严洲说发布会上要注意的点。
    “你在开什么玩笑？”薄夫人不可置信。
    “我是薄清霆。”他又重复了一遍，甚至摸了摸略有起伏的肚子。
    薄明睿其实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吓坏了，心中不可避免地对妈妈生出了一些怨气。但他也知道，车祸既然不简单，就是一次必然事件，无法避开。
    “二少爷，这段时间要由你来主持大局。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林小姐，也可以问我。”
    “你没听错。我是薄清霆。”
    哪怕，哪怕她心里其实有些相信了。
    薄夫人：“也许是他告诉你的。”
    “有什么我能做的,严洲哥都和我说吧。”
    “我以前偷偷养过一只流浪狗，每天都会给它带火腿肠，后面被你送走了。我问你，你说狗被好心人收养了。”薄清霆说到这里，面色沉冷，至今没有释怀。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薄夫人仍然不改高傲的本质。
    “大哥他一直以来太辛苦了。”
    “？？？？”薄夫人心想，叫我一声妈，还太早了。
    “不会的,我会注意的。”
    薄夫人非常倔强：“这也可能是他告诉你的……”
    薄清霆沉默两秒：“明睿做环切手术的时候，你不放心，还给我打电话，问我明睿发育得怎么样，正不正常。”
    薄夫人：“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薄清霆：“没有人和我说这些。我就是薄清霆。”
    薄清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再说一些细节。当时我告诉你明睿的长度是——”
    “够了！”
    门猛然被推开。
    薄明睿愤怒、惊愕之中，还夹杂着几分羞赧。
    “你们说就说，为什么总拿我的事出来说！”
    “还有，当时妈妈打电话问，你为什么告诉她——”
    “大哥，你太过分了！”
    薄明睿很愤怒，很无语，他已经相信这是他大哥了，只是不知道当时做完手术，妈妈和大哥居然还交流过他的尺寸问题！
    这是可以交流的吗？这是他的秘密！
    为什么这两个人可以毫无顾忌的把他的个人隐私拿出来说，小时候玩马桶里的水、长大了做＊皮环切手术，这种事都拿出来说，实在是太过分了！
    如果他再年轻三岁，可能会大喊，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人！
    但现在薄明睿已经成年，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发泄情绪的少年了，只能咬牙切齿看着生命中两个最亲近的人。
    “我已经信了，你是大哥。”
    “你们不要再说了。”薄明睿大声道。
    “严洲呢？”薄清霆看向门外。
    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不打算再瞒着薄明睿。
    “严洲哥刚去公司，董事会有股东闹事。”薄明睿摊手，“放心吧，只有我听到了。”
    “开线上会议，到时候我打字，你来说。”薄清霆皱眉。
    “知道了哥。”薄明睿忍不住看了眼他怀胎六甲的大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还适应吗？”
    薄清霆神色平静：“从怀孕开始，已经习惯了。”
    “那你不早说？”薄夫人现在也信了八成，再回忆一下过去那些画面，确实，这个“林清词”不正是她的好大儿吗！
    “你会信吗？”薄清霆反问。
    “我现在不是信了？”薄夫人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冲击，思绪一团混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还能换回来吗？”她问。
    “不知道。”薄清霆笑了笑。
    不得不说，他竟然有种报复性的筷感，特别是看到薄夫人震惊、迷茫、后悔、诧异等种种情绪交织的表情之后，那种报复性的快乐尤其强烈。
    “你……”薄夫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管是谁的儿子突然变成了女人，还怀了孕，作为母亲，都会震惊的！
    薄清霆神色平静：“纯偶然事件。”
    “是不是她找人做法？我找大师让你们换回来。”薄夫人第一时间就想到是林清词使坏。
    “和她无关。她才是真正无辜的人。”
    “发现交换身体后，是我一直想把她绑在我身边，让她分担我的工作，让她一直扮演我。”
