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温柔对他点点头露出了笑容说：“明天我还会在这里。”
对方马上露出了松一口气的笑容，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干净且纯粹。
他一步三回头，确定富江的视线跟在他身后后也还是多次确认了，才走向富江为他布置的神龛。
富江轻轻的叹了口气，对这位的教育还要持续，还有许多的隐患……
已经睡了两天半的他没有回房睡觉，他抬头望了一眼，确定今天不是满月后走向了鱼池的方向。
那里那株在两百年前由小徒弟陪伴自己一起种下的山茶花现在倒是长得非常美丽。
正值壮年的它的下方那个百鬼座让和自己一起挖掘的鱼池中游弋着漂亮的锦鲤，身形丰润，颜色也很好看。
那是加茂家长期打理宅子后放进去的。
说起来他回来住了有段时间了，居然还没有遇到加茂家的人呢？
“老师。”百鬼座让那带着点清冷感的少年音在身后响起。
“嗯？”富江转头去看，看到了小徒弟后立刻对他露出笑容：“怎么还不睡？你应该也很累了吧？”
“我睡不下。”百鬼座让顺势在富江的旁边坐下，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闷。
“睡不下？”富江看着他眼下那青色的痕迹，“你不是不困，是无法闭眼吗？”
“嗯，闭眼就抑制不住的想起来……”百鬼座让演示一样的闭上眼睛，脸上马上就出现了痛苦的表情，呼吸也重了许多。
富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少年立刻睁眼看他。
“睡不着就陪我聊聊天吧。”富江露出了温柔且轻的笑容。
“嗯。”百鬼座让小幅度的点头。
富江看着小徒弟思考，自己虽然不是嗜杀之人，但是也经常带小徒弟去与妖怪或是咒灵战斗，担心他是因为今晚的事情太过于血腥被吓到了，不如担心小小徒弟可能有心理阴影。
他也不是没有失败过，他的体术是阿修罗教出来的，那位鬼神在教导晚辈的时候可不是个会留手的温柔先生。
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悟重伤并濒死在他眼前。
提到这里富江的眼神中有了一瞬间的回避，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就想问，但是因为青鸟的打断没有及时问出的问题。
但是那个问题他当时因为情绪就在那里，当时能不加思考直接问出来，现在却有些却步。
“怎么了老师？”百鬼座让看出了富江脸上的纠结。
“悟……”富江的语气有些迟疑，在看到小徒弟双眼后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会在天元的结界外解除无下限。”
之前通过小徒弟的描述可以知道，他们当时面对的情况还没有到可以耗尽五条悟咒力让他不得不解除无下限的程度。
五条悟的性格就算是再活泼也还是分得清大小事。
少年们已经很清楚鬼会再生这一点，他不可能大意到在刚刚结束战斗的战场解除无下限。
百鬼座让有暗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了五条悟受伤。
百鬼座让并不是弱者，两个孩子的实力肯定是让更强些。
再强调一下，他的教育中是有鬼域之王阿修罗的参与的，他不会那么大意中了陷阱要让五条悟替他挡伤的程度。
“是……”百鬼座让的话在舌尖含了一瞬后才继续说：“是因为我。”
“为什么？”富江微微蹙眉，他有种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掌控的预感。
“小鬼……”百鬼座让下意识的用了自己和五条悟私下的称呼，然后又反应过来马上改口：“悟……可能是出于同情或者是好奇……突然叫我和他以成为恋人为目标去相处。”
富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出口的声音也很稳定，“你答应他了？”
百鬼座让摇头，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富江的表情后说：“但是他为了表达诚意，所以立下束缚，他的无下限从此对我无效。当时就是我和他有肢体触碰，所以他才会被偷袭成功。”
富江点点头，心中暗暗的思量，恐怕上代的五条悟和百鬼座让也许下过这样的束缚，所以就算认出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真正的百鬼座让，也还是死在了那里。
停留在肉体上的束缚在肉身彻底毁坏前，只要肉身再活回来就能被继承。
思及此富江又再追问：“你觉得当时那些混杂军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悟多一些？”
“我不知道。”百鬼座让摇头，他看着富江也轻轻皱眉，“但是常理应该是针对爱奈吧。”
那些围攻他们的人明显是为了破除京都的结界，那阻止天元大人融合星浆体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吧。
“你说得对。”富江缓缓闭上眼睛，他还是被情绪影响到了。平息了几秒后，他重新睁开了眼睛，“关于那个你觉得特别棘手的安全了你们的鬼，他有什么特征吗？”
“卷曲的黑发，红色的眼睛，那些鬼对他的态度很恭敬。”百鬼座让将自己当时观察到的事情讲述出来。
富江点头，“我记下了。”
不需要去询问妖怪，青鸟自然会去处理。
追问鬼，是因为那对他们而言是不常见的敌人。
谈完了正事富江对着百鬼座让露出了轻且柔的笑容，“说回你的事情吧，你现在对悟怎么看呢？”
百鬼座让下意识想要回避，但是因为问出这个问题的是老师，并且他的态度也不像是抗拒，在进行了一点心理挣扎后，他还是说：“我不知道。”
富江追问：“那讨厌他或者他现在的作为吗？”
百鬼座让摇头，“谈不上讨厌。”
富江点头，一如既往的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那就交给缘分吧，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和结果，只要不是仇敌我都能接受。”
百鬼座让露出了无奈的笑容，那笑容中带上了点苦涩。
他抬头认真的看着富江，眼神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最终还是化为了温柔和顺从，他乖乖的点头，轻轻的应：“是。”
富江有些疑惑，下意识维持着笑容询问：“怎么了？”
百鬼座让摇头，他转头看向了鱼池那边的山茶花说：“怎么今年的椿还不开放。”
富江也跟着看过去，眉目间都是疑惑：“是啊，怎么这株也不结花苞呢？”
富江起身走出了走廊，走向了那株种在鱼池边的山茶花，将手覆盖在树上对它传递了些灵力。
在富江那洁净的灵力下山茶花树原本已经掉干净的叶子又重新长了出来，有种重新蓬松生长的感觉。
但是不论长得再好，却始终一朵花苞都没有结出来。
“它是不想长了吧。”站到富江身边的百鬼座让看着那棵山茶花树，眼中流露出遗憾的神色来，“世间的事情总是不能尽善尽美的。”
富江莫名的觉得他这样的语气很让人心疼，所以直接转身对向他，脸上下意识的挂上了带有几分嚣张的笑容说：“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世间事情总不能尽善尽美，但是老师可以努力的让你的人生没有遗憾。”
百鬼座让听到他这话噗呲就笑了出来，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的人生很圆满，已经没有遗憾了。”
他的眉目中展露出很温柔却带着点淡淡忧伤和释怀的神情。