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最后,星和五条悟以二比一的票数赢过了打算逞强的夏油杰,住进了一家酒店。

    他们互相道了晚安,便各自回房间去了。

    星洗完澡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拿出联觉信标来看,依旧没有信号。

    她叹了一口气,还是认认真真地将今日见闻写成文档保存下来,以后回列车了方便丹恒记录到智库里。

    写完时间也不早了,她揉了揉眼睛,便睡觉了,但不知为何,梦里总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她被吵得睡不着。

    因为体内的星核,她常常能听见一些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比如在贝洛伯格时,她能听见星核与可可利亚之间的对话、以及某些裂界怪物的心声。

    她索性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悄无声息地出门了。

    横滨确实繁华不少,即使是深夜,街上也依旧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店面开着。

    她沿着道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偶见遇见亮晶晶的垃圾桶就上去翻一下,路过的行人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不过她毫不在意。

    一路上,她翻到了打折的宣传单、吃了一半的面包、枯萎的鲜花……与其他地方的垃圾桶并无区别。

    她追逐着垃圾桶的位置,越走越偏,最后在一个阴暗的巷口停了下来,这个巷口位置的垃圾桶漆黑、笨重,桶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污,看起来存货颇丰。

    她屏住呼吸,打开垃圾桶盖,正要下手翻找的时候,听到了今晚第一个制止的声音:

    “里面可能有碎玻璃,小心刮到手,伤口会感染的。”

    星转头看向来人,是一个暗红短发的男人,二十二岁左右,他说话很慢,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星歪歪头,从垃圾桶表层抽出一张带有红斑的纸巾,随后指了指脚边:

    “你看,好像是血。”

    那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延伸到了巷口里面。

    男人一愣,走了过来,像是意识到什么,皱了皱眉:

    “我进去看看,你别跟来,可能会有危险。”

    随后,他将手按在腰侧,以一种谨慎的姿态,小心地走了进去。

    星眨眨眼,在他后面看着,虽然对方是这么劝她了:

    ——但是,她要不要也进去看看呢?

    说不定里面正躺着一个血淋淋的家伙,而等他们上前查看的时候,一堆警察突然将他们和受害者包围,最后不由分说地把自己抓起来。

    也说不定会看到一个食人魔,正在大快朵颐地享用着自己的晚餐,而一旦有人贸然闯进它的领地,对方便会转头,用它那双会发光的红眼睛锁定他们。

    星天马行空地想着,来自高天之上的某个崇高存在无声地催促着她尽快做出选择,于是她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哦呼,是一只正在咳血的黑色垂耳兔。

    星自觉这个形容是非常精准的,对面的那个少年穿着一身黑,眼睛和头发也无一例外的是黑色,因此鬓边那溜灰白的短发显得额外亮眼,安分地垂在双颊边,简直像是兔子的耳朵。

    少年面色苍白,有血不断地从他捂住嘴巴的手中露出来,身体状态虽然不好,但他眼神却很凶狠:

    “什么人?”

    说完,他便抑制不住地一阵咳嗽,惨白的脸上涌出几分病态的红色。

    少年看起来像是一个肺病患者。

    “是你啊,芥川。”似乎是男人认识的人,于是男人放下防备,试着与对方搭话:“需要帮忙吗?”

    “你是太宰先生说的那个……”对方警惕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才缓缓道:“不用。”

    说话间,星都能听见他那强行压抑在胸腔内部的喘息和咳嗽。

    “需要药吗?”星从男人身后探出头来:“据说包治百病,用过的人都说好。”

    她曾经在仙舟花重金买到了一颗名为“养心返魂丹”的药丸,卖给她的人介绍说,长生种服用之后都表示自己又能多活两百岁了。

    “来历不明的东西,我才不吃咳咳咳……”少年一边说,一边咳。

    ——曾经因为盲目相信他人而误食药品,陷入混乱的星突然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药?”而男人看着她手里暗红色的药丸,嗅了嗅,闻到了一股酸甜的味道:

    “而且这个味道,闻着有点像山楂糕。”

    ——啊?不会吧?

    闻言,星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小块放到嘴里抿了抿,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金色的眼睛里迅速蓄起盈盈的泪水,她伤心欲绝:

    “……真的是山楂。”整整花了她3600信用点呢!