    薄清霆即使早就预料到薄夫人会将一切推到林清词身上，真正听到的时候仍然觉得愤怒。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虽然你真正针对的人一直是我。”他眼中又浮现些笑意，极冷，只有讥嘲，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代表着欢悦的笑容。
    “你又没有告诉我真相，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心怀不轨，当然会讨厌她。”
    “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她都配不上你。”薄夫人仍然不肯低头。
    “但我不需要找一个配得上我的伴侣。”
    “我只需要找喜欢的人。除她以外，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你永远都在从别人身上找问题，不肯承认自己有错。”薄清霆用一种堪称严厉的眼神看着薄夫人，“你觉得你的出发点是为我好，实际上你所做的一切，只会让我过得更艰难。”
    “不管我和她有没有交换，你都做错了。”
    “你从来没有尊重过她，也没有尊重我。”
    “如果你还意识不到这个问题，那我们没有必要再沟通了。”
    “你可以回你的别墅，随便去什么地方，不要留在医院里，影响我的心情，影响薄明睿。”薄清霆指向门口。
    “你可以把我当成林清词，就当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去拆穿我的阴谋。”
    “随便做什么，你想做就去做。”
    “去，坚持做你自己。”
    “不用顾及别人的想法，也不用管其他人的感受，反正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薄明睿都不敢吭声。
    他大哥发火，一直都是这么恐怖。
    以前他妈还会据理力争几句，今天却保持沉默，像个知道自己犯了错，却不肯低头认错的熊孩子。
    休息室气氛过于沉凝，薄夫人再呆不下去，想说话，却哽在喉咙口，最终推着轮椅离开了。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薄明睿小声问。
    “你可以追上去看看。”薄清霆也担心薄夫人会在极端状态下做什么冲动的事，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哥——不，嫂子。”
    “嫂子，我先这么叫着吧，我去看看，马上回来。”薄明睿快步追上去。
    薄夫人推着轮椅，走得不快，她现在心里像裹了一团火，疯狂燃烧，找不到倾泻的出口。
    “妈，你慢点——”
    “理解一下我哥，他现在那么困难！”
    “还有嫂子，嫂子她也不容易！”
    “妈，你气归气，可别做傻事——”
    薄明睿追在后面，边走边喊。
    “滚！”薄夫人一看到他的蠢脸就生气。
    “妈，你想看我滚，我现在就能在地上给你滚一个。别生气嘛——”薄明睿挡在轮椅前面：
    “妈，你再往前，我就要被轮椅创死了！”
    “到时候你两个儿子都要住院！”
    薄夫人迫不得已停了轮椅，攥紧轮椅把手：“我不妨碍你们做事行了吧！”
    “反正我只会添乱。”
    “也不全是添乱，机场那个采访就还凑合啊，你只要照那个做就行了。”薄明睿爽朗一笑。
    “……”薄夫人欲言又止，推着轮椅绕开薄明睿，算了，她就不该和二傻子说话。
    “你去干嘛？”薄明睿问。
    “我去让阿姨准备早餐……你哥的身体也要补补，还有林清词，人还昏迷着，总要给她擦洗一下，换身衣服。”薄夫人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那好吧，我还要去公司参加发布会呢，还好大哥还在，不然我真不敢。”薄明睿原本压力山大，现在发现他哥还能继续主持大局，放松了很多。
    早就觉得他哥和嫂子有点不对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想到从小到大的心理阴影怀了崽，瞬间就觉得他哥的形象亲切了许多。
    “别什么事都丢给你哥，他也不容易。”薄夫人侧头，目光没有落在实处，心情极度复杂。怎么会有如此离谱之事呢？
    “我知道，毕竟还怀着孩子呢，少气他。”薄明睿忍不住叹息一声，嘴角却忍不住拼命上扬。
    “到时候生孩子怎么办？”薄夫人眼神发虚。
    “如果一直不换回来呢？”
    “那也只能生出来了。”薄明睿叹息，转而又恢复自信力，“反正我哥那人不管做什么都很出色，生孩子还能把他难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