    男人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怜悯道:“……你被骗了,小姑娘。”

    “你的手机呢?”他又看向靠在墙上面色惨白的少年:“需要我帮你联系太宰吗?”

    “不,”被叫做芥川的少年神情激动起来,厉声喝止道:“别让太宰先生知道!”

    “我手机坏了,帮我联系一下樋口吧。”缓了一会,芥川才继续说道。

    “行,”男人应道,他一边掏出手机发消息,一边说:“那么在樋口来之前,我会在这里守着你。”

    星哼哧哼哧地把珍藏已久的养心返魂丹全部吞下,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真别说,还挺好吃的。

    男人看着她沾了一点碎屑的脸,忍不住笑了笑,跟小孩子似的,这个认知让他的神色柔和不少。

    他递给星一张卫生纸,劝道:

    “好了,小姑娘,横滨的晚上可是很危险的,你也快点回家吧。”

    星接过来擦干净,慢吞吞地说了句谢谢,便也打算离开了,不过她并不打算听男人的话直接回酒店:

    ——回去了也睡不着,时间还早,再多逛一逛吧。

    就在她转身走了几步后,少年冷不丁地开了口:

    “不行,她不能走。”

    星再次转过来,疑惑地看着他,不解地歪了歪头:

    “嗯?”

    男人看了芥川一眼,理解了他的用意和担忧,虽然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会是敌对组织的人,因为对方显然不是横滨人,而且她连包治百病这种宣传都会相信。

    不过为了让他放心,男人也温和地劝道:

    “不好意思,麻烦你在这里等等,等樋口来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这才注意到少女身量纤纤,穿着单薄,这样一看,他也确实很难放心让少女一个人回去:

    ——也不知道哪家长辈这么心大。

    星看了看芥川少年冰冷又防备的神情,意识到了什么,为了避免冲突,她点点头算是答应。

    等了一会,就有人来了,但不止一个: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打扮怪异的少年,肤色苍白,神色厌厌,微卷的褐色头发有些长,微微挡住了鸢色的眼睛,

    中长款黑色风衣搭在肩膀上,随风飘动,手臂、脖颈这些没有被衣物遮挡的地方都缠满了绷带,一副颓丧的模样。

    而在他身后几步的位置,跟着一个表情谨慎而严肃的金发女孩,穿着黑色的西装,腰间别了一把手木仓,看起来有些紧张。

    不止是她,原本靠在墙边,离得远远的那个少年见了来人,也立刻紧张了起来,他垂下头,恭敬地问好:

    “太宰先生。”

    “织田作,你还真的在这里。”

    但那个叫太宰先生的少年并没有搭理他,只带了点笑意看向红发男人:“等会要不要去喝一杯?”

    唯有那金发的女孩注意到芥川脸色苍白,连忙跑了过去,将他扶起来。

    “芥川前辈,你没事吧?”

    然而她担心的不得了的芥川前辈只是微微对她摇了摇头,便继续倔强地看着那个不理人的太宰先生去了。

    ——精彩,这就是修罗场吧。

    简单的几句对话、几个动作,就将这几人之间混乱的关系暴露无遗。

    星看着眼前四个人,在内心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她有些好奇这个叫织田作的男人会如何应对:

    “这就不了,我还要送这个孩子回去呢。”

    对方摇了摇头,拒绝道,然后把目光看向她:

    “这边应该没我的事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不然你的监护人该担心了。”

    那个叫太宰的少年也一同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深色的瞳孔莫测地看着自己:

    ——等等,她只是个路人,可不想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啊。

    “不用了,叔叔,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星连连摇头。

    “……叔叔?织田作看起来已经是会被叫叔叔的年纪了吗。”少年抚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好友。

    “可能是因为最近忘记刮胡子了吧。”男人想了想,一脸认真地答道。

    “……您完全不吐槽的是吗?”还以为能看到男人变脸的太宰无语道:

    “哎呀,仔细一看,是个美丽的小姐呢。”

    他猛地凑到了星面前,捧起星的手,一脸深情:

    “死亡是所有人的最终归宿,请问您愿意和我一起殉情,共赴死神的怀抱吗?”

    ……?

    星一愣,但不是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古怪请求:

    满身绷带也就算了,说不定是个人爱好,连追求死亡这一点竟然也对上了?

    星微妙地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点刀叔叔的同素异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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